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丰沛死死地盯着曹正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堂堂一个教育局局长会被这么一个初出茅庐的小老师弄得一愣一愣的。

可怕的是你还不能拿他怎样！

“曹正轩，你怎么就知道我们没有检查过？”饶丰沛极为虚弱又极为愤怒地反问道。

“饶局长，如果您派人检查过，徐俊东的校内店仍旧卖这些货品，那就更麻烦啊。那就是纵容。这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既然是省教育厅下发的文件，如果有人总是盯着，想必上级会有所行动。饶局长您说呢？”

“什么叫有人盯着？不就是你在盯着吗？”

“对！因为我竞拍下校内店后，绝不会在校内店里售卖这些货品，虽然这些货品很受学生的欢迎，利润也非常高。”

“那你不卖就是了，你盯什么盯？”饶丰沛无语道。

“但有人逼我卖呀。”

“经营权在你手里，谁能逼你？你这不是扯淡吗？”饶丰沛火气重又上头。

“饶局长您又来了，我说了我不会扯淡。是徐俊东逼我！他要我接收他五个校内店里的所有货品，包括这三类货品。我不卖这些货品，如果我还接收那我不成了傻瓜吗？所以刚才我在一小和徐俊东好好干了一架！”

“你和徐俊东干了一架？”饶丰沛懵。

“对啊。你知道的，干架他绝对干不过我。在干架前我跟他说过，如果他输了，我要做两件事。一是他所有的货品我都不会接收；二是他违规卖三高食品，我要他担责。所以，我盯这个事完全是徐俊东逼的。他要是不这么狠，根本就没有这一出。”

“你妈的这不是……”

“饶局长，”曹正轩做出很是吃惊的样子，“您这么大一个局长，竟然爆粗口？”

“我是想说你这完全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哪得便宜啊？也没卖乖。不过呢，要我不盯这件事也不是不可以，饶局长。”

“怎么说？”

“饶局长您可以倒查，象征性地罚徐俊东十万，这件事我就算了。我这个人还是挺好说话的。”

“你就这么玩借刀杀人？”

“饶局长，我杀一只鸡都害怕，哪还有胆量杀人？您也太夸张了。我着实是替饶局长您着想。孟书记这么看中您，要是因为这件事您让上级调查一下，您就得不偿失了。反正您有的是办法，再说您与徐俊东的关系也很好，轻轻松松就可以搞定。”

“那罚来的十万如何处置？”饶丰沛只能妥协了。

“十除以五等于二。”曹正轩道，“这是很简单的一道数学题啊。”

“我知道了。你可以滚了。”

……

人民医院急诊室，徐俊东和姜裕兴第二次来这里清洗，消毒。

两个人各躺在一张台子上。

护士已经出去了。

“徐哥，这一回脸丢得更大了。想遮都遮不了。”姜裕兴道，“我是真忍不下去了。”

“忍不下去你想做什么？找人把他做了吗？你以为我不想这么做吗？”徐俊东像一个怨妇一般骂道，“小不忍则乱大谋。晶森超市马上开业，我们‘黄金’生意正在扩展，全是节骨眼的时候，我们找人做他，那不是惹火烧身吗？”

“徐哥，我是替你憋气。要不让齐总想个办法？”姜裕兴建议道。

“齐哥的女儿都在他班上，你让他去想什么办法？忍，只有忍！”徐俊东抓台子横档的手因为太过用力而颤抖。

也就这时，徐俊东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起来。

徐俊东抓过手机，“饶局长，这个时候打我电话是请我吃饭吗？”

“请徐总吃饭还不是一句话吗，就怕你没时间。”饶丰沛在电话里道，“是要跟你商量一件事。”

“什么事情？”

“曹正轩刚才来找我了。他是去见了孟书记之后再来见我的。”饶丰沛直言道。

“为校内店货品对接的事？”徐俊东一下子明白饶丰沛打电话的用意了。

“曹正轩把一份文件给我看了，威胁我，说我纵容你向学生售卖高盐、高能食品和辣片类的垃圾食品。”

“再呢？”

“他要我倒查这件事，要我罚你十万，否则他就往上级捅。”

“他奶奶的，他曹正轩……”徐俊东咬牙切齿。

姜裕兴盯着徐俊东看。

“我打这个电话给你，你就明白我的意思了。捅是绝不能让他往上捅的。所以只能出钱。不过我也不是要你出这十万，而是让你知道这件事。曹正轩是很执拗的一个人。万一我们两对不上，他还会不依不饶的。”

“饶局长，他不是一个小老师吗？”徐俊东提示道。

“徐总，我的心情和你的心情是一样的。我就对你明说吧，我现在啃他一口的想法都有。但我拿他没办法。反正他的要求是把十万分给五所学校。我划拨就可以了，只是你要说这十万是你给的。还得来我这里办一下相关手续。”

“那怎么行？这是我徐俊东的事情，怎么也不能让您划拨钱？我安排人给您把钱送过去，顺便把手续办一下。”

“那怎么好意思？”

“不就十万块钱吗？你下次请我吃饭就得了。”徐俊东说得很爽气。

“那就这么说定。”饶丰沛啪嗒把电话挂了。

“妈的东西！”徐俊东把手机往一旁放。

“这个曹正轩也太得寸进尺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姜裕兴道。

“裕兴，你不觉得饶丰沛也很可恶吗？”

“我也有点不理解，明明饶丰沛自己答应出十万，徐哥你为什么还要送十万过去？他和各个学校是一个系统的，钱等于从这个口袋出那个口袋进。”

“裕兴啊，关系是很微妙的。我这十万要是不出，我们和教育局，和饶丰沛的关系就断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他妈的。”

……

饶丰沛给徐俊东打了电话之后，便让人把何惠叫到办公室。

“饶局长，不是说四点半你要出去吗？”何惠问道。

“是临时起了变故。何局长你知道吗？你负责的校内店经营权拍卖的事连孟书记都知道了，好好地表扬了我们。”饶丰沛笑容满面，“说此举非常有创意，近乎可以上吉尼斯纪录。”

“是吗？”何惠惊喜道。

“孟书记还表扬我们，说我们才是办教育的好局长，真正想教师之所想，急校长之所急。还特地提到了你。孟书记对你很有印象了。”

“真想不到还会有这么大的影响。”

“所以，这170万就只能专款专用了。得全部返还给五所市城学校，让我们的创举开花结果。”

“那边远乡镇学校的校建资金呢？”何惠犹如大冬天里被泼了一盆冷水，也立即明白饶丰沛的用意了。

“只能以后慢慢想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