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有三个放满了书的大书架，靠墙立着，一张大书桌在窗户边上，书桌上还放着几本书。

唐溪往里走着，看了眼书桌内侧，靠墙的地方有个保险柜，她绕过书桌，站在了书桌内侧，这桌子还带着一个抽屉一个柜子。

“唐小姐要开保险箱吗？”陈管家有点犹豫，他是不知道保险箱密码的。

“不是，我要开书桌的柜子。”唐溪缓缓说道，蹲下身子。

陈管家看见，唐溪举起手掌，手掌则泛着金光，然后突然拍在柜子的柜门上。

那鬼想逃出来，唐溪又岂会让它逃，那一掌直接将鬼打回它躲藏的地方，并封了起来。

唐溪打开柜门，里面放着一叠厚厚的笔记本，翻找了一会儿，唐溪抽出了最下面的一本笔记本。

翻开来，这本子的纸张已经泛黄，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但里面却什么也没有写，在其中一页里夹着一张黑白照片，唐溪捏着照片一角，站起身，它就附在这上面。

照片上是两个穿着旗袍、笑容灿烂的女人，尽管是黑白照，也不能掩饰两个女人的美貌。

其中一个，跟沈奶奶眉眼很相似，陈管家凑过来看，说：“像是老夫人”。

但在唐溪看来，她可以肯定这就是沈奶奶。照片会留下人的一丝魂气，根据这气息，唐溪就知道了。

那鬼躲在这照片里，结合沈奶奶说的，它应该就是照片上的另一个女人，因为照片留有它活着时的魂气，正好方便它躲在里面。

不过现在，它是出不来了，唐溪给它封在里边了。

“我们下去吧。”唐溪把照片夹回笔记本里，拿着就往外走。

“那鬼，在照片里吗？”陈管家好奇地问。

“对啊。”唐溪点头，两人往楼下去。

笔记本摊开着放在沈奶奶面前，正好是放了照片的那页。

“奶奶，这是你，那这是？”顾绪指着另一位不认识的女人，疑惑地看着沈奶奶。

“那是玫，玫瑰，是玫瑰啊……”沈奶奶的声音颤抖着。

——

民国六年。

“小姐，您的电话。”

沈茉儿听见丫鬟的声音从楼下传来，便出了房间，往楼下去。

“谁打来的啊？”

“是玫瑰小姐。”

沈茉儿满是欣喜，脚步加快，接过电话：“玫瑰？你回来啦！”

“是啊，茉儿，我刚回来呢，晚上要不要一起出来吃个饭？”电话那头传来妩媚的女人声音。

“好啊好啊，那晚上六点，还是醉香楼见吧。”沈茉儿笑道。

“等你哦。”玫瑰轻笑，挂了电话。

沈茉儿把电话放回去，跟丫鬟说：“去跟司机说一声，晚上我要出去，还有，我晚上不在家吃饭了。”

“是。”丫鬟应下。

到了五点，沈茉儿已经换了一条鹅黄色的旗袍，化了妆，梳好头发，准备出门了。

刚走到门口，就遇上了父亲沈捷。沈捷是云城的大司令，沈茉儿也就是司令千金，他妻子在沈茉儿几岁的时候就因病离世了，因而沈捷很是宠这个女儿。

“爸爸，您回来啦。”沈茉儿迎上去，抱住沈捷的一只胳膊。

沈捷点头：“茉儿，你要出去？”

“嗯，我约了玫瑰一起吃饭。”

“那你去吧，注意安全。对了，于穆今日回来了，明天你去见见？”沈捷问。

于穆是沈茉儿的未婚夫，也是沈捷的一个下属，长得好看不说，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少校，不知道多少姑娘想嫁。

沈茉儿也喜欢他，沈捷见她喜欢，就找了于穆，于穆说他也喜欢小姐，于是两人就订婚了。

“我知道了，爸爸。”沈茉儿有些害羞，“那我走了哦。”

说着，她上了车。

坐车很快就到了醉香楼，沈茉儿像往常一样，径直走到了里面常坐的位置，她到时，玫瑰已经在了。

“玫瑰，你又先到了。”沈茉儿在对面坐下。

“这不是离得近么。”玫瑰勾起鲜红的唇角，眼睛往斜对面瞟了一眼。

醉香楼的斜对面是一家叫“夜来香”的歌舞厅，玫瑰是歌舞厅的歌女。

要问两人怎么认识的，还是因为一年前的事了。

当时是晚上，沈茉儿正站在影院外等司机来接她，散场半阵了，都没什么人，偏生就碰上了一个流氓，沈茉儿虽然是军政家世，但她娇生惯养的，不会拳脚功夫。

好在玫瑰当时休息，也来了这看电影，她看完后去了趟洗手间才出来，正好碰见流氓想对沈茉儿动手动脚。

玫瑰根本没多想，脱下高跟鞋，小心地走到流氓身后，对着那厮脑袋就狠狠地砸了下去，流氓直接倒下去，磕在马路台阶上，晕了过去。

沈茉儿和玫瑰都吓了一跳，傻愣在原地。不过很快，沈茉儿的车到了，沈捷也坐在车上，后面沈捷也就处理了此事。

自此以后，沈茉儿很感激玫瑰，常常去找她送些礼物，两人就越走越近，成了好朋友。

沈捷则因为玫瑰救了女儿，便没有干涉两人交友。

醉香楼的饭菜上了桌，两个姑娘聊着天，慢慢吃着。

“对了，茉儿，我想，我就要摆脱歌女的身份了。”玫瑰忽然说道，脸上竟浮现幸福的笑。

沈茉儿很为朋友高兴：“真的？那太好了。”

沈茉儿曾经有想帮玫瑰脱离这个歌女身份，但是玫瑰说，就算她不当歌女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做什么，她那时还说，只有遇上她爱的、可以给她安全感的人，才会让她摆脱这种生活吧。

既然玫瑰现在这么讲了，想来是遇上她喜欢的人了吧。

“那人是谁啊？去了一趟汇城，回来就有了。”沈茉儿打趣道。

玫瑰竟少见地害羞了起来：“他叫孙禾，去汇城的路上帮了我，后来发现他去汇城做生意，也住在云城，到汇城后还约我出去吃饭，就一来二去认识了。”

“对你如何？”沈茉儿好奇地问。

“他说，回来就帮我赎身，要娶我。”玫瑰脸都红了。

沈茉儿倒是真的替姐妹高兴：“那真是太好了，今天的饭我请了，就当是替你提前庆祝了。”

玫瑰没说话，眉眼里笑意更深。

“你跟他什么时候结婚？你要叫我啊。”沈茉儿嬉笑着。

“讨厌，不过结婚应该还要等等，总不能才认识一个月就……但是只要结婚了，那当然会叫你参加啦。”玫瑰更加羞涩，动人的眼波流转着，俏脸通红，倒真像只带露的红玫瑰。

“祝福你找到真爱。”沈茉儿真诚地说道。

“哎，茉儿，你未婚夫呢？你们怎么样了？”玫瑰反过来问沈茉儿。

沈茉儿脑海里出现了那个英俊的男人，有些不好意思：“爸爸说他今天刚回到云城，让我明天去见他。”

“什么时候成婚啊？”玫瑰接着问。

“上回爸爸说是，订在了下个月月初呢。”沈茉儿也开始脸红了。

“真好啊。”玫瑰感慨一声。

——

“所以，奶奶跟照片上的另一个人，是好朋友啊。”顾绪说道。

沈奶奶点点头。

顾绪又问：“那，奶奶当初有订婚对象，怎么又跟爷爷结婚了啊？”

沈奶奶哀上心头：“唉，后来出了些事。”

“唐小姐，怎么把这拿下来了？”沈奶奶转头问唐溪。

唐溪可爱一笑：“沈奶奶真的不清楚吗？那只鬼不就在这么？沈奶奶不是刚说认识么？还是好朋友呢。”

顾绪一怔，看着唐溪的食指放在照片上，指着那个叫“玫瑰”的女人。

沈奶奶手抖了起来：“真的是她？”

“是啊，现在被我封在照片里了，它，可恨你了。”唐溪拿起照片。

照片上的玫瑰，表情竟突然变了，原本明媚的笑变成了凶狠的模样。

陈管家等人吓了一跳，连顾绪也是一惊。

“唉——”沈奶奶已经完全明白了。

“是我对不起玫瑰……”沈奶奶看着照片，看着看着落下了泪，声音也染上哭腔。

——

第二天，沈茉儿早早就起来打扮了，她已经半个月没见于穆了，不得不说很想他。

沈茉儿打扮好后，站在镜子前，莹白细腻的皮肤，樱红的嘴，旗袍包裹着的身子，以及旗袍开叉露出的白嫩小腿，加上恬淡的气质，妥妥的书香大小姐模样。

玫瑰与她比就不一样了，长相明媚，身材勾人，一举一动尽是风情，加上她当了这么些年的歌女，气质是与沈茉儿完全不同的妩媚。

“我家小姐最美了，未来姑爷肯定喜欢得不得了。”丫鬟见此，夸道。

沈茉儿害羞，作势要打她，但沈捷来了。

“爸爸。”沈茉儿上前，抱住沈捷胳膊。

沈捷打量自家女儿一番，笑着说：“我家茉儿可真是越长越漂亮了。”

“长得像妈妈？”沈茉儿歪头，抢先说。

“像。”沈捷好笑地点头。

“你要去见于穆了对不对？”沈捷又问。

沈茉儿点头说是。

沈捷摸下沈茉儿的头发，宠溺地说：“那你去吧，他刚刚打电话过来了，说是刚刚出门，约你在西酉餐厅。”

“这样啊，那我走喽。爸爸，拜拜。”沈茉儿提起珍珠链的小包，踩着高跟鞋下楼出去了，还不忘向后面挥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