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好的鸭子分装了两盘，被服务员端了上来，这让前世习惯厨师现场片鸭子的孙大海感觉很别扭。

同时上来的还有鸭饼、葱白、甜面酱，还有一个小盘，装着切开的鸭头和两条里脊肉。

鸭头没什么吃头儿，主要是下酒用的，里脊肉不错，非常鲜嫩。正确的吃法是白嘴吃，也可以稍微蘸一点酱吃，千万别夹到饼里吃，那样就糟蹋了。

孙大海找服务员要了一小碟白糖，这是为了吃鸭胸皮用的。鸭胸皮被烤得焦脆酥香，蘸一点白糖吃到嘴里，实在是无上享受。

现在全聚德并不会主动提供白糖给顾客，想吃的话必须找服务员要，还不一定都能给，要看服务员心情。

鸭胸皮蘸白糖的吃法，据传还是八旗子弟开发出来的。前世许多烤鸭店做了改良，改成蘸果酱了。貌似高档了一些，其实却影响了鸭皮焦脆的口感，而且果味过重，有点喧宾夺主了。

据说最正宗的烤鸭，一只要片成一百零八片，符天干地支之数。这话只当是一个典故，孙大海前世吃过无数次烤鸭，从来没有真的去数过，估计除了强迫症患者，其他人也不会在意。

一群吃货，闷头大吃，不一会就吃饱了。每人最后再喝上两碗熬成乳白色的鸭汤，就算结束了战斗。

吃饱喝足以后，大家腆着肚子，决定走人。没想到在出门的时候，却与人发生了冲突。

和平门全聚德烤鸭店的大门，中间是旋转门，旁边有普通的玻璃门。

走在最后的高智慧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旋转门。进店的时候，她跟着孙大海他们走的旁边的门，现在要离开了，她好奇地走进了旋转门。

“哎呦。”

孙大海他们走的还是旁门，忽然听到一声惨呼。他们一看，原来是一个小胖孩在快速的转门，撞到了里面的高智慧。

马健离门最近，他伸手把住了旋转门，让高智慧走了出来，然后对小胖孩说：“这位同学，里面有人，不要这样转，容易碰伤人的。”

高智慧刚才被门从后面撞了一下，到没有受伤，只是吓了一跳。她出来后，很生气，对那个小胖孩说到：“你干什么呢？没看到里面有人，还这么用力转门？快向我道歉！”

小胖孩看起来有十三四岁，和高智慧差不多大。估计他也是初中生，长得又黑又胖。他脖子一梗，鼻子哼了一声，转身就要进店。

高智慧更生气了，她拉住小胖孩的胳膊，说道：“你撞到了我，连道歉都不会吗？你不许走。”

小胖孩用力一挣，甩开了高智慧，顺手一推，把高智慧推得踉跄了后退好几步，险些摔倒。还好郑佩佩就在后面，她连忙扶住了高智慧。

小胖孩推完人，就想往店里跑。马健不干了，他一个箭步抢上前去，伸手拽住小胖孩的手腕，把他拉了出来。

“你做了坏事，不认错，还想跑？你别走了，等你家长出来领人吧。”

小胖孩还在用力挣扎，马健不耐烦了，直接把他双手扭到身子后面，部队大院出身的马健，一个简单的反关节擒拿术，就将小胖孩轻松制住。

旁边还有几位顾客，看到刚才的情况，都在指指点点的。

一位老大爷，看穿着打扮。像是全聚德门前停车场的管理员，在旁边说道：“这小孩在旋转门这里玩了有一阵子了，隔一会就要推几圈，我说了他几次，这里顾客来来往往的，会碰到人的，他都不理会。现在好了，遇到能治他的人了。”

……

钱江海是徽省人，今年43岁。他是某县一家集体所有制轴承厂的工人。早在改革开放开始以后，他就找关系办了病退，开始了自己个体户的生涯。

他算得上是改革开放以后的第一批先行者了，当时他从家里以及亲友处，总共筹得四十元钱，从两筐梨开始倒腾起来。

钱江海肯吃苦，胆子大，头脑还挺灵活，外加运气不错，这几年下来，钱挣了不少，生意也越做越大。

从最早的两筐梨开始，他倒腾过水果、蔬菜，下乡收购农民家养的鱼虾肉蛋，回到县城的黑市里卖。

有了一定的基础后，他开始倒腾各种票据。从粮票、肉票、布票开始，直到81年恢复发行的国库券。

倒卖国库券，挣得是各地区的价差。从这时起，钱江海开始走出县城，南下沪城，以这里为根据地，加速发展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钱江海的胃口越来越大。直到去年下半年，他通过朋友的介绍，用自己的全部积蓄，购入了八辆走私汽车，想以此快速发家，成为百万元户。

通过几年的经营，他在徽省还是有不少关系的。正常来讲，为这几辆走车汽车的找到下家，对他不是个问题。

结果他入场的时机不对，赶上了国家开始治理整顿走私汽车的风口。于是他花了许多额外的费用，好不容易折价卖出了其中的七辆，还有一辆压在了手里。

最后钱江海索性不卖了，花钱打点了一番，将这部皇冠六代的手续补全，挂在了轴承厂的名下，自己留着用了。

他没有敢留皇冠七代，因为那车刚刚上市，配置高。当时国内通过正规途径进口的数量极低，几乎都是走私车。

单位硬气的，开就开了，查也不怕，公对公的事情，互相扯皮去吧。他的车是花钱挂靠的，没有人或单位给他托底，可不敢引人瞩目。

钱江海最后一算，这笔生意让他的钱缩水了一半，实在是心痛的很。于是他缩回了沪城，继续倒腾国库券，一边舔着伤口，一边继续寻找机会。

1985年，是一个比较特殊的年份。这不仅是一个换届年，同时也是改革开放加速发展的一年。

在这一年里，由于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不断深入，全国大部分地区的农产品连续获得大丰收，许多农产品以及相关深加工产品供应量大增。

借此机会，国家调整了大部分产品的价格，个别产品试行市场定价机制。也正是从这一年开始，布票的需求量开始下降，开始向完全取消布票过渡。

乱世黄金，盛世古董。

在市场产品日益丰富的现在，收藏市场也跟着繁荣起来。小到邮票，大到古玩字画，收藏者越来越多，交易日盛，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