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同学们疯玩了一天，江语夏带着愉悦的心情回家，一推开门，看见李少言在客厅沙发上坐着，她有些意外道：“哥，你怎么在这里待着？”

她回家这么些天，也大概知道了李少言的习惯，他回家一般都在书房，很少下来。

李少言朝她招招手：“过来一下。”

于是江语夏就知道对方是特意在等她，她赶快走过去，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了，问：“哥，你在等我？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

她今天回来得晚，提前没有告诉任何人会什么时候回家，也不知道李少言在这里等了多久了。

李少言一句话带过：“刚好没事在这里看看手机，顺便等你。”

江语夏也不纠结这个，她点了点头，装作相信了。

李少言把手上的平板递给她：“你先看看这几个地方。”

江语夏接过平板，上面打开了一个文件，是几家写字楼的情况介绍，不仅有各个角度的图片，还有详细的文字介绍，旁边还附上了数据对比，一应俱全。

她低头看了一下，这很明显是给她工作室选的地址，位置都很好，在市中心，面积大，适合作为设计类的工作室，虽然有数据对比，但是其实这几个地方哪一个都很好。

当然了，不合格的选项，李少言也不会拿给她看。

她笑着说：“哥你效率也太高了，我这早上才提的要求，晚上分析报告都出来了。”

“底下有人专门负责这些事，对他们来说不难。”李少言解释说。

他用手在平板上拨了几下，逐一介绍说：“第一个选址的优势是面积，是个大平层，这在市中心不多见，不过楼层比较高。第二个位置最好，周围都是文化产业，艺术氛围浓厚，适合开你的工作室。第三个周围空旷一些，但是交通还是很方便，如果你喜欢闹中取静的地方，这个最合适。”

“第四个……”

李少言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了，似乎是在组织语言，他思索了一会儿，最后说：“第四个各方面都比不上前三个，但是也许你会喜欢，所以我也加上了。”

江语夏本来一边听着李少言的介绍，一边在翻动文件，心中大概给这几个方案打了个分，听到李少言这么奇怪的话，她直接往最后一划，第四个方案映入眼帘，她眼睛蓦地睁大了，心里猛地一紧，手指也不自觉地屈了屈。

这是……

她一下子就明白了李少言的欲言又止。

这四个方案确实各方面都稍逊一筹，但正如李少言所说，当这个方案出现的时候，一切的对比分析都没有意义了，她一定会义无反顾地选择它。

原因无他，这第四个方案的选址，就在他们之前租的那个小区的附近，每天出门的时候都能看到，当然这个楼盘还在建，有一次散步的时候，江语夏指着这个楼盘对李少言说：“少言，我真喜欢我们现在住的这个地方，以后我就在这里建一个工作室，这样我们上班下班都很方便。”

之前租的地方，主要是离江氏集团近，所以江语夏希望她以后工作的地方也在这个附近，他们通勤时间就能缩短，她开工作室做珠宝设计，相对自由，其实地址没有那么重要，酒香不怕巷子深，只要名气和口碑有了，再偏远的地方也能门庭若市，所以她并不是任性妄为。

当时她想着，等她毕业了，他们也还要继续住在这里，最好是在这个小区买一套自己的房子，这样的话，他们可以一起吃早餐，下班能在差不多的时间到家，甚至中午也可以见面，真是再好没有了。

李少言拉着她的手，她说什么他都会赞同：“好啊，那等这个楼盘开盘的时候，我们就来看看。”

思绪从回忆中拉回来，江语夏望着屏幕上的大楼出神。

她并没有见过这栋楼建成之后的样子，但是那串地址，甚至是周围的一草一木，都是那么熟悉，她一眼就能认出来。

李少言静静地坐在一旁，将江语夏的神态尽收眼底，他心情有些复杂，其实理智告诉他，不该把这个方案放在这里，但是下属把这套方案交上来的时候，他无论如何也劝不了自己把它剔除掉。

现在看江语夏的举动，那些往事，她也一点都没忘。

那是他们曾经对未来的美好想象，并且坚信在不久的将来就能实现，每一天，他们都在奔向自己的梦想，谁又能预料到后来的这些变故呢？

客厅里陷入了沉默，还是李少言打破了沉默，接着刚才的话说：“综合上述条件，我觉得第二个和第三个会比较合适，但主要还是看你的意思。”

江语夏却突然把平板放在了茶几上，抬头笑道：“谢谢哥，这几个方案都很不错，不过，我确实更喜欢第四个，就选这个吧。”

李少言微微蹙眉：“你确定？这里开工作室并没有特别有利的条件。”

江语夏直直地望进他的眼底，带着一丝希冀，问道：“哥，你不希望我选这里吗？你看到这个方案，却没有删除，难道不是也希望我选这里吗？”

这个问题李少言简直无法回答，江语夏了解他，正如他了解江语夏，他俩谁也骗不了谁也，但是，他不能告诉她答案，只要他不承认，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有些严肃地说：“语夏，既然你叫我一声哥，就不该这么问。”

这已经越界了，即使这里没有其他人，但他们两个心知肚明，有些话说出来，事情的性质就完全变了。

江语夏知道自己应该见好就收，但是也许是夜晚让人更加容易吐露真心，也许是出国一年让她的感情不减反增，也许是和李少言那么般配的林小姐让江语夏很在意，也许仅仅是因为她从来就不甘心，总之，江语夏这次并没有顺着台阶下，她坚持道：“哥，你告诉我，我就想知道，你是不是也希望我选这里？哪怕只有一点点，你有没有？”

她的神情几乎带点哀求，进门的时候还是那么活泼灵动的女孩子，现在用这种悲戚中带着痛苦的目光望着李少言，他的心像被人紧紧攥住，疼得要滴出血来，这是他放在心间上爱着的女孩，是他要守护一辈子的女孩啊。

这一刻，他无法再坚持自己的理智，自暴自弃般地垂下头，哑声回答道：“有。”

江语夏终于露出一个笑容，可那笑容充满苦涩，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可那又怎么样呢？不过是在重新揭开还未愈合的伤疤罢了。

她轻声说：“谢谢哥，就选第四个吧，你不用多想，到了明天，一切还和之前一样。”

李少言没有抬头，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说：“今天太晚了，你也累了，先去休息吧。”

江语夏顺从地站起身，点头道：“好，我先上楼了，哥，晚安，你也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班呢。”

李少言胡乱地点了两下头，答道：“好，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