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尔维哭了一小段路。

夜晚的时候她还是来请求雪音和她一起睡，不过没有再做出出格的事情。

或者，不是太出格。

雪音也帮了她几次，之后就再也不和她玩这种游戏了。雪音自身也变得敏感起来，她不想这辈子好不容易保持的这副身体堕落。

回到了王城，雪音就和法尔维分开。

到了家里，雪音的意识突然模糊。

她整个人双目无神的跪在地上，接着朝着一侧倒下。

——

“啊~”

奇怪的幻想出现。

酒池肉林吗？这里是。

“不行不行不行！绝对不行！啊啊，我看不到，看不到！”

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既熟悉又陌生。

雪音睁开眼，她看到的是一个女孩，她正在闭着眼捂着耳朵，只是张嘴大叫蹲在了地上。

女孩的表情无比真实。

她是真人。

不，不该这么说。

她不和自己一样虚伪。

“你是谁？”

雪音问出这句话之后，她意识到了什么。周遭的回音很大，这让雪音一下子就回忆起这个声音、这副脸庞的主人。

“雪音·奥丽莎？你还活着？不，应该是说你的意识居然如此完整的保留在我的脑海里？”

雪音惊讶，不，应该是说李芸惊讶的看着雪音。

“不是嘛，不是嘛！我不只是雪音，我也是李芸。你想到底是哪里出毛病了啊！为什么那时候会想被男人玷污也无所谓啊！你根本不是我，我不承认，啊啊！”

她大叫着，惨叫着，和小孩子闹别扭一样。

“好好好，我不是你。”

她刚刚要这样劝阻雪音。

“嗯？我不是你雪音，那我就是李芸啊！这，有什么问题吗？”

她疑惑的是，小雪音的话里有话。

事情似乎和自己理解的不太一样。

“雪音是我，李芸是我的前世，也就是说，我就是我啦！没有第二个我。你虽然是新生的，但是我按照记忆把你改造成了现在的样子。你看，你会因为一点点变强的奖励要素而承担更多更大的痛苦，甚至爱上变强的感觉。我说的没错吧，你想想李芸，也就是我前世的时候，可曾做到过？”

大受震撼。

“等下，一直以来的我都是假的吗？我，难道是一个被创造出来的人格？就负责承担变强的力量？不是，那我和黛丝的阿德蒙有什么区别？”

自己一直以来都是这样被创造出来的存在吗？

是AI吗？用特定的程式算法让我有独立意识？我成了人工智能？不，也不一样。

不如说不可能做到的，哪怕是阴差阳错，因为李芸可不是程序员，只是对电脑比较擅长，但完全不会编程也不去学，单纯把它当做工具。

所以退一万步说李芸是某种涉及到某种领域就可以将其完美完善到极致的天才，她也不可能懂得完全没学过的编程，更别提现在高精尖端的技术了。

“虽然不能解释清楚，但是总而言之，你能让周围的幻境消失吗？”

“已经消失了。”

小雪音仔细打量周围，果然已经没有那些靡靡之声和怪异的景象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不可能是我的梦吧。为什么我会来到这里，会见到你，你还说你和李芸是一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雪音本来还想理智的，用常人很容易懂的词汇去把这件事情完整的说出来。但是最后她还是用自己最熟悉的话语说出来了，因为她要确认的是，眼前的小雪音是不是自己。

或者说二人有没有共同意识。

“是我把你拽进来的，都是你的错，自从你发现法尔维在发情期的时候，你的脑子里也就出现了这些画面。一直以来都很平静的……诶，这里应该叫什么来着，叫做灵台……突然出现了这些幻象。”

“那你是怎样的存在，为什么会出现？”

“我就是你的反抗意识，或者说，我就是你本人遗忘的部分。但是也不好说明，因为我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啊，对了，既然你已经来了，那我们可以继续走吗？我要带你去见她。”

“见谁？”

“李芸。”

“诶？”

她一直以为自己就是李芸，所以哪天哪怕和小雪音的灵魂见面了，她也可以自豪的拍着胸脯说：“我把自己保护的很好。”

哪怕被看做是战斗狂，哪怕被人叫过肌肉女，雪音也有出色的外貌和完美的身材。

除了身上有几道无法抹除的伤疤……

都还算好。

可是没想到眼前的小雪音前后说的话逻辑并不自洽，她对自己的怀疑却时常在变动，这很不正常，她知道自己应该有更强的自我认同才对。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来见我。”

拨开云雾，眼前出现了一个女人。

回过头来，戴着眼镜的瘦弱女人语气比较冷静的说着，然后看到雪音这副身体，仔细地打量起来。

眼神看起来很不正常。

“你是李芸？还是说，你只是我的一部分。”

“有什么区别嘛！哎，硬要说的话，其实她就是真正的雪音，你知道的。当时图书馆的艾泽学姐指出你灵魂重叠的时候，你就把我分化出来了。这是一种自我保护吧，让我在这边放松，被动的恢复你的精神力。否则以你对神眼的使用程度，早就累到崩溃了，说实话。那不是小孩子该掌握的力量，月华觉醒的时间应该才是正常的。”

“啊？”

她脑子彻底乱了，然后坐下。

这时候她发现周围的场景变化，这里居然变成了李芸舒适的小家！

“这里是……”

眼泪打转。

现实之中，趴在地上的雪音眼角里也向外涌出泪水。

“嗯，这是你精心为我布置的地方，没有这样的部分肯定无法安心。你这些年过得太辛苦了，我就像是你后盾一样的东西。不过啊，你发展的也太快了一点，对自我认同的发展很快，这也造成你多余的增加了一些学习上的压力，这些压力我无法和你分担，所以造成你的思维变得和我……也就是以前的你不一样了。哎，该怎么说呢……”

“啊，是管理员学姐推荐给我的那本书。”

雪音呆滞了一瞬间。

“额……”

李芸的神色变了一下，她嘴角抽动。

“不是吧，你不是当时就注意到了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吧！”

她大惊失色的看着李芸，而小雪音在一边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雪音摸不着头脑。

“你们两个大致都是一样的，所以我不太理解。遇到图书馆学姐的时候，我总是觉得她们说的话云里雾里，可是你们好像总能推测出什么东西。到底是为什么，她们说的应该是我理解的语言而不是你们最理解的语言才对。”

她皱着眉毛的样子看着很可爱。

“我要是没有努力锻炼肌肉，现在应该和她一样可怜吧。”

看着雪音娇小可爱的样子，她的意识短暂的分了一下神。

“这方面就由我来说明吧。”

看着李芸无动于衷的样子，她随手一拉，把椅子拉起来，自己坐在椅子上，身体向后一靠，熟悉的人体工学靠背让她整个人的表情都变得和李芸有些近似了。

“首先，从图书馆学姐那里解释。她们的存在，相当于某种程度上的共同意识，或者是平行意识。简单的和你说一下，就是说，她们会通过全世界现在的动向，提前‘洞察’一些未来会发生的事情，给人类以一定程度的帮助。而她们自身不知道什么情况，只要看中合适的人才，也会给这些人才灌输她们的意识，我就是这样一种人才，她们企图将我同化成为她们的一部分。当然在那之前，恐怕她们还需要我成长到一定程度才行，肯定不是现在这种程度就能当的。”

雪音随意的说着。

“整个世界的动向？这种事情，怎么做到。”

“其实很简单不是吗？一些小说里也写过可以读取人类意识的魔鬼，说不定她们的前身就是类似的东西。”

她看着雪音似乎有一点点理解的样子，也不继续解释这个了。

于是她开始解释管理员学姐和自己说过的话。

那是在西泽还没有离开的时候。

管理员学姐给雪音推荐了一本恋爱小说《凤凰布衣》。

现在正在这里被动给她恢复精神力的李芸，就是那个时候分离出来的存在。雪音看了看李芸，然后好像明白了更多东西，表现出恍然大悟的样子。

“当时学姐说的意思其实是什么？”

雪音问着。

但是她和李芸都不好回答。

“总之，我以后要经常来这边才行了。你还要继续存在吗？”

看了看李芸，她问道。

“嗯，这一点其实应该看你不是吗？我不应该对你的行为做出任何干涉才对。”

“呵呵，可恶的家伙，你从那个时候就知道我现在是什么状况，可是一直坐在这里冷眼旁观。”

“我是你的一部分哦，一部分。比起我，你更加去照顾那边纯粹的灵魂体更好。”

李芸这句话刺痛了雪音的软肋，说的没错，雪音的确应该去照看一下真正的雪音。

因为小雪音的存在一直被她忽略着，这个独立的存在一直是以怎样的视线来看待自己的？简直是让她感到羞耻。

“我和雪音是两个不同的存在，哎……原来是这样。”

她终于明白了。

恐怕现在这个雪音以前一直是处于沉睡状态，或者是和自己共同融合在一起的状态。她的选择一直都让雪音非常认同，所以雪音就没有独立出来，直到前不久发生那件事情，现在的雪音才独立出来，成为了与她反抗的意识。

雪音反抗雪音。

两个人有不同的状况，但是却可以互相理解。

正是和《凤凰布衣》一样的剧情，她们面临着共同的困难，却不得不携手向前。不得不说的有些强制，好像她们是被强迫的一样，但实际上她们互相都对对方付诸真心。

“这也是当然的，全部都是我自己嘛……亏得管理员学姐那时候就看得出来雪音会独立出现，并且从那之后她基本上就没在我面前出现过吧。可恶，狡猾的家伙。”

雪音虽然这样说，但是她的嘴角却在笑。

突然就清醒了过来。

雪音已经明白学姐对自己的指点是什么了，这实在是过了很长的时间，居然一年以上才察觉，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这么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