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昼!
作者:杀时间 | 分类: | 字数:33.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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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春试第一夜
清冷的月光洒向北峙城最北处的荒地,贫瘠的土地显出一份别样的凄凉。与前两年相比,这片荒地没过膝盖的杂草已被清理干净,但这偏僻一隅,平日还是鲜有人涉足。
荒地上一间草屋孤零零地立着,看起来有些突兀,经过几次简单的修葺,草屋已没有曾经那么简陋。
除了草屋的主人外,如今会来这片荒地的仅有一人。
草屋前摆着张破旧的木桌,与一张矮凳,朱颜坐在矮凳上,双手托着下巴,白嫩的手肘顶在木桌上,痴痴望着准备大展身手徐先生。
春试第一场结束的这一夜,也是徐先生再度拿出星盘的一夜。
见徐先生从漆黑的草屋内走出,小心翼翼地将包裹着的星盘取出,朱颜好奇地问到:“穷先生,这就是你说的星盘呀,凭这个就能推算出兄长考的如何?”
徐先生宠溺地摸了摸朱颜的头,道:“小朱颜,这星盘可是先生我秘密,若非与你兄妹二人投缘,我万不会取出,更不会当着你的面亲自施演推天算。”
“推天算?没听说过,不过听着似乎很厉害,穷先生你快开始吧。”
徐先生叹了口气,望着桌上星盘,沉思良久,语气间竟有些哀伤,说到:“小朱颜,有件事我要告诉你,这是我第二次施展推天算,而回想上一次,我并没有算出个好结果。”
“是算错了吗?”朱颜问道。
徐先生摇了摇头,眉宇间满是忧伤,道:“我算对了,只是我把自己师傅算死了。今日再算,若是算出怜生有何不测,我此生便不再算。”
说罢,徐先生拨动星盘,朱颜目不转睛在桌边旁观。
推天算可算当下事,算一人春试的结果事实上是很简单的。朱颜还未瞧出星盘上的门道,只见一道星光乍现,将荒地照地恍如白昼,星光一闪而过,当朱颜睁眼再瞧时,徐先生长舒了一口气,便放下了星盘。
“这就好了?”朱颜有些吃惊地问道。
徐先生面带笑意,道:“不然你以为有多难?推天算确实会因算的东西不同,而变化推算难度,但你哥哥春试不过只是小事,轻易便能算得。”
“那结果如何?”朱颜急着问道。
“今日春试第一场考兽语,怜生大放异彩,深受研兽司青睐,轻易通过。除此之外,我还算出了明日的第二考,怜生有惊无险也顺利通过了。”
朱颜瞪大了双眼,吃惊道:“穷先生,你可莫要骗我,你还能算出未来事?我不想学琴了,我要学这个神仙算,看看客来赌馆的人是不是都能长命百岁。”
“先生我的本事可大着呢,不过拿手绝活可不是你想学就能学的。你先把琴练好,之后我再考虑教给你些别的。至于推天算我如今暂时还不打算传人,毕竟是师门传承,你也少打它主意。”徐先生难得没顺着朱颜,认真说道。
准确来说陆怜生与朱颜都不能算作他的徒弟,他暂无收徒念想,真正的师门传承自然不会轻易流出。
朱颜听了,嘟囔着嘴说道:“小气!”
徐先生朝北远望,那是上京的方向,事实上他还算了第三场的结果,只是没有告诉朱颜。他独自喃喃道:“这次至少没把人算死。”
桑院参加春试的三十名考生,春试期间皆可随意进出桑院,无需报备。这也算是学院给考生的一点福利,毕竟平日里那条条框框的院规,把大家束缚地难受,难得能松快几日,大多考生都选择夜不归宿,或是酒楼潇洒快活,或是回家汇报喜讯。
应东流也回了趟老马府,说是非要看着老马,明日亲自带他来观战春试第二场。柳青黄本想带陆怜生共赴望星楼,只是陆怜生实在不喜那样的饭局便婉拒了。
时辰一到,桑院其余弟子皆熄灯安睡,陆怜生独留房内,他被近日在武堂发现的几本好书吸引,一时看得入迷,也未随应东流回老马府。偌大的桑院,仅有陆怜生一人的房间灯火通明。
夜色沉重,百晓阁特设的悬刀卫在浓浓的黑夜中出没,上京寻常百姓人家的屋顶,常有几道黑影掠过,脚尖轻点房瓦,没有发出任何异响。
悬刀卫是百晓阁最强的战力队伍,不单单只是因为每一人都是揽山境,更因为他们极擅搏杀,同境界下若分生死,鲜有人能在他们手上生还。
阴云浮动,缓缓遮住了那抹清亮的月光,子时的上京,除了些极其繁华的地带灯火未熄,街道小巷里早已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一抹黑影如过街老鼠般,隐匿在夜色中,东躲西藏,不敢露面,他的手臂与腰间溢着汩汩的鲜血,涔涔的汗珠布满额头。
十名悬刀卫就像是经验丰富的老猫,正在捕捉这只逃窜的老鼠,这场猫鼠游戏已进行了一夜。
老猫们一次又一次地缩短包围圈,想进行困鼠之斗,老鼠深谙此理,一次又一次突破围困,但每次突围时的交锋,便意味着身上,会多出数道伤痕。
这场猫鼠游戏似乎从起始时,便注定了结局,老鼠会因失血过多,死在某个无人小巷,连明天的太阳都看不到,老猫们只要耐心等待即可。
刀光剑影最后一次在夜幕中闪烁,这是老鼠最后一次突围,他的源辉已彻底消耗殆尽。
老鼠踉踉跄跄再次潜入夜色中,老猫似乎心有不甘,在老鼠消失在自己视线的最后一刻,猛然将手中佩刀掷出。
那锋利的一刀深深刺入脊背,老鼠无力将那柄镇京刀从后背拔出,他是亡命之徒,只要还有一口气,便要拼命活下去。
慌不择路下,他已跑出了利于隐蔽的小巷,感受到悬刀卫气机接近,他环顾四周,咬牙忍痛,翻过了身旁一面高墙,墙上留下了一道淡淡的血手印。
他落在一片柔软的草地上,周围栽着几棵杨柳,黑夜里杨柳的阴影将他完全埋没在了黑暗中。
他趴在墙角草地,接连不断的喘息声尤为厚重,此刻身体每动一下,后背便会传来一阵剧痛。
突然一道烛光驱散了黑暗,光芒打在了他痛苦的脸上。他万万没想到,那么快便被发现了,他已无力反抗,既然死期将至,只求这几个悬刀卫给自己个痛快。
“先生,你没事吧?”耳边传来的是少年稚嫩的声音。
他费力地睁开双眼,烛光映照着陆怜生担心的面容,他吃力地问到:“这是哪儿?”
陆怜生小心将他扶起,道:“先生放心,这是桑院,外人不敢随意进来,您可是遭遇了仇家?怎会伤的如此重?”
说着,陆怜生的视线不由自主落在了背后的镇京刀上,那人瞬间察觉到了什么,连忙说到:“我是百晓阁的在册悬刀卫,方才羁杀重犯时不敌,还误重了同伴一刀。最后同行九名悬刀卫身死当场,仅我一人拼死逃出。”
对于悬刀卫的威名,陆怜生早有耳闻,能杀的了九名悬刀卫,那逃犯至少是驭云境强者,这位大人还能生还,足见也是一等一的高手。
“大人伤势过重,我先扶大人回屋休息,为大人简单处理一下伤口,随后便去百晓阁请人过来。”陆怜生说道。
那男子听后,连连摇头,说到:“小兄弟,你有所不知,每名任务失败的悬刀卫,回了百晓阁只有死路一条。望小兄弟发发善心,莫要将在下行踪告知他人,在下只在此处逗留几日,待伤势稍愈,便即刻离开,绝不多加叨扰。”
百晓阁还有这般不近人情的规矩?陆怜生暗暗想到,随即点了点头,便扶那男子回屋。
那男子望着陆怜生的模样,道:“你是桑院学生吧?那么晚了,怎还在外逗留。”
陆怜生,道:“方才想起有些重要的事没办,便想出门解决一下。”
看完那本《西行杂记》,陆怜生本已熄灯睡下,只是脑中突然想起白日里,答应黄鬃狮去研兽司赎出兽蛋。
老黄鬃狮死期将近,一旦它死了,那颗兽蛋必然不会安好,估计会拿去拍卖,与哪个天翔师签下契约,这样一来,自己便将失信于那头黄鬃狮。
陆怜生的承诺向来是说到做到,哪怕是对一只天翔兽。想到此处,他便急忙翻身下床,虽说夜已深了,但类似研兽司这样的大型机构,任何时辰都有人在值。
刚好春试上赚了不少银子,陆怜生想着纵然没那么快赎出,好歹得先把蛋预定给自己。
陆怜生秉烛出桑院,深夜的桑院一片寂静,那一阵又一阵粗重的呼吸声,在此刻显得尤为清晰。于是,陆怜生寻声找去,便在墙角找到了这位自称悬刀卫的男子。
二人回了屋内,陆怜生瞧了眼背上那柄明晃晃的镇京刀,说到:“这镇京刀不似寻常刀刃,需专人处理,我若贸然拔刀,且不说大人你能否忍受剧痛,关键很可能失血过多。若大人非要我来处理,我得准备一下。”
男子趴在床上,血水染红了床单,他说到:“无碍,那麻烦小兄弟先行处理一下,其他地方的伤口,我身上还有十几处刀伤都好生痛。”
男子一袭夜行衣裹身,若非陆怜生双手已被染红,恐怕都难以注意到他身上多处,都溢着鲜血。
为赵谦君处理伤口时的布带医药还有富余,此刻便用在了这名身负重伤的陌生男子身上。陆怜生默默在其伤口上上药,突然云淡风轻地问到:“大人,听闻贵阁阁主天下无双,不知阁主贵姓?”
那男子脸上的神情,顿时变得波诡云谲,阴沉的可怕,眼神中甚至闪过了一道凌厉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