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妆镜前梳妆的女子穿着白色的婚纱，化着精致的妆容，头发盘起露出光洁的额头，显得她整个人实在是美好。美好的让凤朝一次次想撕碎她那洁白的婚纱，想看她一次又一次地颤斗哭泣。

但是他不能，起码现在不能。一想到今天是她和别人的婚礼，凤朝就觉得呼吸都要停止了。

凤朝走出藏身的白色帐幔，他看见梳妆镜中的苏于归，心中五味陈杂，酸甜苦辣咸尝了个遍。苏于归微微侧着头，双手调整着耳环，猛然一僵，手下便不知轻重了些，勒的耳洞一阵钻心的疼。

疼的眼泪都出来了。

苏于归不敢回头，声音都是哭腔，嘴里一直默念道：“这是幻觉！是幻觉！……你已经好了，你没事了，乖……乖！”可不断滴落的眼泪如何都止不住。苏于归索性不管不顾地伏在桌子上大哭起来。

感到身后传来温柔的体温，苏于归身体一僵，继而猛然转过身来，表情都呆愣。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颤斗着双手抚上凤朝的脸，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哥？！”

凤朝没有说话，冷然的脸色有些松动，他大手抹去苏于归脸上的泪珠。看着她化着浓重眼妆的眼睛，轻声道：“对不起。”

苏于归听见凤朝说了话，更加不可置信了，脸上一片茫然的表情看的凤朝心惊。凤朝一把将人揽紧在怀里，苏于归瘦弱的肩让他更是心痛，凤朝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耳边道：“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我不该再离开你的身边，对不起，我不该离开之后又出现，对不起，我不能让你嫁给别人，对不起，我爱你。

苏于归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僵直着身体一动不动，凤朝明显感到她浑身冰凉，再看向她的眼睛时，被她满眼的复杂神色摄的也呆立在当场。那双眼睛里盈满了懊恼悔恨、愤怒内疚。

凤朝虽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事情，但总归不忍看她这幅样子，也不想她在对着自己的时候想着别的事。凤朝双手捧上她的脸，从额头开始一寸一寸地轻吻，凤朝吻上那久违的双唇，温情地摩挲着，宣誓着主权和独占欲。

直到这一刻苏于归才肯定眼前的凤朝是真的，开始小节奏地迎合起来。但因为两人处境太过复杂，本来温情无限的吻，硬是吻出一丝生死别离的伤感味道，实在是讽刺。

凤朝尝到了微微苦涩的咸味，又贴着厮磨了一会便放开了苏于归。两人额相抵，凤朝道：“苏于归，我要带你走！”

苏于归却忽然惊觉似的，一把推开凤朝，惊惶地道：“不，我不能跟你走！我……不能……。”

凤朝没有说话，他等着她的解释。

苏于归一副即将崩溃的模样，跌坐在梳妆台前的椅子上，脑袋埋在双膝里。声音因为哭泣鼻音实在重，瓮里瓮气的，她道：“凤朝，凤朝你等我，等我一个月！……一个月就好，一个月之后我就和你远走高飞，再也不和你分开。”

她不敢看凤朝疑惑和失望的眼神，泪水模糊她的眼睛，她泣不成声，求着凤朝先走。

凤朝狠狠闭了闭眼睛，敛下一切涌上来的情绪，开口已是平静的语气，他只道：“你敢！”

苏于归闻言才真正的哭起来，她的脸埋在双膝间，但凤朝仿佛仍能看见她通红的双眼和小鼻子，平日觉得那么可爱的颜色，此时却觉得这么刺眼。

苏于归声音都颤斗，她道：“不要！不要问……拜托你等我，求求你了，就一个月，一个月就好了！”

凤朝面无表情地重复道：“一个月？”

苏于归终于抬起脸来，慌忙点头，却在看见凤朝的表情时忽而愣住了，心跳好像漏了一拍，而后就是异常急速的猛烈跳动。继而心痛的无以复加。

她看见凤朝未来得及收拾掉的表情，就在她抬头的那一瞬间，她觉得凤朝是要哭。

苏于归震惊的目瞪口呆，内疚的前所未有，她做了什么事，她让她的凤朝怎么了？

凤朝声音有些不稳，他几乎一字一顿地道：“让我看着你嫁给别人？苏于归，你不觉得残忍了点么？嗯？”凤朝目眦欲裂，眼睛都红了。

苏于归见他这个样子更是哭的难受，不停地摇头，仿佛除了摇头别的都不会了，她想解释，可出口的话却是细碎的哽咽。

半天才说出来一句完整的话，慌忙地保证道：“不是！……不是的，我不嫁给别的人，我除了你谁都不嫁。可是，可是……不是你想的那样，哥你听我说，我爱你我爱你，不是你想的那样啊……”

凤朝只道：“那你现在就跟我走。”

“啊啊！……”苏于归撕心裂肺地吼叫了两声，崩溃地嚎啕大哭，声音凭地委屈悲怆，哭的装都花了。见凤朝要拉她离开，情急之下，竟失口开始大声呼救来。

“来人啊！……救命！”

凤朝被她这声“救命”喊得愣住了，不敢相信他的苏于归在怕他，他神情木然地问苏于归，声音都不稳，他道：“于归你，你说什么？救命？！……”

苏于归从来没见过凤朝这个样子，愧疚之下更是心痛，泪让她的妆都糊在一起，全然没了方才的精致优雅，看起来狰狞可怖。凤朝忽然觉得这不是他的小傻子，他的苏于归不会这样对他。

即使他是妖物，他从来没觉得他的苏于归嫌弃过他，他想起古里说的话：“我家小姐要嫁的是正经人家，可不是随随便便一个妖物就能觊觎的。”

觊觎？！

苏于归又道：“哥，你乖乖的，只要等我一个月，一个月我就让你知道真相好么？现在，你别逼我啊……”

凤朝心痛的快要爆掉，原来一切，都是他一厢情愿的幻想而已，什么相守一世，亏他以为即使失去了一切，还有眼前的女子陪着他，可到头来，她早在他还未山穷水尽的时候就要属于别的人了。

可失去了她，他还剩下什么？真是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