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多吉的家人吗？”师部医院，小金豆问母女。

女子听不懂汉语，但听到儿子多吉的名字，就点点头。

罗盛勇走之前交代好的，出院的时候会有人来送她们。

母女俩跟着小金豆坐上军车。

“班长，咱们去哪儿？”开车小战士问。

“往一零一团一营方向去，她们就在一营不远处。”小金豆回道。

这趟差事是小金豆求来的，天天待在宿舍，感觉人都要发霉了。

自己的手指还是没啥知觉，天天按摩、涂药，效果不明显，心里焦虑得很。

看着战友们每天修车、练车忙得热火朝天，自己像个废人一样整天闲逛，实在不得劲儿。

听闻有短差，送病人回家，立马跑去找师傅说情，讨来这个差事儿。

车厢里铺着厚厚的褥子，还有盖的被子，母女俩坐在褥子上，裹着被子。

离一营还有十几公里的地方，路边一个少年骑在马上眺望，看到军车过来，远远地挥着手。

算着时间这几天阿妈和妹妹该回来，多吉每天干完活儿就在路边守着。

“你是多吉？”小金豆问少年。

“是的，我阿妈和妹妹在车上？”多吉朝着车上张望。

“多吉！”拉珍掀开车篷喊道。

“阿妈！”多吉催马上前。

卓玛伸出小脑袋，冲哥哥笑，“阿加(哥哥)！”

“尚姆(妹妹)，你怎么样？”多吉看着面色极好的母亲和妹妹问。

“很好，阿妈做了手术，我吃的药！”卓玛笑得很开心，性子比以前活泼多了。

多吉在前面带路，军车跟着很快到家。

父亲阿金站在毡房前，看着儿子欢喜地骑着马跑来，后面紧跟着一辆军车。

扶着母亲拉珍下车，抱着妹妹卓玛下来，多吉这才有空招呼小金豆俩人。

“金珠玛米，一会儿在我家吃顿饭再走！”

“不了，我们到罗营长那里吃饭，顺便歇一晚。”小金豆婉拒。

“金珠玛米，喝茶！”父亲阿金真诚邀请道。

自己不太会汉语，交流沟通全靠儿子。

“就是，金珠玛米，坐下喝碗酥油茶！”多吉热情地拽着小金豆俩人进毡房。

“谢谢！”小金豆俩人只得坐下，接过热腾腾的酥油茶喝下，浑身暖和了许多。

“你怎么会说汉语？”小金豆问。

“在临芝上过几年学，跟你们汉人接触过！”多吉笑呵呵道。

小金豆和开车的小战士都不过十八九、二十岁的年龄，多吉十六岁，年龄相距不大，很快聊在一起。

阿金、拉珍、卓玛在一旁静静听着多吉跟金珠玛米聊的火热，一家人都有荣与焉。

两碗酥油茶下肚，小金豆觉得天色不早，该告辞了。

“我送你们！”多吉骑上马，给小金豆他们带路。

多吉操控着马儿与军车并行，“金珠玛米，你们这车好开吗？”

多吉羡慕地看着握着方向盘的小战士。

“你想不想试试？”小金豆问。

“想！”多吉点点头，眼里亮晶晶的。

“上来吧！”小金豆喊道。

车子停下，多吉下马，上了军车。

“班长！”小战士下车，欲言又止。

“没事儿，就一会儿！”小金豆笑道。

这宽阔的大草原，哪儿都是路，又没人，有啥可怕的？

多吉上了车，这里摸摸那里摸摸，上次有幸坐过车，看着开车的金珠玛米威风凛凛的，羡慕的不得了。

这会儿终于有幸坐到这个位置，感觉像做梦一样不真实。

“这是离合，这是刹车、这是油门！”小金豆指着脚下的几块踏板介绍道。

“离合？刹车？油门？”多吉一脸懵，不明白是啥意思。

“离合是换挡时踩一脚配合挂挡，这边的刹车是减速、停车时踩的，油门是加速时踩的。”小金豆言简意赅。

多吉很聪明，一下子明白过来。

然后小金豆又教他认换挡杆，怎么踩离合换挡，以及怎么看后视镜，怎么打方向盘。

大致讲了后，叫多吉点火，挂挡起步。

多吉颤抖着启动，挂二档起步，然后慢悠悠开走了。

“耶！”多吉兴奋喊叫道。

在小金豆的指点下，开出去两三公里，又掉头开回来。

开始慢悠悠，后面开的就比较稳了。

眼看就要开到小战士那里，多吉眼珠子一转，一个急转弯，又掉头开出去。

“唉！你怎么这样！”小战士气得跺脚。

“哈哈哈，再开一圈就还你！”多吉笑哈哈道。

这次开的快了，四五十码的速度跑了几公里，才回来。

小战士看着消失在尽头的车，急坏了，班长也太没原则了，这会儿都要天黑了，要是车子出故障咋办？

几分钟后车子开回来，小战士脸色不好看，气鼓鼓的。

多吉跳下车，拍了拍小战士的肩头，“谢啦！走，我带你骑马！”

多吉翻身上马，把小战士也拽上去。

让小战士坐在马鞍上，踩着脚蹬，自己在马鞍后，双腿一夹马肚子，吆喝一声：“驾！”

马儿狂奔出去，吓得小战士紧紧拽着缰绳，浑身僵硬。

“放松！双脚踩在脚蹬上，双腿微微弯曲蹬住，身体微微前倾弓腰，跟着马儿的跑动起伏，要加速就夹一下马肚子。”多吉在身后道。

小战士跟着多吉说的，一一调整，很快掌握到骑马的要领。

被多吉带着一路驰骋，感受像风一样的自由。

绕着草原跑了几公里回来，脸被风吹的通红，呼呼喘着大气，呼出一团团的白气。

马儿也一样，踢踏着脚，‘咻咻’打着响鼻。

多吉跳下马，小战士踩着脚蹬下来，眼睛里全是兴奋的亮光。

骑马的感觉真爽！

多吉又邀请小金豆骑马，小金豆摆摆手谢绝了，还要赶到一营去，不能再耽误时间。

小战士上车，“班长！”

“没事儿，多吉开的很好！”小金豆没想到多吉很有天分，上手一会儿就开出感觉来。

“你回去吧，我们已经到了！”多吉又带了一段路，远远能看见一营营地，小金豆挥手让多吉回家。

“金珠玛米，我也能参军吗？”多吉没动，扒住车门两眼灼灼看着小金豆。

“呃，当兵要满十六岁以上，三月份正好招兵，你要有兴趣可以找当地武装部去报名。”

那会儿征兵年龄还没硬性规定必须十八岁，好多男孩年满十六就参军。

“谢谢！”多吉骑着马跑了。

“阿爸阿爸！”多吉兴奋地跑回家，还没进屋就大声喊着。

阿金看着儿子一脸兴奋地冲进来，端起一碗酥油茶猛灌。

这孩子去送金珠玛米，老半天不见人，估计是送到营地去了。

“阿爸，我要参军！”多吉激动道，“我也要当金珠玛米，我要开车！”

阿金呆呆看着儿子，一时反应不过来，拉珍也是，这儿子出去一趟，回来就像换了个人。

“阿爸，阿妈，我要去参军，我问了金珠玛米，三月份就征兵！我要去！”

“参军？我们家也能？”阿金从来没想过自家孩子也能参军。

“能，我问过了，只要年满十六就可以！下个月我就满十六，正好赶上！”多吉脸上通红，给激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