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傻的就是嫁给孩子。

最疯的就是有了孩子。

孩子从来不该成为彼此结婚的借口。

如若不是因为爱情，我独自养大孩子也不会嫁你。

十三

万俟宇修醒的特别早，怕吵醒苏沫，他关了手机上的闹钟，却是没有翻身下床，而是轻轻的转过身，半侧着单手托头看着苏沫。

白皙的肌肤，每一寸他都细细亲吻过，那迷人的薄唇，他总是喜欢细细品尝。

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他陷入了她的沼泽里的，他是真不记得了，只知道这个女人已经占据了他大半个心房，让他再也装不进任何人了，他尽全力要护她周全，却屡屡被她推开，她是真的感受不到他的心么，他对她真是不知如何是好了，到底应该拿她怎么办呢？

苏沫醒来的时候，正好对上他的眸子。

“早。”

她着实吓了一跳，几乎都是睁眼不见人的，突然撞了个正着，自然有些反应不大过来，他抿嘴一笑，翻身起来，从衣柜里找了件白色的衬衣，便开始脱下身上的睡袍，苏沫懒得遮掩，直直的看着他那铜鼓色的腹肌，心头不由得埋怨不公平，凭什么这男人都三十多了，身材还是那么好呢。

他换衣服的动作很快，那白色的衬衣在他身上，居然有种温文儒雅的气质，自己为何从来就没发现这点呢。

“帮我。”

他伸了手，一把将苏沫从被子里拽了出来，另一只手上多了一根墨黑色的领带，他将那领带塞到苏沫手中，苏沫连连摇头，又将那领带送回他手里。

她自然是不会这种事情的，这些年的风花雪月纵然有那么几个，可差不多都是露水之情，并没有太多的纠缠，用心的话，白崎倒算一个，可那会儿他们之间还没发展到同居的地步啊，更谈不上为白崎打什么领带了，所以她根本不会那玩意。

万俟宇修眯了双眸子瞅着苏沫，他也没料到苏沫不会这个，心头竟是有一丝欢喜，她居然从未为别的男人打过领结。

“我教你。”

他的气息徐徐喷洒在苏沫脸上，一双大手温柔的抓着苏沫，一点一点的教她。

“从这边拉过来便可以了。”

苏沫诧异于他的柔意，都无心听他的教导，待他教完了，自然是连五分都没有学会。他也不怒，伸手在苏沫头上胡乱的抓了抓，带着满满的宠溺，有些类似于小情侣的样子。

“从今以后，就交给你了。”

他指着领带对苏沫说的，那话语间可是对苏沫满满的自信，苏沫也只能干瘪的笑了笑，心里嘀咕着，怎么可能。

“起来吧。”

他说着一把将苏沫抱了起来，来得很是突然，苏沫猛的挣扎下了地，地板的冰凉瞬间袭遍全身，她退了几步，尴尬的抬了头。

“今天不大想出门。”

“你今天必须得陪我。”

又是那不容许苏沫抗拒的命令，苏沫愣了片刻，看着他那坚定的眼神，自然是无法扭转的了，她心头犯了嘀咕，却也不想与他有多的争执，只得穿了拖鞋走向了浴室。

本就无心出门，索性连妆都懒得化了，草草的洗漱完毕后，换了衣服便同他出了门。

“想吃什么？”

他打了左转弯的灯，转了方向盘。

“随便。”

“那火锅好了。”

“嗯。”

对话有些过于简单，反正苏沫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他问她回答，正好不过了。

苏沫以为他会带她去H市最昂贵的那家火锅店，毕竟这万俟少的品味还是比较高的，再有，他这身正式的西装领带，随随便便也不能低了档次。

可事实证明她想错了，万俟宇修停车的地方是一家老火锅，虽然苏沫对吃东西方便向来没什么太大讲究，不过对于万俟宇修带她来这家店，倒是忍不住有些迟疑了。

这装潢，这摆设，这里的一切似乎都被岁月打磨不少日子了，连那白色的陶瓷碗上都有些小小的缺口。这历史到底是有多老了？

“坐那吧。”

万俟宇修指了指靠近窗户边的位置，拉着苏沫走过去坐了下来。他顺手拿了碗，又从桌上抽了两张纸，和着茶水替苏沫大概的洗了洗碗，然后递给了苏沫，倒是少有的贴心。

“我小时候经常偷偷来这边吃火锅，每次吃完身上都有味道，回家被我爸闻出来了，就把我吊起来狠狠打一顿。”

他在跟苏沫说他小时候的事情，苏沫心头一抽，侧头看着他。只觉得今天的他确实是不对劲了，平日里三五句话都是属于冷淡型的，今天张口就是他小时候的事情，还说了他的父亲......

“我爸对我很严格，不管哪方面都是。可偏偏我就是喜欢和他对着干，他让我往东，我从来都是往西，以至于从小到大，没一件事我听过他的。”

他似乎是来了劲儿，一口气跟苏沫说了好多她从未想要知道的关于他的过去。

“菜来了。”

这里的生意倒是挺好，他们坐了没一会儿，厅内的桌子几乎都坐满了人，又是等了好一会儿，老板才将点好的菜一一呈了上来，万俟宇修伸手将一盘麻辣牛肉推到苏沫跟前，让苏沫尝尝。

苏沫也确实饿了，二话不说动了筷子。

一顿饭下来就这么听着他反常的絮絮叨叨着，虽然不用搭太多话，但总要有些回应的，便是时不时的选择的摇头或者点头。

不过这火锅味道真是不错，苏沫自然也是大快朵颐了一番。

本以为吃完这顿午餐就可以这么散了，然而今天这人是不打算放过苏沫的，拉着她便上了车。

“你今天没事可做么？”

“有。”

他启动了车子，苏沫自觉的扣上了安全带，想想也是，他这种会赚钱的人怎么会有闲着的时候呢。

“既然你有事，那我就不耽搁你了，麻烦万俟少你把我载到附近的商场就可以了。”

“不能。”

苏沫侧头看了看他，其实是很想丢他一个白眼的，可是想了想还是算了，万一这人发起疯了，她不一定能招架的住，不，是一定招架不住的。

“那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没有再说话了，低沉的哼唧了一声，苏沫没有听清楚他哼唧的是哪句话，便他熟练的打着方向盘，从两辆车之间倒车出来便朝着苏沫不熟悉的道路开走了。

一路上两人几乎没有什么交流，不过他偶尔问一句冷么，要不要升高些温度。或者是问苏沫要喝水么，苏沫看了看他车中那显眼的CHATELDON矿泉水，硬是忍住了没有敢去动。

1650年法国国王路易十四在位期间，定期找侍卫到法国中南部地区CHATELDON采水，再送到凡尔赛宫供王室享用，使其成为第一瓶受法国**保护的矿泉水。CHATELDON区拥有超过八十个大小不一的火山口，所以地层的矿物质特别丰富，令地下水有比一般天然矿泉水含更高的钙、镁等矿物质。 CHATELDON1650的气泡细小、缓和，为水带来了很轻微的酸性。法国当地**规定，每年开采CHATELDON矿泉水的数量不得超过一百万公升，物以稀为贵，价钱当然更高。

苏沫自然是对这些全然不知的，要不是去年的时候艾斯发了疯的抱了瓶这个水回来，跟她普及了这些，她完全只当这是瓶普通的矿泉水，可是呢，这人都分三五九等，矿泉水自然也是有这般资格的。

最后到的地方是一个养老院，看起来挺不错的，位于H市的城郊，虽然是城郊，可这处城郊的地皮可是出了名的贵，能在这地方建一个养老院，这花费定是不小，不知道能如此大手笔的人会是谁呢。

事实证明，这出资的人的确有这个资本，而这个人此刻就在离自己不到一米的位置，跟院长交流着。

苏沫靠着墙环视着这地方，倒真是有家的感觉，设计得让人心生温馨感，而且设备齐全，想着以后老了这里还能成为个不错的选择。

“走吧。”

万俟宇修过来拉了她，那修长的五根手指毫无征兆的与她左手紧扣，苏沫吓得收了收手，却被他更紧的扣着，手跟手之间的温度让苏沫适应不大过来，奈何被他紧紧抓着，周遭的老人都含笑的看过来，有几个还窃窃私语的，苏沫只觉得脸上火辣火辣的。

“这是要去哪。”

她做着最后的挣扎，活到现在这还是第一次觉得无地自容，脸上的皮都要丢尽了一般。

他还是不语，拉着苏沫直直的朝前走，上了一个楼梯又是一个楼梯，苏沫真是无力吐槽了，有电梯他不坐，走楼梯......真是要折磨自己，也不用这样的啊，爬到四楼中间的时候，苏沫顾不上气喘，都忍不住要丢他一个白眼了。

“万俟宇修，你要是觉得无聊，大可以去找别的人，这么来折磨我就没意思了。”

她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把这句话完整的怼了过去。侧头居然看到他嘴角挂着一丝微笑，她只恨自己太过容易被他玩弄了。

爬了六楼，终于停了下来，他仍然是拉着她，径直地走到了最靠近里面的房间，敲了敲门，里面没动静，他看了苏沫一眼，唯独那一眼，苏沫没有看懂，淡定中夹杂着丝丝别的意味。不过苏沫已经累的不想再去想了，就见着他轻轻地开了门。

一股冷气扑面而来，苏沫一下子觉得清爽了很多。

这个房间挺大的，白色的墙底却显得过于的单调，房间里简单的摆放着一些家具，若这里不是养老院，看起来更像是谁的家，靠近窗户的位置，摆放着一架电动的轮椅，上面坐着一个男人，和万俟宇修一样穿着正式的西服套装，连领带的颜色都和万俟宇修一样，苏沫顺着看过去，那张脸虽然苍老了些，却不难看出年轻时候也是一表人材的风范，不过令苏沫惊讶的是他的眉宇之间竟和万俟宇修有几分的相似，只是万俟宇修看起来更加的冷峻些，而坐在轮椅上这位更多的是严肃。

“爸。”

苏沫听得万俟宇修低沉的唤了一句，不由得睁大了眼睛，什么大场面她没见过，这一次却是有些止不住的惊异了。

“嗯。”

那人看了看万俟宇修，最后将目光锁定在苏沫脸上，让苏沫说不上的感觉，更多的是无所适从，她尴尬的开了口叫了声叔叔，这种情况她找不到自己存在的理由，更是想不明白万俟宇修为什么会带自己来这里。

“坐吧。”

他的声音如同是万俟宇修的翻版，不同的便是连那低沉的音色中都充斥着不可否认的严肃，听得苏沫莫名的慌乱，自然是不敢独自坐下的。她的手被万俟宇修死死的扣住，完全没有逃避的退路，只能呆呆的站着，尴尬的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黄秘书把文件备好了，我已经签好字了，我当年承诺过你，你32岁这天，会把所有的一切全都交给你。”

32这天？今天万俟宇修生日？

苏沫不由得一个激灵，低头来看了看手机，九月十七日。

难怪今天这人这么奇怪......

万俟宇修没有说话，又听得他父亲继续道，“这两年你越发的不可一世了。”

那话听着不大入耳，苏沫只觉得万俟宇修抓自己的那只手紧了很多，她微微摇了摇，他又稍稍松了些，却是至始至终都没有放开过苏沫。

后来的那些话苏沫听得云里来雾里去的，毕竟是人家两父子的对话，自己就一个外人，想着也没必要听进去些什么，直到一个女秘书将一份资料交给了万俟宇修，自己便被他拽着出了门，回头的一瞬间，她清楚的看到了他父亲那眼神，落在万俟宇修的身上，特别的自豪。

那晚用了晚餐回来之后，苏沫正准备去洗澡，万俟宇修翻身便抱了过来。他的吻深深浅浅的落在苏沫的脖子上，有些痒。

“别闹，我要去洗澡。”

苏沫本是想说别碰我，话到嘴边换成了这一句，她想到了他的反常，还有今天去见了他父亲之后，他的不对劲，一切的一切，居然让她有些动摇了，甚至还有些心疼。

那吻辗转反侧的继续着，他扳过苏沫的身体，一双节骨分明的手捧起苏沫的脸，低头便吻了上去，一下一下温柔的落在苏沫的唇上，苏沫只觉得被这温柔搅得头皮发麻，挣扎着要逃脱，被他一只手狠狠扣住，剩下的那只手在苏沫身上，从她的裙子下摆处一直向上延伸着，那滚烫的温度印在苏沫冰凉的身上，莫名的难受。

“万俟......万俟宇修。”

刚呼出他的名字，剩下的便被他如数吞下了，他将苏沫困在墙角，背后硬得苏沫发疼，她用了最后的一丝力气，推着他，“别在这里，弄得我背疼。”

这话刚出口，苏沫便红了耳根，自己还是第一次如此不要脸呢。

那人倒也不反对，俯下身一把将苏沫抱起，进了卧室。

这一夜自然是不得平息的，万俟宇修本就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碰到苏沫了，这一碰又怎会轻易收手呢，最后折磨得苏沫第二天下午都不想从床上爬起来，好不容易睁开了眼，看了看窗外明艳艳的阳光，特别刺眼，伸手摸了空调遥控器，将温度调低了些，这才满意的拉过被单蒙了头又昏昏然的睡了过去。

艾斯电话过来的时候，苏沫还稀里糊涂的做着不知所云的梦，电话响了好几次才伸手接了起来。

“要死了，这么久才接电话。”

“有事么？没事挂了。”

“我可还在坐月子，别对我那么粗暴。”

苏沫不语，听起来这家伙就是无聊的，正准备挂电话的时候那头的声音一下子软了下来。

“你过来一趟吧，我家都没人，我一个人搞不定橙子。”

“......”

苏沫是挣扎着起来换衣服的，最后连妆都没化就出了门，她觉得这辈子估计就艾斯这么个人能如此般使唤得了她了。

赵叔送她过去的时候，确实只有艾斯一个人在家，连开门都是她顶着那顶红帽子来的。

进到艾斯卧室的时候，橙子正好醒了，在婴儿床里挥舞着小手臂，他不怎么爱哭，就算是饿着了也不过哼唧两句，苏沫俯下身将他抱了起来，艾斯就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替橙子兑着奶粉。

“我说你风流就算了，下次出门的时候把脖子上的痕迹先遮一遮不行么，别把你干儿子那么小就带坏了。”

被她这么一毒舌，苏沫竟有些脸红，腾了一只手出来摸了摸脖子，难怪今天脖子有些疼，万俟宇修这混蛋。

“今天他们出去跟法麦图见面了。”

艾斯说这话的时候特别平静，苏沫倒是听得甚是不解，之前不是还老死不相往来的么，这还几天，就松口了。

“他在我家外面站了三天，拿着那个破戒指。”

她侧了侧头，苏沫看到了沙发旁的矮桌上的一颗钻戒，看来是下了血本的。

“那你准备怎么办？”

苏沫从她手中接过奶瓶，送到橙子嘴边，橙子一口含住，扭了扭身子，似乎是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这才吧唧吧唧的喝了起来。

“他说他想清楚了，他是爱我的。”

艾斯伸了手扯下了头上的红帽子，黑顺的长发披散了下来，苏沫看得出她是洗了头的，她自己也忍受不了那个味道了，拼死拼活的要洗头。

“你呢，感受得到么？”

她笑了，几分委婉。“我怀着橙子的时候，他曾经来我家站了几天，每天打开门我都能看到他那张憔悴的脸，那个时候我就在想，这个男人憔悴的样子怎么这么丑，真的特别嫌弃。后来他走了，我又开始想念那张丑了吧唧的脸。”

听艾斯这么说着，苏沫极力的在脑海中回想了下法麦图的样子，他大概有一七八吧，虽然说不上特别的帅气，可是那身高配搭上他那副小痞的样子，还是过得去的。

“你这么说着，我倒是想看看那副模样到底是有多难看。”

苏沫轻轻摇了摇怀中的橙子，继续道。

“之前在你店头我和他见过一次，那个时候我就告诉他，如果不是因为爱情就别来骚扰你。”

“我以前真的觉得爱情这个东西飘渺得很，我喜欢像你一样，放纵自如的穿梭在男人之间，可是我想到了开始，没有料到结局。”

苏沫望着她，一脸平静的样子，和以前的艾斯不一样，那种无所谓的神态全然消失了，现在剩下的除了淡定就只有对橙子的温柔了。

“索性你能想通。”

怀中的橙子又扭了扭身子，苏沫轻轻的将奶瓶为他往上抬了些，让他能更方便的喝到瓶中的奶，他自然也是满意这个姿势的，连扭动的小身体都停了下来，安安静静的闭着眼喝奶。

“不然呢，你知道的，像我这种人，到了这种时刻，如果不是因为爱情，又怎么会轻易把自己卖出去呢。”

她说着张嘴笑了，苏沫从这个笑中慢慢的寻回了当年艾斯的模样，那个自信、开朗从不皱眉的艾斯。她一直很清楚自己要什么，从来有不得半丝的犹豫。

“话说回来，你呢，要怎么办？”

这问题转变得很快，苏沫楞了一下，抬头看了她。

“别跟我充傻装楞的，你和万俟宇修啊，你真要跟他这么一辈子么。”

苏沫不语，低头温柔的看着橙子，“以后橙子要改名了吧。”

“改名？法程昱么？这么难听。”

艾斯顺了苏沫的话题，哪怕她知道苏沫是刻意不愿去提起的，可又有什么办法呢？当局者迷，不是每个旁观者都能将那个当局的人拉出来的，有些东西，就像她自己一样，若不是亲身涉险了一趟，无论如何都是改变不了的。

“唔。”

橙子吃饱了就将奶瓶推开了，苏沫一个没注意，奶瓶便掉在了地上，苏沫将橙子抱给她，拿起奶瓶走到了厨房。

一辈子啊。

苏沫想起昨日里那般的景象，心中某个角落似乎被缓缓的冲散了，她已经越发的习惯万俟宇修了，偏偏这种习惯，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若真是有一辈子，应该也不是和他吧。

艾斯的母亲和陈妈回来的时候，身边多了个耷拉着头的法麦图，看上去可是比之前在艾斯店头那次憔悴了很多，络腮胡都长了不少，一双眼睛血红血红的，尤为显得无神。倒真跟艾斯形容的那样，是有些丑了吧唧的。

“下次能先把你那恶心的胡子处理了再来么。你也不怕吓到你儿子。”

艾斯第一个说了话，话里还是各种嫌弃，不过重点在后半句，吓到你儿子。苏沫看到那双原本无神的双眸里闪现了泪光，心头也算是放下了半颗心。

“那我先回去刮胡子。”

法麦图的声音颤巍巍的，这些日子确实磨了他不少锐气。

他这么个来法，定是想明白了，否则依艾斯那个脾气，怎么会轻易软下来呢。

想着竟笑了出来，看着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仿佛就像一对久别重逢的小情侣，有些腻得人喘不过气了。

“吃了再走吧。”

艾斯的母亲对她说道，她自然也是开心的，终于解决了艾斯这个**烦，能有什么比这个更值得她开心的呢。

苏沫摇摇头，想着还是不要打扰他们一家人了，摸了手机来想打电话给赵叔，正好就有电话打进来了，她心下一沉，伸手挂了电话。

“干嘛不接啊。”

艾斯凑了过来，头上那顶帽子抵着苏沫，阴阳怪气的在苏沫耳边叨念着。

“反正你可得想清楚你自己要什么，求什么，图的又是个什么。你看我，最后不也勉为其难收了他么，至少我知道我要什么，若是连这个都看不清，那这些年你还真是白活了一场，再说了这么个纠缠法也没用，你和他终究走不到一堆的。”

她说话的口气就像个过来人，自己那破事不也才解决，这么快就转换角色了。

苏沫抿了抿嘴，“是应该好好想想了，你说的，拖下去也不是办法。”

艾斯欣慰的抱了抱苏沫，这油盐不进的脑袋终于是要开窍了么。

“那我先走了。”

“我送你吧。”

这次说话的是法麦图，他将怀中的橙子小心的抱给了陈妈，伸手摸了车钥匙。

“那也好。”

苏沫也不想打电话麻烦赵叔，便是应了下来。

走的时候艾斯的母亲硬是塞了瓶高级化妆水给苏沫，说是从国外带回来的，一直想要给苏沫，结果遇到这些个事给忘了。

正好是苏沫自己用的那个牌子。她也就不推脱，收了下来，

“开车慢点啊。”

艾斯的母亲站在门口嘱咐着，苏沫看到她脸上的微笑，比之前在医院明朗了很多。

一路上两人相对无言，车上电台播放着一些娱乐八卦消息，提到了何润贤，这才出月子没多久就接了著名大导演的戏，定位依然是女一号，这未婚生子都没能阻断她的星路，看来万俟宇修这个后台的确是靠谱的。

“谢谢。”

法麦图冷不防的说了两个字，苏沫侧头来看他，几分不解。车子停在了十字路口处等待红灯，苏沫见着他低头浅浅一笑。

“谢谢你当时跟我说的那些话，让我看清了我自己。”

他的声音温温柔柔的，甚是好听，这还是苏沫头一次发现。

“有些东西任旁人如何左右，都不如你自己心里的，所以没必要谢我。”

“那个时候我是喜欢你的。”

这话转得突然，苏沫心头一紧，回了头，直直的看着正在倒数的红灯，“过去的便过去吧。”

“是啊，过去了。”

绿灯显示的时候，他的车慢慢移动起来，广播里开始放那种很吵的音乐，听得耳朵不舒坦，他伸手关了广播，车内一下子便安静了下来，苏沫被这突如其来的安静搞的有些无所适从，摇下了些窗户，外面的风呼呼啦啦的就灌了进来。

“我一直以为我心里头想要的人是你，我总是想着靠近你一些，了解你一些，说不定你就会对我有感觉了，可后来我才发现在你的世界里，我一直只是个门外汉，从未真正进去过。”

他有些絮絮叨叨了，倘若不是他这番絮叨，苏沫都不曾知道，原来那个时候自己在他心里头居然是那样的位置，比想象中高了太多，她一直都以为他只是一时兴起的跟着她而已。

“和艾斯那事之后，我特别懊悔，我第一时间想的是该如何面对你，可是那天真的看到你的时候，才发现，我从来不需要面对你，我只是把一时兴起当成了喜欢，我真正想要的，或许根本不是你。”

“所以现在看清了么。”

“看清了，从艾斯有了橙子那个时候就看清了。她似乎总是特别清楚的知道自己该要什么呢。跟她比起来，我差了太多，那天醒来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是混乱的，她却安安静静的换好了衣服，我到现在都记得，她临走时对着我的那个微笑，还是如以往的那般，没有任何的尴尬，也就是那个笑，改变了我。”

是了，艾斯就是这样的人，她的确是有点小任性，但她也十分清楚的知道自己该如何去过自己的人生，不管是不是因为有了橙子，如若不是因为爱情，艾斯断然不会选择法麦图，人这一辈子犯的错很多，可是在犯错之后如何去扭转局面，这才是最重要的，所以这点上苏沫是无条件的相信艾斯的，她没什么可做的，只要在艾斯背后默默跟着她走，她哭，她在。她笑，她也在。

“或许她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呢。”

苏沫半开玩笑道，不过真是按照当下那种状况，那个微笑很可能就是艾斯自己也不知如何的回应了，没想到却成了个转折。

“我以后会好好对她的。”

这话似是说给苏沫听的，也似是说给他自己的。

“那就好。”

气氛缓和了很多，苏沫又将窗子摇了上去，她看着车窗外闪过的风景，脑海中不断闪现着和万俟宇修这快要两年的一切，她想着，现在这样待在万俟宇修身边到底算个什么呢？以前不打紧的时候就觉得彼此都图个各求所需，而现在似乎全都有了质的升华，甚至呈现了一种恋人未满的尴尬局面，该不该用恋人这个形容还不一定呢，但是尴尬肯定是有的。

可又不是没有处理过，有几回她也是狠下心要断决这些关系的，每次都被万俟宇修潜移默化的拉了回来，在她的世界里万俟宇修就是一颗老鼠屎，坏了她这锅原本好好的粥。

“现在的你比以前好了很多。”

法麦图的声音在耳边再次响起，苏沫有些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侧过头的时候正好看到他侧脸，嘴角竟然微微上扬着。

“你的眼神不像以前那般淡漠了，那个时候的你就像是行尸走肉一般，空洞的眼神让人看了都觉得有种莫名的距离感。”

苏沫没有应答，或许也算是一种默认，那个时候的她，的确如此。

“可现在不一样了，你的眼睛里终于是装下了些别的东西了，是因为遇到了对的人吧。”

对的人……她吸了口气，算是又或者不是吧。

“这边就是了吧。”

那思绪被法麦图一句话拉了回来，苏沫再看窗外，已经是公寓门口了，转头说了声谢谢，解开了安全带下了车。

法麦图看着她进了公寓大门，这才开车走了。

打开门的时候，里面空无一人，苏沫吸了口气，进了屋关了门。

简单的弄了个晚餐，拉开椅子坐下来的时候，心里头油然而生的孤寂感把她搅得很是不舒服，一碗素面吃了两口就吃不下了。她发呆的看着那碗，脑子里一阵空白，索性起身将那碗面倒了，洗了碗。

这个晚上万俟宇修没有再打电话过来，也没有任何的信息。苏沫躺在床上，第一次觉得这床宽了很多，可翻来覆去的都找不到合适的睡姿，便伸手摸了手机，打开了微信，无聊的翻着。看到了很多自己以往的朋友圈，那身黑色的包裙尤为显眼。

是啊，她都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

好像是变了个人，从头到脚都不再如前了，那个时候夜夜笙歌的自己，怎会像现在这般，躺在这空荡的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呢。那个时候游走情场的自己，怎会像现在这般，守着一个根本没有未来的人，虚耗着所有的青春呢。那个时候......

她翻了个身，如今，再怎么的她也掀不起那个时候的激情了，真是因为老了么。还是因为......

或许吧，人就是这样，在不同的年纪显示出来的总是不一样的画面感，发生了这么多事，连艾斯都当妈了，她还有什么理由按照以往的方式活着呢，若是一辈子都能如此这般的浪着倒还好，可是哪来这么多一辈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