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出来，童宝玲抱着爱儿就再次陷入了沉默，霍东峻安慰了几句也没有作用，只能作罢。

纪度将霍东峻童宝玲送出医院大门时停下脚步，看看已经走出十几米的童宝玲，对霍东峻说道：

“霍先生，我的当事人陈国邦先生申请做开颅手术，这个手术很容易成功延长陈国邦先生的寿命，手术如果成功的话，也许法庭会开庭审理汤祖被杀一案。”

霍东峻把手里的香烟扔在地上踩灭，看看走远的童宝玲，开口说道：

“两万块，把这个手术做得成功些。”

纪度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胸有成竹地开口说道：“开颅手术我的当事人会安排我指定医生，我帮他选了一位英国籍医生朗尼为他进行开颅手术，朗尼医术精湛，不过开颅手术风险很大，患者需要签署自愿协议，出现死亡事故医院不会承担责任。”

“等这件案子结束，你去兴业街收取报酬，纪先生，你是个合格的律师，因为你知道为雇主负责，我中意你。”霍东峻像是没听见纪度的话，踩灭烟蒂之后，就快步朝着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童宝玲追去。

邦哥做手术可能只是想活得更久一点，但是霍东峻却不希望他能活到法庭开庭，一旦开庭，对方律师也许会在心理素质并不强大的陈国邦身上找到案情的突破口，霍东峻不想在这件事上赌一次。

十几年街坊，到最后无非也是各自挣命，陈国邦活下去，霍东峻自己就有危险。

……

送童宝玲母女回到家，带着已经不耐烦的岚姐坐计程车赶到梁家荣已经租下的钻石山别墅，按照之前给的地址，霍东峻取出梁家荣给的钥匙打开一处别墅的大门。刚才在院子里，岚姐已经看傻了眼睛，真的有一处小型泳池在别墅前的花园里，除了碧波荡漾的泳池，还有一处篮球架。

将别墅房门打开，入眼就是宽阔奢华的客厅，电视、冰箱、空调等等电器一应俱全。霍东峻听梁家荣说过，这处别墅是一对商人夫妻的，本来是自住，可是在英国的独生子接他们过去养老，所以才会挂牌在房产中介招租，一月的租金就一万五千块。

这栋双层别墅位于钻石山的半山腰，从这里望出去，刚好能看到灯火辉煌的黄大仙和南部的海景，整栋别墅上下一共五间卧室，岚姐楼上楼下转了一圈，选了二楼最大的主卧对霍东峻说道：

“喂，以后我就睡这间，至于你睡哪里我就不关心，看你这么孝顺，晚上帮你熬汤喝。”

霍东峻倒是无谓住在哪间卧室，随便选了一间一楼卧室就去睡下，从日本回来之后就没好好睡过一觉，此时难得清闲，环境又这么好，自然要把睡眠补足。

傍晚睡下，等霍东峻睁眼时，看看双人床床头柜上的闹钟，已经凌晨三点。

可能是睡下得太早，所以醒来后的霍东峻再没有困意，穿着四角裤走出卧室，为自己倒了杯水，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望着夜幕中的香港。

今天是周末，十万本《男人周刊》会在今天印刷完成，明天同样这个凌晨，分发协会就会安排人去印刷厂提货，当场结款，自己聘请的会计公司的会计会在现场负责计算账目和收取现金。

坐在客厅看了一会儿电视，就听到二楼的脚步声，岚姐穿着一套屋邨的廉价睡衣扶着栏杆，打了个哈欠对霍东峻问道：

“这么晚还不睡？”

霍东峻问道：“你还不是一样？”

孙美岚揉了揉眼睛：“天生贱命，躺在那张大床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感觉这张床太软，好像棉花一样，自己随时会陷下去。”

“我自己住这么一栋别墅是不是夸张了些？你万一晚上不回来我一个人会害怕，不如你孝顺一次就孝顺到底，帮忙请个菲佣返来啦。”

听到自己老妈说起一个人住，霍东峻才想起酒店里还住着两个日本妹，关秀媚和何姑娘现在应该正陪着两位日本妹，霍东峻点燃一颗香烟说道：

“不会让你一个人住，我特意安排了两个日本朋友和你一起住，你没意见吧？”

孙美岚沿着楼梯一步步走下来，坐在霍东峻身边，自己给自己点了一颗香烟提神，好奇地问道：

“你去一趟日本居然拐回两个日本妹？做咩啊？快餐食得不过瘾，带回家来食？”

霍东峻看了自己老妈一眼，说道：“我拜托你，我受伤啊，哪有心情食日本妹，那两个日本女人是杂志社的模特，在日本很可怜，所以带过来这里，过几天让她们去那些剧组见工，换种生活。”

“我真不知道你还是菩萨心肠，喂，两个日本妹可怜你就发善心，我才不相信，你有没有碰过她们？我话就一定有，你老妈很开通的，孙子是日本混血都冇问题。”孙美岚弹了一下烟灰，望着正播放《射雕英雄传》的电视机说道：“我连电器都不会用，你睡着那段时间，我坐在这里想睇电视，可是都不懂怎么换台，感觉自己好像个白痴一样。”

霍东峻用右肩碰了一下自己老妈，笑道：“喂，现在住进独立屋，当然要高兴，语气这么萧索扮可怜啊，你见过边个有钱人是自己开电视机的，过几日我帮你请佣人啦。”

孙美岚伸手揉了揉霍东峻的头，说道：“你自己在外面小心点，江湖险恶，最重要是平平安安，不然你老妈我就算住进港督府，都不会开心。”

“说了做正行，明天你的杂志社发行的《男人周刊》杂志就全港上架，做杂志，文化人来的，算不算正行。”霍东峻任由自己老妈揉着自己的头，开口说道：“杂志赚的钱，就是我们母子的，不用给那些兄弟和社团，你想点用都可以啦，呐，一个月给你十万块家用，你想做咩都得！”

“真的假的，十万块？做杂志这么赚？”孙美岚好奇地问道。

“当然啦，这段时间拼死拼活都是为了这本杂志啊。”霍东峻感叹了一句。

“你现在地位有，钱也有，是不是要把阿May娶到手，我一天不抱孙子心里都不踏实，毕竟你是吃江湖饭，你老妈我当然希望你冇事，但是江湖事说不准的，你真要是出了事，阿May有个你的仔，我死后去见霍家列祖列宗和你死鬼老豆，也有话讲。”孙美岚随意地将烟灰弹在名贵地板上说道。

看着电视机里的翁美玲扮演的黄蓉，突然想起，这个镜头中古灵精怪的女人似乎一年之后就要香消玉殒。

“喂！你不如钻进电视里去睇啊！”孙美岚在旁边伸出手挡住霍东峻的眼睛说道：“你老妈我和你说话，你一双眼就盯着电视里这女人。”

霍东峻把手里的香烟捻灭站起身，伸展了一下身体说道：“再去睡一觉，不要叫我。”

孙美岚坐在沙发上，望着自己儿子的背影，又看看电视里的翁美玲，撇撇嘴不屑地说道：“男人都一个鬼样，有钱有势之后就开始惦记其他女人，听到我说阿May就去装睡。”

……

睡醒一觉后，发现孙美岚已经准备出门，霍东峻问了一下，才知道自己老妈是准备买米和面，油盐酱醋之类的厨房调料，顺便回屋邨和老街坊们炫耀自己昨晚睡在豪华大床的幸福感觉。

对自己老妈这种人霍东峻已经无话可说，不知道是哪个昨晚还抱怨床太大太软，睡不舒服。

让别墅区的保安员帮忙叫了计程车，霍东峻和岚姐一起回了月华街，霍东峻打算去见见自己的师傅，江湖上的事，黎剑青比大多数人更有话语权。

霍东峻去的时候，黎剑青正在训练场上站桩，一身热汗。

霍东峻举了下手里的一袋热气腾腾的叉烧包，笑道：“师傅，我帮你买了早餐。”

黎剑青用毛巾擦了擦脸，接过叉烧包问道：“这么早？”

“秀茂坪的巴闭被我手下砍伤，我准备让手下去秀茂坪插旗，你也知道那块地区没油水，都没字头去那里。”霍东峻帮黎剑青倒了杯水，放在黎剑青面漆的凳子上说道。

“秀茂坪当然没问题，但是太贪心就不好啦，你刚上位就摆出一副吞地盘的模样，会让其他字头的人对你有意见。地盘大冇用，油尖旺不过地图上一个点，日进斗金，你就算是占满整个新界，油水都未必足，缓缓先。”黎剑青咬着一个叉烧包，说道。

……

“泰哥，昨晚我找人查清楚了。”一名联英社的小弟走进湾仔的一间茶楼，对正在吃早餐的阿泰说道。

阿泰今年二十五岁，是明王在赤柱监狱里收下的小弟，现在已经扎职红棍，本名叫黄升，只因有一半的泰国血统，所以被人叫做阿泰。明王在湾仔插旗的第一刀，就是阿泰劈出去的，此时负责打理明王在湾仔的所有生意，算是明王真正的头马和心腹，和明王的风格一样，做事干净利落，公私分明。

“查到些什么？”阿泰喝了一口茶，出声问道。

“烂命坤冇犯江湖规矩，他那笔数真的是飞仔峻丧豪那班人插旗之前就放出的，那天他只是去追债，不是放数。”这名小弟站在阿泰面前，将自己查到的情况说了一遍。

“那即是说对方打我联英社的脸喽？你带上十几人，开车去观塘，烂命坤变成什么样子，就让那个陈豪变成同一个样。”阿泰擦了擦嘴，从口袋里扔出一千块港币：“就说我大佬明王请他饮茶，丧豪的大佬飞仔峻想谈，等砍完丧豪之后告诉他，我在湾仔茶楼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