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想要余途死，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被一个‘神’盯着，这怎么着也不会是一件好事情。

但风险永远和机遇相伴，能够被‘神’盯着，那么就有着投诚的机会。

短暂的沉默，余途已经为这场谈话定下了目标。

成为奉天的走狗！

但条件不能是死亡，因为死亡太恐怖了。

如果这个首要目标达不成，那就要解决自己心中最大的疑问。

那个被诸葛勾起，然后越来越深的疑问。

————

余途看向奉天，原本靠在沙发上的身体，变成坐着，身体略微的放低，保持着低奉天一等的姿态：

“我直呼您为奉天，似乎有些不敬，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别的称呼。”

奉天好笑的看着余途，摇了摇头：“称呼只是一个代号，不打紧，你直呼我名即可。”

“毕竟，不太恭敬。”

“哈哈哈，你看看，我就说在面对绝境的时候，你绝对是第一个跪下的。”

“嘿嘿，在活命面前，做一个软骨头，不亏。”

“你可真没骨气。”

“骨气多了，容易变成骨灰。”

看着面前一脸讨好的余途，奉天忍不住叹了口气：

“也许正是因为如此，他才看上你的吧。既然你坚持，那你可称我一声，部长。”

“部长？”

余途的语气让奉天有些疑惑：“有什么问题吗？”

余途试探的问道：“是‘修正部’、‘测试部’这种部的部长吗？”

奉天一愣：“嗯？你是怎么知道‘修正部’和‘测试部’的名字的？”

随后，奉天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之前‘测试部’大闹‘修正部’，说‘修正部’私自将‘蚁人’放入正在执行测试任务的中型世界，导致‘测试者’被袭击，想必当初被选中的‘蚁人’就有你吧？”

“嘿嘿，是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称呼我们为‘蚁人’？”

“这只是不同的部门对于你们不同的称呼而已，就如我们对你的称呼为‘玩家’一样，他们将你们称之为‘蚁人’，不用在意。”

“不同的部门称呼不同？”

“哈哈，各有各的习惯。”

“那不知，部长您所在的部门是什么？”

奉天笑了笑：“业务部，主管赚钱的。”

“比如这种‘表演游戏’？”

“是的，比如这‘表演游戏’。”

话说到这里，‘神’这个团队，一个庞大的组织架构在余途的脑海之中形成。

研发部门、测试部门、业务部门、军事部门……

而他们所研发测试的对象——似乎正是自己这些‘玩家’，又或者说，‘蚁人’！

诸葛在‘仙者招募’中所纠结的事情，再一次冲击着余途的脑海。

我们，真的是人吗？

想到这里，余途深吸一口气，问道：“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似乎看到了余途眼中的慎重，奉天立马正襟危坐，整理衣装。这种礼节，似乎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

“请说。”

“我，到底是什么东西？是人吗？”

奉天认真的思索片刻：“我明白了你的言外之意，你是在质疑你自己的存在性和真实性。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询问你是否是真实存在的人，是吗？”

余途郑重的点了点头：“是的，我想问，我是否是真实存在的人。”

“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你是真实存在的人。”随后，奉天继续补充道：

“你并不是第一个质疑这件事情的人。‘神笼空间’中的许多玩家，特别是玩了很多场游戏的玩家，都会质疑自己的存在性，并且最后因为自我质疑而崩溃。而对于此现象，我们做过研究。”

“研究什么？研究我们为什么会质疑？为什么会崩溃？”

奉天点了点头：“是的，研究你们为什么会自我质疑。正常的人类，是不会对于自己的存在性产生质疑的，但是你们‘玩家’是例外，这自然是一个值得研究的东西。”

“有研究结果吗？”

“最终的结论，是你们‘玩家’进入了‘神笼空间’，从而面对了未知的‘神’！‘神’在你们看起来无所不能，在面对未知的时候，人总是习惯性的质疑。质疑不了‘神’的存在性，那么就会质疑自己的存在性。”

“其他玩家都是如何质疑的？”

“那些崩溃的玩家，会认为自己是虚假的，是被‘神’所创造的虚拟意识。最终自我放弃，然后自杀毁灭。”

“所以我们不是被创造的？”

奉天肯定道：“‘研发部’确实想要创造虚拟人类，但那不是你们，你们是‘研发部’想要仿制的对象。”

“……仿制电子狗？”

“虽然没有完全明白你所说的电子狗是什么，但差不多就是那个意思。”

沉默片刻，余途问了下一个问题：“那我们所处的世界，是真实的吗？”

“你是真实的，你所来自的世界自然也是真实的。”

“那为什么我们在现实世界中，遇不到第二个‘玩家’？并且你们对于我所在世界，具有‘鬼神之能’？”

“两个问题其实是一个，遇不到第二个玩家，也与你说得‘鬼神之能’有关。至于‘鬼神之能’……”奉天噗嗤一笑：

“哈哈，鬼神之能。难道在你们的目光中，我们原本不就是‘神’吗？这是一种科技，你所了解到的世界，还只是皮毛，我无法用你的认知，来向你解释。”

“为何？您可以解释，我尝试理解。”

奉天想了想，微笑着说道：“该怎么描述呢？正如你如何向一棵树解释，你为什么可以控制你的脚走路吗？为什么它只能站立不动。”

“我会这么解释....”

奉天优雅的打断余途的话：“不用解释，你说的话，树是听不懂的，你得用树听得懂的语言。”

随后，奉天还萌萌的扭了扭自己的手臂：“你得这样，树只能抖树枝，所以你得通过抖树枝向树解释清楚。”

“……”

余途目瞪口呆，这突然的呆萌，果然，和天子一个调性。

“也许...您换个比喻就好理解许多了。”

“哦？还请指教。”

“比如说，向狗解释人为什么只用两只脚走路，但是只能用狗的语言，汪汪。”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奉天忽然的捂嘴笑出了声：

“咯咯咯，没错，你的比喻实在太有趣了。余途，你真是个天才。”

余途的头上忍不住冒出黑线：“……很有趣吗？”

奉天擦了擦眼角，平复心情：“真的挺有趣的，一想到我抓耳挠腮，无法向你解释‘鬼神之能’，正如你急得跳脚，无法向‘狗’解释你为什么要直立行走，我就想笑。”

余途无法理解奉天的笑点为什么这么低，但余途搞明白了一点。

不管是奉天不知道如何表达，还是奉天不想说，他都不会告诉自己，‘鬼神之能’到底是什么。

不过对于这个谈话结果余途也是能够接受的，至少确认了两件事情：

自己真的是人，真正存在的人；

自己的世界是真的，不是虚假的！

达成了保底目标，那么接下来就应该是进阶目标。

奉天你不是笑点低吗？

那老子就哄得你开心！

在奉天惊讶的目光中，余途猛地跪在地上，四肢着地，一副狗的样子：“汪！汪汪汪！”

随后，余途抬起头，一脸谄媚的看着奉天：“如果有机会，我就会这么向狗解释，我为什么要直立行走，想必它就懂了。”

奉天惊讶得目瞪口呆，他从未见过这种人。

短暂的惊讶过后，奉天拍腿狂笑，再无之前的优雅：“哈哈哈哈，余途啊，你真的是太有趣了！”

“嘿嘿，您之前让天子告诉我的，让我学会做条好狗。我一直都在认真的学，您看，我学得还可以吗？”

“哎呦，你真的是逗死我了。之前玄诚，也就是天子，说你非常有趣，我还质疑他的结论。没想到，你是真的如此有趣。”

“那部长大人，既然您也觉得我很有趣，不如就把我这条狗，收在身边养着，给您带来一点乐子，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