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

可越是知道自己没有希望，就越是渴望抓住身边仅存的光。

田欣璐眼前一幕幕的浮现微弱的光芒，它试图温暖她的身体，却被她的靠近和触碰熄灭到无力燃烧。

太寂静了。

心跳声和耳鸣声或是交替，或是合奏，可现在的田欣璐连一个能打发时间的工具都没有了。

田欣璐觉得自己仿佛躺在一片空白虚无，四肢的冰凉和酸乏让她难受不已，可置身于此的她却连逃跑的欲望都没有。

难受也好，只有活着的人才会感受到痛苦。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弹指一瞬。

漫长的等待被闹钟打碎，田欣璐也昏昏沉沉的抬手关了铃声。

天亮了。

她没有心思再去换同样款式的衣服，依旧穿着昨天的一身裙子下了床。没人醒来。

她挠了挠头发又搓了搓脸，挤走了疲倦和眼里的困顿这才停下动作。

田欣璐回了空间去卫生间梳洗，等刷了牙洗了脸之后却抬不起来胳膊扎头发了。不是没力气……田欣璐叹了口气，将头发梳顺之后就出去了。

皮肉虚乏，四肢酸涩。

回想起镜子里她的倦意和黑眼圈根本掩饰不住，田欣璐挤了挤眼睛，拉开帘子。

有些凉。

她看着屋里有人陆陆续续的起来，也不再磨蹭。身体上的困顿熟悉又陌生，之前一夜无梦安睡到天亮就像是她的臆想。

她连骂脏话的劲儿都懒得使，心脏狂跳不止就是她此刻烦躁不安最好的证明。

沉重的砸下来，一下又一下。

它迟早得把自己砸碎了，然后连带着她也跟着一起玩儿砸。

田欣璐叫了杨玉菁起床，听着她那迷迷糊糊的声音就知道昨天应该是熬的太晚了。

田欣璐等她出来后还是没有动弹。

没劲儿。身上没有，心里也没有。

还以为一切都会好呢，结果比以前还烂。

“璐璐，你是不是没睡醒啊？我昨天影响你休息了吗？”

杨玉菁的床位和其他人离得都远，所以只问过田欣璐后得到不介意的回答就接着缝制衣服了，可是她现在看着田欣璐却觉得有些抱歉。

“没有，我昨天睡得早，就是感觉一直在做梦，被什么东西撵着跑，想不起来了，可能还没回过神儿吧。”田欣璐自然知道杨玉菁担心什么，就编了瞎话蒙混过关。

那些透过缝隙照过来的烛光让她感觉还行，减缓了被黑暗和孤独吞噬的时间，也挺不错。

“我都洗漱好了，你抓紧时间弄吧，别迟到了。”

“好。”

田欣璐说完这些就坐在床上拉了帘子，听着四周传来的声响还有门外的交谈，她狠狠地揉着脸挤着眼睛，试图彻底清醒。

等杨玉菁洗漱回来叫她的时候田欣璐才再次出去。

“头发怎么还没扎起来啊？要去签到了。是不是肚子难受了？”杨玉菁关切的询问。

“不是，感觉刚刚还没清醒过来，走吧，咱们先去村口点名，别迟到了。”

田欣璐边说边蹬上鞋子，随手在脑袋后面扎了个低马尾。

两人和昨天的打扮差不多，依旧是跟大家打了招呼就提前走了。

蒋正国看着田欣璐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觉得自己昨天说的话起了效果，只需要再添柴加火就能让田欣璐和他拉近关系。

她长得漂亮，家世又好，这几天观察下来性子也腼腆不爱说话，只要把她捏到了手里，以后不愁吃不愁穿，说不定还能用她手里的钱票和家里的关系让自己更上一层楼！

这样的小姑娘最好拿捏了，性子稍微强势一些她就只能乖乖听话。之前分灶的时候如果没有杨玉菁跟个炮仗一样炸人，估计也分不成。

而且这两个人形影不离的，摆明了就是杨玉菁在分灶的时候跟其他人沟通的，更别提那天晚上后续的讨价还价了。

田欣璐当时认生的模样儿还有哭哭啼啼的架势，看着就不像是会有主意的人，遇事只知道往别人背后躲，反倒是杨玉菁满眼灵精跟大家有来有往的。

不过，可能是因为同一批人里白婷婷和李梦菲已经早早抱团，所以她才拉着性子温吞的田欣璐。

昨天晚上和刚刚田欣璐的种种反应让蒋正国更加确信田欣璐是个没主意的软柿子，只要把她捏在手心里，往后自然有好日子。既然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他当然不会放过！

蒋正国和善的面孔下掩藏算计，但在场的知青还都为昨天晚上的“认亲大会”而亲如一家，当然不会注意到他笑容下的獠牙。

要不是他觉得杨玉菁没有田欣璐好拿捏，说不定出手的对象就发生了改变。

张家栋倒是销声匿迹了，少爷脾气让扁担磨得说不出话，整天累死累活的嚷嚷着疼，哪还像是之前一样想往女知青身边凑。

再加上昨晚被蒋正国一洗脑，恨不得跑到县城里去给家里人打个电话再拍个电报，让他们赶紧想想办法把他捞回去！

可是想想也知道没可能，他从坐上火车的时候就明白要回去没那么简单，此时再不情愿也得吃着自己带来的罐头。知青点 里做的那些饭菜实在是咽不下去！

马爱华闻着味儿就贴着他想问他要点儿，张家栋看着其他人的眼睛都往他这儿瞧就嘚瑟，马爱华管他要他就转着眼睛谈条件，用几桶水换一口肉。

面对女知青倒是没有说什么帮忙干活儿的，不管他要的他也没主动给，主动开口要了的就分一块。他也做不到让女知青眼巴巴的看着他一个人吃独食。

蒋正国还想摆大哥的架子说道说道什么一家人、兄弟姐妹之类的云云，想吃白食，可是同期的其他几人除了杜旭华都忙不迭的点头应声答应了张家栋的条件，他也不好再开口指责什么，最终也开口同意帮他抬水。

杜旭华一是拉不下面子，不好意思为了一口肉而求人，二是他干活儿也吃力，达不到游刃有余还能帮张家栋抬水，所以就没吭气儿。

知青点三两下解决了早饭也赶紧赶着去村口点名，迟到了也是要扣工分的，扣个1分0.5分，那都是要干活才能换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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