“大妹子，我们家里还有事情，我们就先走了。”

看着两人的离开的背影，李母艰难的勾勒出一个苦涩的笑，真的会原谅吗？

原谅两个字真的很难说出口，要是真的那么容易就可以说出口，何至于那两人都不敢回她就走了。

“闺女。”

心中凄凉无比，李母朝着先前李一一她们藏身的地方喊了一声，

声音里面带着小心和一丝难以察觉的期盼，视线一眨不眨的盯着角落那处，

期待着李素的出来，等了许久许久，也没有任何人出来，在李母即将失去希望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我在这里。”

李母喊她，李素听见了，

闺女，

她还是头一次听见这种亲昵的称呼，以前都是赔钱货，

太亲昵了，让她都不敢认，要不是亲眼听见，李素都感觉像做梦一样，

“闺...闺女。”

李素真的出来了，难以置信的人反倒变成了李母，

死死的盯着眼前，似乎怕一眨眼李素就消失，许久未见李素，李母有很多的话要说，可真到开口的时候，

李母好半天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是什么让母女之间变得比陌生人还不如呢？

李母心里清楚，也因为清楚，所以她没话说，

“别喊我闺女，我比较熟悉赔钱货，贱种，贱人这些称呼。”

李素回绝了李母的称呼，闺女，这两个字听着她就想笑，

曾经她多期盼李母能喊她一声闺女，可现在呢，她不需要了。

李母脸一白，受伤的看着李素，触及李素眼中的陌生，心又是一疼，

张了张嘴，李母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母没有说的，李素可有说的，有些话她很早就想说了，

“为什么我和李荤都是你的子女，你只爱李荤，却看不到我呢！你能告诉我是因为什么吗？”

李素是真的想不明白这一点，在看到李父的遗嘱之前，李素整个人生都充满了灰败，

她以为自己是失败的，是不受重视的，是生来就可以被抛弃被忽视的，看到李父的遗留的信件以后，

李素才发现，世界的颜色是彩色的， 她是有人爱有人宠有人念的，不像李母说的那样，

她不是赔钱货，不是贱人，更不是烂人。

求知的眼神中带着真心实意，李母瑟缩似的移开视线，

为什么？

李母不想回忆曾经的事情，她能说看见李父对李素的宠爱以后，她心生嫉妒吗？

亲生母亲嫉妒自己的亲生闺女，这说出去也没人能理解，恐怕是知道了，也会用鄙夷的眼神看着她。

她和李父的婚姻来自于一场算计，她的算计，不然当初李父作为城里人，怎么会娶她这个目不识丁的乡下人呢？

她喜欢李父，从一见面就喜欢，可李父不喜欢她，哪怕是为了压力碰了她，做到的也只有责任和担当，

其余一分一毫的情绪李父都是吝啬的，她生下了李荤，生下了李父的下一代，

得到的也不过是“谢谢，辛苦你了”这几个字，她以为的，有孩子以后两人感情便会变好，

可实际上根本没有任何变化，李父依旧只是一个丈夫一个父亲，却不是她心中的爱。

能怎么办呢？日子还要过下去，

很快，她就怀上了李素并把李素生了下来，得知李素是闺女的那一刻开始，

李父的态度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不苟言笑的脸上堆满了笑容，是发自内心的，不是刻意表现出来。

每次回家，李父做的第一件事是抱李素，轻声哄着李素，有好几次她都撞见，

看着李父哄李素，看着李父抱着李素，看着李父对李素未来的期许，

再低头看自己身旁的李荤，再看了看自己，那一刻李母嫉妒的发疯，

她多想把李素的位置换成自己，可现实是她不能，李父也做不到对李素那般对她。

一开始，她还会劝解自己，说李素是她的闺女，李父疼李素就是疼她，

可人的心是装不满的，已经装进去的东西也可以变质，不知什么时候起，她看李素的眼神变了，

变得冷漠嫉妒和憎恨，她时常都在想，

要是李素当初没有出生就好，没有出生的话，她就不会看见李父温柔的一面，不会心生嫉妒，

她的儿子也不会扬着稚嫩的小脸，童言童语的问她，“娘，为什么爹只喜欢妹妹，不喜欢我？”

要是李素没有出生，他们家还像以前一样和睦，

可惜没有如果，李素已经出生了，她不可能把李素重新塞回肚子里面。

既然改变不了现有的结局，她就只能将内心的愤恨和不平全部发泄在李素身上，

在李父去世以后，她变本加厉起来，

李荤对李素一开始其实是好的，后来是受到她的影响和赵父的影响才慢慢的对李素不好起来。

赔钱货的称呼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李父留下的东西不多，

那封信她看见了，也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她想把信件毁了，可那是李父留下的东西，她舍不得。

于是，那封信被她藏在最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如无意外的话，那封信将永远尘封，

李素是什么时候看见的，她不清楚，也不想知道，那封信代表着她内心的难堪。

沉默着，李母根本说不出任何话来，

“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吗？那我们换一个吧！”

李素也没指望李母回答，回答了，事情都发生了，改变不了任何结果，

不回答，就让李母一个人藏着，反正李素心里清楚，为什么李母不待见她，这是李母的问题，不是她的问题。

换一个，李母有些惊讶于李素转化话题之快，她以为李素会刨根问到底，

“我们来说说李荤，李荤身上有什么东西你知道，我也知道。”

眼见着李母面色大变，李素心中对李母的最后一丝感情断去，终究是她升起了不该有的妄想，

“你...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下意识的李母反驳道，她不想承认自己听懂了李素在说什么，

她更不想让自己在李素心中变得更不堪，即使是自欺欺人，

“听不懂，那就慢慢听我说，你总有懂的时候，也总有想起来的时候。”

李母反驳李素并不意外，在她的印象中，从有记忆开始，

在她和李荤之间，李母选择的从来都是李荤，刚才指认李荤只是一个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