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留顾欣这么久，和长情无关，只是她干净。

说来也奇怪，他对其他女人都没什么兴趣，看一眼都烦，更别说睡觉这种事。

杜可欣和他交往几年，他不是没被杜可欣爬床过，只是他提不起来兴趣，硬不了。

甚至他一度觉得，他不正常。

他给不了杜可欣幸福，所以她提分手，他没挽留。

直到几年后，顾欣进入欣墨集团，成为他的秘书。

她对他有意思，他一直都知道，也没放心上。

一次应酬。

他被人下药，顾欣把他扶进房间，那是他第一次想要解药，第一次有了想要睡服一个女人的冲动。

再加上她乖，听话，工作能力强，这方面契合，所以他们维持了四年。

现在顾欣，不乖了！

沈墨之想到她不乖这个事，下颚线便更加紧绷，冷硬。

陆洋把顾欣送到小区门口。

顾欣像是想到了什么，眉头一拧，不安地问他：“陆洋，给我退烧的药是口服的吗？”

她现在有宝宝，吃药是有禁忌的。

如果因为乱吃药，让宝宝受到伤害，她会愧疚死的。

“不是，医生用的退烧贴，物理降温的。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

顾欣松了口气，这么说，宝宝就没事。

“新年过得还好吗？我没去你家里，你家里……”

陆洋抿着唇，语气透着担心：“需要改天吗？我母亲这几天情况稳定下来了，我可以去帮你那个忙。”

他想弥补。

“不用了，我家里人都很好，她们理解的。对了，陆伯母呢？她怎么出车祸了呢？”

“除夕的时候，她和她的小姐妹开车出去玩，不小心撞车了。把她吓到了，吓晕了。”

“那她现在怎么样？”

“她身体没什么事，做了几天的心理治疗，整个人好多了。应该这几天可以出院，我妈妈知道我爽了你的约，把我骂得狗血淋头的。她想请你去我们家做客。”

“伯母太客气了，再说你爽约也不是故意的，不用放在心上。明天伯母有空吗？我想去带点礼物去医院看看她。”

“人来就可以了，不用礼物。你知道的，我母亲是看着你长大的，一直都打心眼里喜欢你。”

“那好，我们明天见。再见。”

顾欣把身上的夹克脱掉，还给他。

“外面很冷，你要不先穿着？”

“不用，我已经到小区门口了。”

“那好，顾欣，我们明天见。母亲如果知道你来看她，她肯定会高兴得睡不着觉。”

打开车门，顾欣下了车。

已经没下雨了。

空气里透着雨水的味道。

泥土枯败的气息。

阴冷的风，吹着她的卷发。

顾欣觉得有点冷，把身上的白色羽绒服裹紧，刷脸进了小区大门。

回到家。

她坐在鞋柜前的小凳子上，脱鞋子。

门外响起输入密码的声音。

然后门被打开。

她看到一双擦得锃亮锃亮的皮鞋，进入了视线。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沈墨之爱干净，又爱穿皮鞋。

他的每双皮鞋都擦得很干净，不染一丝尘埃，当然他脚上那双皮鞋，是她给他擦的。

咚的一声。

钥匙放在台子上的声音。

声音很响，明显带着怒气。

顾欣想，他应该是在白月光那受了气，来她这里找茬吧。

沈墨之也会受气，也会吃瘪啊，稀奇了。

看来她炖的汤，白月光不买账啊。

顾欣笑出了声。

这笑声，落在沈墨之耳朵里，刺耳又讽刺。

“给我换鞋。”

又是高高在上的声音。

又是冷漠的态度。

如果是以前呢，她心情好，她宝贝他，真就换了。

可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

她两次差点死了，一次是差点车祸。

一次是发烧。

两次她跟他求救，他都不愿意接电话。

身心俱疲。

她不想再演了。

不想再装乖，再装懂事，再装顺从。

顾欣假装没听到他的话，换好自己的拖鞋，把自己换下来的脱靴放回鞋架。

起身，要走。

他抓住她手腕，她的身体被迫拉回来。

她看着他的脸。

线条是那么冰冷。

是那么紧绷。

声音是那么冷冷冰冰，没有一点点的温度：“我让你给我换鞋！”

甚至透着怒气。

她想笑，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她被他的满口谎言，耍得团团转。

她差点死了，也给她的白月光炖汤。

她怀孕了，他说留不过今晚。

该生气的人到底是谁呢？

应该是她才对啊。

顾欣甩开他的手：“找你的杜小姐去，她愿意给你换。”

她转身要走。

再次被大手扯回来，他嘲讽着冷笑，刺她：“她不是我秘书，换鞋是她该做的事？”

哦，她的思念，在他眼里只是个，只配蹲下来给他换鞋，没有任何尊严的秘书。

“那你可以把我换了，让她做您的秘书。天天让她给您换鞋。”

顾欣垂眼，用尽力气，一根一根地掰开他的手指。

可她掰开了，他又握紧了，力度还更大：“顾秘书，你是不是忘了你的位置了？我让你听话点，听话点，你不懂吗？”

惹他生气，对她有什么好处？

跟那个夹克男来往过密，难道夹克男给她出的钱更高？

顾欣看着他，恍恍惚惚地看着他。

他一遍遍地提醒她，提醒她，要记住自己的位置。

只是床伴。

闹情绪是女朋友该有的情绪，不是她。

搞笑了，她连生气的权力都没有。

这种不平等的关系。

顾欣在这一刻，突然受够了。

“沈总，我这么不听话，是不是让您失望至极啊？”

她笑着问。

没错，是笑。

她克制着自己的脾气，怒气，她没资格发脾气，发怒。

她只能笑。

沈墨之也只需要她笑。

“你说呢？顾秘书自己做了什么，还需要我提醒？”沈墨之的一语双关，指的是她和夹克男又搂右抱，还把车停靠在了酒店门口。

他不敢确定，顾欣会不会在这之前，已经背叛他了。

可惜，顾欣不懂。

她也不想懂。

“既然如此，沈总，我们结束掉现在的关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