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霄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跟儿子讨论到女孩的问题。

自家儿子早熟，而且性格内向不喜与人交流，他是一直都知道的，可现在真正感受到做父亲的滋味，他顿时在心里感谢起那个不知名的女孩来。

他脸上带了微笑，耐心十足地看着儿子脸上出现青春期小男孩该有的别扭，羞涩，甜蜜和恼怒。

这才是小孩该有的样子啊，他在心里默默感慨。

“她好像生我的气了。”

冯景憋着气说完这句话，看到老父亲脸上没有嘲笑的意思，他又继续开口：“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但是很想……哄她……”

最后两个字几乎是少年涨红了脸从嘴里挤出来的。

冯霄忍不住轻轻笑了声，开始给儿子出谋划策。

从儿子房间里出来，已经是将近十二点了，但冯霄丝毫不累，甚至还有多余的力气去八卦。

他一回房间就把这件事跟钟柳说了。

钟柳正在擦脸，身上香气弥漫，惹得冯霄忍不住抱着妻子撒娇。

“柳儿，你说小景喜欢的女孩子得是什么样的啊？”

“可能比较开朗，多才多艺，两人有共同语言吧，你都没注意到你儿子这次考试破天荒的考了第一？”

冯霄一愣：“我还以为他以前是考不上第一。”

钟柳翻了个白眼，对冯霄这种迟钝的性格非常无语。

“房间里都是高等数学书的小孩，怎么可能每次数学就考个一百三？”

这话让冯霄豁然开朗：“你是说……这小家伙现在春心萌动，所以孔雀开屏了？”

“……”钟柳的白眼无声胜有声。

冯霄高兴得在钟柳脸上亲了好几口，钟柳慢条斯理推开他，神情认真。

“青春期的小孩更应该好好照顾，心思敏感着呢，说到这个，我发现最近棠棠也不太对劲。”

“有吗？我还以为是她长大懂事了。”

“最近没听到老师叫家长，说明她在学校里没打架，甚至没有逃课，还主动补课，学习提升这么快，我估摸着喜欢上某个学习好的孩子了。”

听钟柳这么一说，冯霄顿时想到了什么，赶紧开口：“柳儿你说的是不是棠棠的同桌啊，那个叫周扬的小孩，还是班委呢，上次开家长会那孩子可热心稳重了，跟棠棠还挺般配的。”

钟柳点了点头：“有可能，听张姨说，周扬兄妹还来家里探望过棠棠，周扬那孩子给棠棠准备了很多学习资料。”

“真有心啊。”

夫妻两个感叹了一阵，得出结论：家里两个青春期的孩子确实需要费些心力。

钟棠还不知道自己突然转变学习态度的行为已经被定性为青春期暗恋了。

这段时间她根本刷不动冯景的怨气值，于是干脆开始好好学习，等着期末考试考个好成绩拿到大红包。

时间飞速过去两周，天气冷得钟棠都已经穿上了毛衣，那头草绿色的头发发顶长出黑发来，看上去很是突兀。

于是在一个周六下午，钟棠终于决定去理发店剪个头发。

草绿色的头发被染黑，剪成了利落的齐耳短发，配上凌厉的眼神，竟然平添几分帅气。

杜月月叫住钟棠的时候还犹豫了好一会。

直到确定了是她，杜月月才松了口气，清丽的小脸上都是笑意。

“钟棠同学，我能请你喝杯奶茶吗？”

钟棠一向都对萌妹没什么抵抗力，酷酷的点了点头，跟着杜月月走进一家奶茶店。

这里是杜月月做兼职的地方，店里都是熟人，店长还热情地跟她打招呼。

钟棠点了一杯可可牛乳茶，杜月月跟她拿了一样的。

两人坐在奶茶店靠窗的位置，喝了两口热饮，才觉得身上的寒意都被驱散了。

钟棠没怎么说话，因为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反倒是杜月月，一改之前的羞涩，变得健谈起来。

“钟棠同学，听说你这次考试进步了二十名，真的好厉害。”

“还好，一般。”

钟棠这么说，是因为杜月月学习成绩更好，经常级部前三这样子。

杜月月笑弯了眼睛，伸手随意撩了撩耳边的头发，她的声音好像有一瞬间变得很远，目光都飘忽了一阵。

“高中真的是，改变命运的时刻，老师说的没有错。不过还有更多的改变应该靠人力干涉，我们都应该努力，毕竟只有一次机会。”

两人的聊天没有持续太长时间，杜月月主动告别，说她还有另一份兼职。

钟棠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因为等她从奶茶店出去准备回家的时候，发现外面下雪了。

“真神奇，这边哪怕冬天都很少下雪，怎么这个季节就突然飘雪了？”

“是啊，不过希望能下大点，我好想打雪仗啊。”

两个路人在旁边感叹着。

这点雪，还没有电视剧的道具下得密，钟棠抬脚就要回家，又被一个熟悉的男声叫住。

怎么她今天格外招人喜欢？

叫她的是之前在绯色认识的男大学生姜睿，他穿着米色毛衣，脸颊上却染着粉色，走到她跟前，低低的一声“姐姐”飘过来。

叫比自己小的女孩姐姐，那种既羞耻又兴奋的感觉隔着冷空气传染给了钟棠，她都开始变态起来了。

好好好，当代年轻人的XP真是五花八门。

钟棠喜欢有姿色的男生，笑意盈盈地看着他，静静等待他的下文。

“姐姐吃饭了吗， 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请姐姐吃个晚饭？”

钟棠发现了，姜睿每叫一声姐姐，瓷白的脸上就添几分红润，看上去又羞赧又享受。

她刚想张口同意，就被手机铃声打乱了思路。

是冯景的电话。

“喂，什么事？”

这个小冯景，最近怪得很，居然愿意跟她一起坐车上学，可是又不跟她说话。

说不定又在心里憋什么坏主意。

电话那头很快传来了冯景平静的声音。

“张姨做好饭了，今天特意为你做了糖醋排骨，问你什么时候回来，菜快凉了。”

“！”糖醋排骨！

张姨的拿手绝活就是糖酥排骨，可惜不经常做，因为钟棠嗜甜，小时候吃得长蛀牙满院子打滚，后来就被钟妈妈严格限制糖分摄入了。

“马上回来，你可别偷吃！！”

“……好。”

不知道是不是钟棠的错觉，她感觉冯景似乎声音不太正常。

不过这个小变态本来就不正常，钟棠也没多想，直接拒绝了脸红红的姜睿，但是跟他加了微信。

“以后可以一起出来玩。”

“好……那，姐姐慢走……”

青年羞涩得唇都嫣红一片，钟棠看得心猿意马，居然有点想跟男人亲嘴，可怕得很。

她很快就离开了咖啡店门口，没有注意到旁边拐角处有个黑色身影默默走了出来。

少年白皙的肌肤像常年没见过光一样苍白，一双沉郁的眸子紧紧盯着前面青年的背影。

雪越下越大了，直到睫毛都沾上几片雪花，冯景才挪动脚步，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