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许焕棠以后，许父问可不可以给他做一场法事。

做法事不是姜姒的强项，她说：“我倒是可以给你推荐一个朋友。”

论做法事，韩云萝才是王中王。

毕竟是地藏的弟子的弟子，经由她作法，无论谁都会给几分薄面。

寻常人也请不到韩云萝出马的，但姜姒可以。

许家一听，当即拍手就应了。

跟韩云萝一起过来的还在关卿尘。

关卿尘可不同于姜姒这种小打小闹的小明星，人自小就出道，粉丝涵盖老中青少四代。

而许妈妈也是其中的一员。

看到关卿尘的那一刻，恨不得化成迷妹。

她激动脸通红，话都说不利索：“你、你是关卿尘？”

关卿尘微微一笑，尽显魅力：“是的。”

“想不到我有生之年，居然可以看到你，我可喜欢你当变态那部电影了，简直演得入木三分。”

关卿尘：“……”

他怎么也想不到，他的粉丝竟然是因为这部电影喜欢他的。

虽然他扮演的变态真的很变态，但因为演得太像变态而喜欢上他，是不是不太好。

“谢谢你的喜欢。”

韩云萝在一旁听了，有些想笑。

许妈妈看偶像的心情镇定了些许，问：“你就是韩大师吗？”

韩云萝轻轻笑了一下，“你好，我是韩云萝。”

关卿尘在一边随时随地昭告主权：“我是韩云萝的男朋友。”

姜姒真的没眼看。

经过姜姒和韩云萝的推算，做法事最好的时间在后天。

许家不差钱，既然要做法事，索性就做一场大的。

直接给祖宗都做一场，也不厚此薄彼了。

许家的面子很多人都会给，当天来了很多人。

许佩林身体不好，在家休养，收到请柬的时候，正咳嗽得天翻地覆。

妻子苗若清轻拍他的背部，“你身体不好，那里又人多，还是别去了吧。”

许佩林转过身来握住她的手，“我跟你一起去吧，可能以后没多少机会了。”

苗若清听了这话，眼眶红了，“别说这些丧气话了，我陪你去。”

顾佩林也有自己的私心，他深知自己的身体，是药石无灵，一条命只是吊着，随时等着阎王爷来收。

这样的场命他带着苗若清一起去，最起码有个态度，希望他走后，她不会被人欺负。

虽然苗若清普通人应该欺负不了，但他还是担心。

法事就在许家宗祠举行。

许佩林是许家旁支，他的生意主要在另一个城市，因些跟本家交集也不多。

来到的时候，险些还有些人是不认识的。

他带着苗若清跟这些人打招呼。

姜姒有些无所事事地嗑瓜子。

戚炎和佘漳陪在她身边。

忽然姜姒和佘漳身子都站直了些许，佘漳看向姜姒：“我有闻错吗？”

姜姒看着外面人来人往的人群，说：“大概没有闻错。”

不会错的，他们闻到了一股妖的味道。

这味道还很有点熟悉。

只有戚炎不明所以。

“闻到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

戚炎虽然是灵鼠，但法力总归是弱那么一点，比他高等级的一般也闻不出来。

而佘漳能闻出来，纯粹是因为他们是同类，或许还是近亲关系。

“这就奇怪了，许家做法事，还也有妖来？”

姜姒轻敲了一下佘漳的头，“你自己不也是妖？”

姜姒的目光在人群中逡巡着，忽然定在了一个很漂亮的女人身上。

身段婀娜，体态优美，如玉雪般白净的瓜子脸，偏生有一对极为凌厉的眉眼。

姜姒一眼就看出来，眼前的女人不简单。

心灵相通般，苗若清也看了过来。

在眼神交汇间，两人就已进行了一场极为快速的交流。

姜姒：有实力的大妖。

苗若清：很厉害的天师。

姜姒对着她笑了一下。

她不像其他的天师，对着妖就是赶尽杀绝，在她的眼里，人和妖并没有什么不同。

只要作恶，管他人还是妖，姜姒都会出手。

眼前的大妖很厉害，却没沾染半点血腥。

是个好妖。

姜姒在心底点头。

苗若清在感受到姜姒目光那一刻起，就起了戒备之心。

她出世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感受到了这么强的天师气息。

眼前的人不简单，只是却好像没有半点要跟她打架的意思，甚至在她的眼里也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杀意。

而且，如果她没看错的话，在那位天师身边的也是妖吧。

天师和妖一起，真是闻所未闻。

在她们两个暗自交锋的时候，韩云萝也感觉到了。

她抬眼看去。

只一瞬，就有些悲悯。

韩云萝毕竟地府混了几百年，对于生命的流逝比姜姒要敏感一些。

这只强大的妖，就要天人五衰了。

妖的天人五衰是任何人都无法阻挡的。

法事开始时，姜姒作为一个外人，走了出去。

在外面，她看到了苗若清。

苗若清轻轻歪头看了姜姒一眼。

两人良久没有说话，姜姒开口：“你好。”

苗若清也轻轻笑了一下：“你好。”

这干巴巴的开场白，着实有些可笑，两人不禁都笑了起来。

“我还是第一次跟个天师如此心平气和地说话。”苗若清说。

“我一向一视同仁。”姜走过了过去，这才若有若无地似乎感受到了一些属于死亡的气息，她也感觉到了。

姜姒有些可惜。

苗若清一看姜姒脸色，似乎也猜到了，她凄苦一笑，“你感觉到了是吗？”

妖是得天独厚之物，夺天地造化而成人，而这事必是要付出代价的。

人生后可以转世为人，但妖大抵没有这样的命，尤其是大妖，他们死后就是天人五衰，从此消散于天地之间，没有来生。

“往好处想，你也过了这么多年的好日子。”姜姒也不知道如何安慰。

苗若清虽说近天人五衰，但还有几十年光景。

这几十年光景对凡人来说，几乎是一辈子了。

“可如果只有我一人，即便还有数十年又如何？”

苗若清的声音很轻，低到姜姒不认真听都听不见。

苗若清很快收起了思绪，跟姜姒聊起了其他。

她混在人类社会太久了，总装成一个正常人，都忘了该怎么做一个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