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澈一边照顾封峙，一边还要给豌豆喂奶，孩子也是听话，吃饱了就一个人玩封峙也会把她抱起来举高高。父女间的每一次的互动，都十分有爱。

李澈又是洗衣服，又是喂饭，还要帮封峙翻身，以免他生出褥疮。

这么忘我的照顾封峙，李澈俨然已经忘记了自己还是一个眼睛刚刚复明的病人，李澈的眼睛疼起来的时候，她真的想把它们挖出来扔在地上，可是她不能说，也不可以这么做，因为她有不满一岁的孩子，她有双腿失去知觉的前夫。

豌豆睡了，封峙吃完药也睡了。李澈来到医生办公室。

“封峙的情况不是很乐观，他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掉下来，保住了一条命就已经是万幸了，至于重新站起来……”医生省略了后面的话。

“大夫，他一定站起来的希望都没有了吗？”李澈看着封峙的片子，尽管她不是太懂。

“理论上是有可能的，但是他的实际情况……”医生又省略了后面的话。

“你是说有可能？”李澈抓住了医生的话。

“我是说，理论上，只是理论上。”医生再一次的强调了理论上。

“理论上有可能的，也要试一试。”李澈真的把医生的话听了进去。

封峙腿上的厚厚的绷带已经拿掉了，他坐在轮椅上逗着豌豆，豌豆也是玩的开心，要么抓着封峙的手指，咱们抓着封峙的衣服。

封峙脸上的纱布也摘了下去，昔日英俊的脸庞如今布满了道道伤疤。

封峙害怕自己这个样子会吓到孩子，可是孩子还是拼命的往上贴，握在封峙的怀里就不愿意离开，封峙特别珍惜和孩子在一起的时光。

“今天天气还不错，我们出去走一走，这屋子里也实在是太憋屈了。”李澈从医生办公室出来，进了病房就开始给孩子穿衣服。

封峙在李澈的帮助下也穿好了衣服，封峙抱着孩子，李澈推着封峙下了电梯就到了花园里。

今天潞州的天气真的很好，艳阳高照，气温也是正好。封峙在床上躺了好久，见到了阳光也是一脸的自在。

豌豆早就迫不及待的要出去玩，李澈没给她穿太多，封峙抱着她开心的看着风景。

李澈坐在一边看着她们父女也是一脸的欣慰，可是唯一伤心难受的就是封峙的腿，封峙刚刚过了五十岁，虽然人生已经过了大半，可是这个节点也很重要，如果他真的后半生站不起来，那得有多黑暗多难受，李澈下定决心要让封峙再一次站起来。

李澈把封峙推到了自己的身边，她重新给孩子戴了帽子，然后在长凳旁边坐下了，封峙还是一脸幸福的看着豌豆，豌豆那一双如水般的大眼睛还有那粉嫩的小脸和嘴唇，像极了童话故事里的娃娃，小小的手握着封峙的一根手指，表达了一个孩子对父亲的依赖和喜欢。

“豌豆，妈妈怀你的时候爸爸不在身边，一天也没有照顾你们母女，如今爸爸回来了，又成了这个样子，想抱着你一起玩，也只能在这轮椅上，宝宝，爸爸对不起你！”封峙看着自己的腿，又看着可爱的孩子，真的是一脸的愧疚，泪水滴落在了孩子的小脸上。

“说什么话呢，你是孩子的亲生父亲，你哪里有对不起她，有你这样的父亲，才是她的骄傲！”李澈给封峙盖了条毯子，又摸了摸孩子的头。

封峙亲吻了孩子，另一只手握住了李澈的手，李澈的手粗糙了很多。

“你瘦了，真的瘦的好多！”封峙看着李澈的脸，李澈的眼睛四周还有零零星星的小斑点，那是当时车祸时的玻璃碎片，特别细小的碎片没有拿出来，只能是这样留在脸上了。

“我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你能早点站起来，孩子还需要你照顾，你也不老，不能就这么放弃了，听见了吗？”李澈拍着封峙的肩膀。

“如果没有孩子，你还会管我吗？”封峙问了一个纠缠他很久的问题。

李澈不说话，目光看着远方。

“我知道，我之前说的话做的事情伤害了你，在我的内心深处真的是深深地厌恶过你的过去，对于你那不堪的历史我也是特别特别的嫌弃，可当你有了危险，出了意外，我又恨不得自己第一时间到你身边去安慰你，保护你。”封峙把李澈的手紧紧地握着，怀里的孩子默默地看着自己的爸妈。

李澈选择沉默，此情此景，让她想起了之前在家她和封峙的那次对话的场景。

封峙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照片递给了李澈，就是那张带着血的李澈的照片，“你走的时候我还是偷偷的藏了一张你的照片，一直把它戴在身上。我坠崖的那一刻也是紧紧地握着它，在我离死亡最近的那一刻，我才知道，你的过去和不堪的历史不过就是我逃避现实的一个借口而已，其实，你早已经刻入了我的骨髓里。”封峙扭过头看着李澈。

李澈还是不说话。

“在你最需要安慰的时候，我不在你身边，当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我不在你身边，我的懦弱，让你伤透了心，那次你在你和黄瀚文订婚的现场，你下楼的时候我就在你身后，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可是我还是没有把你带走，我是真的无能。”封峙和李澈四目对视。

李澈看着封峙那张布着几道伤疤的脸，心里泛出了酸楚。

“不说了，越说我这心里就越是愧疚，还好，你还是回到了我的身边。现在我们有了孩子，我们一家人就更不能分开了，豌豆需要爸爸妈妈，我需要你，你也需要我们。”封峙把李澈的手都攥红了。

李澈叹了一口气，手很疼，但是也不想再挣脱。

“我是个男人，男人在内心深处都会有这样的情节，你们女人说，那是占有欲，是物化你们的象征，是千百年来还想继续压迫你们的象征。我承认，我是有过这样的想法，可是这些都抵不过我对你的一往情深，过了这么久，我发现，这才是我对你最割舍不下的感情。”封峙挣扎着想要从轮椅上起来，但是有孩子，他的腿也不允许她这样。

“你别动，小心腿和孩子！”李澈把孩子抱了过来。

李澈终于开口说话了。

封峙看着李澈，等待着她的下一句话。

“好了，过去的事情，不提了，马上过年了，我们回家好不好，我们一家人一起吃饭好吗？”李澈说了一句。

“回家好，回家好，好久都没回家了！”提到家，封峙好开心。

得到了医生的许可，李澈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封峙抱着豌豆，李澈推着封峙，打了车回家了。

推开了那栋公寓的大门，灰落了厚厚的一层，屋子里的冷的要命，李澈把封峙推进了家，豌豆孩子他的怀里。

李澈环顾了家，换了衣服，进了卫生间，拿出了水盆和抹布。

“我已经给家政打电话了，你的眼睛刚好什么也别干了，过来看看我和孩子！”封峙不让李澈干活，李澈真的是累了，也好，有家政来干活也省的吃辛苦。

虽然临近过年，但是家政还在工作，家政公司来了还几个人，毕竟家里面积大，一个人肯定是不够。

李澈推着封峙去了花园里，豌豆今天特别高兴，都到了该睡觉的时候也没有睡。

“回家了，终于回家了，我在外面最想的就是家，你走的那段日子，这家就像个大冰窖，我一个人像极了一块怎么也化不开的大冰块。”封峙拉着李澈的手，孩子也伸出了小手，李澈抱起了孩子。

“我一遍又一遍的回忆着我们过去的点点滴滴，就在这栋房子里，我们留下了那么多美好的回忆，也有过很多伤心的回忆，可不管怎么样，都有你。可是后来，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封峙的眼睛里有了泪花。

豌豆玩累了，就睡了，李澈轻轻地哄着孩子。

“李澈，相信我，我是真的爱你，不止为了孩子，回来吧，真的，回来吧！”封峙的眼泪掉了下来。

李澈的心揪了一下，这一刻，她也是真的累了，之前的那些坚持，在这一刻真的变得不重要了，怀里的孩子睡熟了。

家里面都收拾好了，李澈付了钱，一家人又重新进了屋子，那一刻，感觉这个家瞬间就有了温度。

“你和孩子好好地，我去买菜，明天就过年了，我们好好地吃顿饭！”李澈安顿好了孩子，以最快的速度去买了菜，回来的时候看见封峙再给豌豆换尿不湿。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换尿不湿？”李澈很惊讶。

“在医院我看见你给豌豆换尿布，我就偷偷的学会了，你照顾孩子很辛苦，我能帮你的，就帮你做一些。”封峙的手里还拿着豌豆换下来的尿布。

李澈听了这话，心里真的是非常感动，豌豆对自己的父亲的这一行为也表示了喜欢。

孩子在小床里自己玩，李澈端来了热水，拿起了刮胡刀给封峙理胡子。

“我的脸变成了这样，是不是特别丑？”封峙拿起了镜子看着自己脸上的伤疤。

“没有伤疤也不好看。”李澈撇了撇嘴。

“还是嫌弃我！”封峙知道李澈在开玩笑。

“这伤口都好深，下手也太重了。”李澈心里难受。

“没事，这脸毁了就毁了，至少我还留了一条命，还能回来看你们。”封峙再一次握住了李澈的手。

“这脸，无所谓，但是这腿，必须要好，过了年我就给你看腿，我问过了几个朋友，他们都说你的腿还是很有可能再站起来的，听了医生的建议，我们一起制定了一个康复计划，我来陪你一起。”李澈再一次提到了封峙的腿。

封峙的眼睛里依然是绝望。

“从现在开始，你就一个信念，那就是早日让自己的腿好起来，早一天抱着豌豆出去玩，我不会放弃，你也不可以放弃，知道吗？”李澈鼓励着封峙。

孩子在小床里也拍起了手，给了封峙最大的鼓励。

除夕到了，李澈一早就起来了，这几日来的劳累，让李澈的眼睛有些吃不消了，她吃了药，又上了眼药水，然后就系上围裙进了厨房，封峙抱着豌豆也进了厨房。

“豌豆，看看妈妈给咱们做什么还吃得呢，看看！”封峙抱起了豌豆，孩子看着满桌子的蔬菜瓜果。

“孩子已经断奶了，我这给孩子蒸个蛋羹，你一会儿喂给她吃！”李澈看着锅。

“孩子还不到一岁就断奶了，能行吗？”封峙有些担心。

“没事，家里的事情太多了，我实在是没有时间来给孩子喂奶了，只能狠心的给孩子断奶了，不过没事，豌豆吃了十个月的母乳，也可以了，今后奶粉加辅食，我们的孩子也一样可以长得好好地。”李澈看着孩子一脸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