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电话里讲不清楚。

洪二爷必须面谈。

当天夜里，洪二爷在洪家陷入寂静之夜后，秘密来到了洪十三的房间。

卧室没人，练功房传来沉闷撞击声。

十三一如既往地勤学苦练，还在练功。

推开门。

洪二爷瞧见了身穿劲装的洪十三。他挥汗如雨，淬炼着身上的每一块肌肉。

别看他面貌清秀，看起来也很单薄。可脱下衣服，他每一块肌肉都练到完美。小腹更有六块线条流畅的腹肌。

绝非健身场那种靠吃蛋白养出来的。而是日复一日地淬炼出来。

“这么努力？”

洪二爷站在门口，含笑说道。

“二爷。”

洪十三停下训练，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没别人有天赋，就要比别人更用功。”

他嘴里的别人，就是楚云。

他多年来勤学苦练，明明拥有比楚云更高的境界。却依旧只算打了个平手。这对洪十三的冲击太大。

尽管此刻的他已经恢复理性与平静。但心灵上受到的创伤，是不可能轻易弥补的。

他必须更加努力，才能让自己的内心得到平衡。

”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你缺的，只是一些心智上的淬炼。实力这方面，至少目前来说，楚云不如你。”洪二爷宽慰道。“有时候过犹不及了，也未必就是好事。”

“二爷。我没有不尊重您的意思。”洪十三平静道。“但如果您还没有跻身破镜强者的话。就不要对我的训练方式指指点点。”

你不配。

洪二爷怔了怔。深吸了一口冷气。

洪十三说的，没错。

武道世界，向来强者为尊。

即便你活了八十岁，可如果实力不够强，境界不够高。就没资格对一个强者指手画脚。

喝了一口水。洪十三问道：“二爷，你深夜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洪二爷平复了心态，缓缓说道：“的确有点事儿找你谈一谈。”

洪十三点头，邀请洪二爷入座。

“老祖宗之前找过你。是吗？”洪二爷问道。

洪十三点头。

“找你聊什么？”洪二爷问道。

“不方便说。”洪十三说道。

“连我也不能透露？”洪二爷问道。

“杀洪小泉。”洪十三没有卖关子。

他没兴趣也不想把精力和时间浪费在这种打太极之中。这无异于浪费生命。

“你答应了？”洪二爷眉头一皱。

“我拒绝了。”洪十三摇头说道。“洪小泉是我堂哥。我没理由杀他。”

“但老祖宗一定有他的理由。对吗？”洪二爷问道。

“老祖宗说，洪小泉是洪家叛徒。他想毁掉洪家。”洪十三言简意赅道。

“但你依旧没有答应？”洪二爷心中生出了希望。

洪十三摇头：“我如果要杀，就杀楚云。”

“如果老祖宗有一天逼迫你去杀家族中人呢？”洪二爷很有技巧性地引导洪十三。

“二爷。您不用刺激我。我早就说过，我对家族之争不感兴趣。对这些勾心斗角的事儿，也很反感。我追求的，是武道境界。”洪十三一字一顿道。眉宇间，掠过一抹不快之色。

“但你终究姓洪。”洪二爷意味深长道。“你身在洪家，就无法避免这场家族之争。”

“只有弱者才会随波逐流，才需要站队。”洪十三说出一番极有道理的话。“你逼不了我。老祖宗也不能勉强我做任何事。”

“二爷。您明白我的意思吗？”洪十三斩钉截铁道。

年仅二十五岁的破镜强者。

一个似乎比楚云更具天赋的恐怖年轻人。

连厄难大师都对他评价极高。

如此强者，哪怕是洪家老祖宗，也不能勉强他做任何事！

这就是强者的骄傲与底气！

更是洪十三狂妄的资本！

当然，洪十三之所以有狂妄的资本，也是靠他一步一个脚印，勤学苦练争取来的。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公平。

你付出多少，才能获取多少回报。

天上掉馅饼的事儿，偶尔会发生。但想要轮到你头上，难如登天。

洪二爷沉默了。

他沉凝了片刻说道：“既然你会拒绝老祖宗。那就证明你对洪家是有感情的。对洪家子弟，是有亲情所在的。”

“十三。”洪二爷缓缓说道。“你听说过一句话吗？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如果将来有一天，老祖宗要对洪家人下手。你是冷眼旁观，坐视不理。还是挺身而出，扞卫家族中人？”

“别把自己说的那么伟大。”洪十三扫了洪二爷一眼。“也别给我戴这顶帽子。”

“你只是拿这个当借口，当洗脑的理由来实现自己的野心。你只不过是想抢夺权力。而不是真的想保护洪家人。”洪十三平淡道。

“就像你所说。弱者连选择的权力都没有。凭什么保护洪家人？”洪二爷反问道。

洪十三沉默了下。

觉得二爷这番话挺有道理。

一时间他难以反驳。

练功房内，也陷入了诡异的平静。

“十三。二爷就问你一个问题。”洪二爷缓缓说道。“如果将来有一天，当我和老祖宗摊牌了。而我的出发点，是为了保护洪家人。你选择支持谁？”

“我谁也不支持。”洪十三淡漠道。“但如果我认为那个洪家人不该死。我会保全他。”

洪二爷微微点头。

内心却无比复杂。

洪十三的回答，已经仁至义尽了。

可这对洪二爷来说，却远远不够。

谁也不帮，那他必败无疑。

到那时，洪家人的死活，也就落在洪十三肩上了。

洪二爷既没有争取到任何东西。连这种提升威望与虚荣心的工作，也轮不到他。

突然之间。

洪二爷觉得整件事做的非常乏味。

他甚至有点打退堂鼓了。

脏活累活，他做了。

英雄，却让洪十三去当？

“二爷。我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洪十三突然开口说道。

“什么事儿？”洪二爷奇道。

“老祖宗说过。如果你有一天找上我。让我通知你一声。”洪十三抬眸道。“老祖宗要和你谈谈。”

洪二爷心头一颤。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可他什么都还没准备好。

脑海中，第一次主动浮现楚云的名字。

或许，他真的是唯一能帮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