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

屋里所有人都在哭，只有几个医师满手是血的跪在一旁。

慕镜尘被脱了上衣，脸色惨白的躺在床上，一点声息也没有。

霍嫣脑子嗡的一声，疾步冲上前，拉过了他的手腕把脉。

气息全无，也摸不着脉象，难道真死了？慕镜尘你就这么死了？

“不可能，绝不可能，我不能让你死，我不会让你死的。”

霍嫣喃喃着，脑子里全是慕镜尘飞身相救，护在她身前，替她挡箭的画面。

“夫人，那把箭正中心口，公子……公子已经断气了……”

长庭哭着道，可下一刻，霍嫣便一脚踢开了跪在脚边的长庭，传来一声怒喝，“都别哭了，给我闭嘴。”

说着，霍嫣便一把揪住了长庭，眸光凌厉的喝道，“有我在……不会让他死的，所有人都出去。”

众人闻声，迅速出了屋子，只有长庭还愣在原地。

霍嫣见状，一把扯住长庭，“你听好了，守住这个院子，任何人不得靠近，我需要半个时辰，明白吗？”

“明……明白。”长庭愣怔的看着霍嫣，随即和百芝出了屋子。

“所有人退出见月苑，甲字护卫，将见月苑团团围住，任何人不得出入。”

“是。”

听到门外的喊声，霍嫣转身拿起桌上木盘子里的短刀，割破了手掌。

大量的血落下来，霍嫣先是将血滴在了木床周围，又将血滴在了慕镜尘的胸口和身上，最后将掺着血的水灌进了慕镜尘的嘴里。

等做完这一切，霍嫣双手合十，将沾了血的十指交合结印，随即幻化一道法印。

“医法为上，万法为仙，以乌圣之名，以吾血祭月，换尔之命，驱万毒，护尔之身……”

咒语一出，门外狂风大作，后窗被吹开，冷风呼啸而来。

本是乌云遮月，霎时间，血月当空。

长庭和百芝站在门外，虽然没听到霍嫣说了什么，可是看到狂风起，和屋里隐隐泛起白光，还是惊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今夜之事，任何人不得提起。”

长庭低声叮嘱着，一旁的百芝也连连点头，“是，奴婢知道了。”

霍嫣施法结束，慕镜尘的脸上也渐渐恢复了血色，霍嫣拉过慕镜尘的手腕把脉，暗暗松了口气。

看着依旧昏睡的慕镜尘，霍嫣心里百般滋味。

“我真是昏了头了，竟然用祭月回生的禁术，来救你……”

“你救我一命，我还你一命，毒，也解了，以后，只有你欠我，没有我欠你了……”

霍嫣喃喃着，起身正要离开，眼前却忽的一黑。

头晕目眩间，噗通一声跌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许是听到了声音，长庭试探性的敲了敲门，“夫人……没事吧，需要帮忙吗？”

百芝心里不踏实，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半个时辰了，别再出什么事了。”

说着，两个人便推门闯了进去。

“娘娘……娘娘，你醒醒……”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王府里跌宕起伏的‘热闹’也渐渐平息下来。

府里的人都在传言，霍嫣的医术已经好到，可以起死回生的地步。

霍嫣被送回了揽月阁，一睡便再没起来，医师看过了，除了肩上的小伤，一切安好。

而慕镜尘也神奇般的恢复，甚至连一箭刺穿心口的伤，都看似好了一般，形同常人。

夜深的时候，下起了雨，烛火昏暗的房间里，慕镜尘昏昏沉沉的醒了过来。

两个近身的婢女正在屏风外忙着，打了热水，端了药。

慕镜尘环顾四周，捂着伤翻身下床。

“王爷……”婢女刚进来便看到坐起身的慕镜尘，不禁忙迎跪了下来，“王爷，您不能下床，您的伤势很重，需要……”

“王妃呢？”

“娘娘在揽月阁，还未醒……”婢女低声回答着。

慕镜尘脸色一沉，忽的起身道，“更衣……”

婢女见拦不住，忙起身帮慕镜尘更衣。

慕镜尘从房里出来的时候，吓了长庭一跳，慌乱的朝其迎了过去，“公子，您怎么起来了，您……”

“我好像记得……一些事，霍嫣呢，她是不是……晕倒了。”

“公子……你记得？”长庭吃惊的问着，而慕镜尘却没说话，径直朝揽月阁的方向而去。

长庭见状，也慌忙的跟了过去。

“当时李医师和周御医说，那把箭正中要害，能撑到回府，已属奇迹。”

“他们当时也是死马当作活马医，替您拔了箭，结果，您立刻就断了气，属下亲自给您把了脉，确实气息全无。”

“这时候，夫人来了，她说……她说，你不可能死，也不会让你死……”

慕镜尘听着长庭的话，不由的顿住了脚步，“是她救了我？”

“公子，夫人这应该算是，能起死回生了。”

“当时所有人退出了见月苑，我和百芝也被赶了出来，我亲眼看见屋里，您的床上，泛着白光……”

“还有，我和百芝进去之后，您的身上，还有地上，全都是血……”

长庭一脸惊慌无措，随即朝慕镜尘凑近了些，“公子，您说，这夫人会不会真的……会妖术，或者，是……神仙？”

“胡言乱语。”慕镜尘一声轻喝，接着往揽月阁去，可他心里，却隐隐想起了什么。

他记得那满院子的五毒和飞鸟。

也依稀记得在晕过去之前，听到了霍嫣的怒喝声。

甚至听到了霍嫣在他床边模糊的声音。

想着，慕镜尘的脚步渐渐缓了下来。

“她救我时，我依稀听到，她嘴里在念什么仙之类的我听不懂的话。”

慕镜尘喃喃着，继而回过神来，笃定到，“不管她究竟藏着什么秘密，本王都不追究，也不在乎。”

长庭一怔，看着慕镜尘的背影，一时间有些没回过神来。

揽月阁里，一众奴仆看到慕镜尘，纷纷震惊不已。

“参见王爷……”

“奴婢参见王爷……”百芝端着一盆水出来，刚好撞上慕镜尘。

“她醒了吗？”

百芝微微摇头，“医师说，娘娘并无大碍，只是已经昏睡了三个多时辰，一点醒的迹象都没有。”

“本王今夜留宿揽月阁……”慕镜尘丢下一句话，便径直进了房内。

长庭在门外轻轻关上了房门，朝百芝示意，“王爷刚醒，去准备些补品和吃食过来，再把药送过来。””

“是，奴婢知道了。”

屋里点着微弱的烛火，后门和后窗也都开着，微凉的风吹进来，有些清爽。

慕镜尘坐在床边，看着面无血色的霍嫣，想起了在北山上，他中箭靠在她身上时，她说的话。

“本王何时，成了你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