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阁里，各处下人都跪了下来。

哭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在慕镜尘和沈叙之他们都愣住的时候，百芝从屋里哭着跑了出来，直接跪在了慕镜尘面前。

“王爷，娘娘……去了！”

“在……在娘娘身上，找到了这枚王爷的玉佩。”

慕镜尘看着跪在地上的百芝，恍惚的接过了玉佩。

才发现是曾经在霍家，她被嫡母毒杀后，他放在她棺中的那枚腰佩。

她什么宝贝都没带，只带走了那枚刻着慕字的腰佩。

慕镜尘看着腰佩上沾染的血，紧紧攥在了手心里，转头看向太后。

目光渐渐从怒意，转向阴狠的杀气，“本王说过……你伤她一分，便屠你一族。”

“既然她死了，本王要你亲眼看着，你徐家九族皆灭。”

一字一句，如利刃一般，说完，慕镜尘便将太后狠狠摔在了地上。

“咳咳……”太后跌在地上，看着慕镜尘匆匆而去的背影，心中的恐惧愈演愈烈。

慕镜尘回到睡房的时候，御医们已经跪了一地。

霍嫣身上的伤已经处理包扎好了，衣服也换了，只是人躺在那，没有呼吸，没有心跳，没有脉搏。

她是真的死了。

跪着的人纷纷让开了一条路，慕镜尘径直坐在了床边，拉过她的手腕把脉，可拉着她的手，却久久没有松开。

“闭嘴……”慕镜尘喃喃着，继而转身喝道，“哭什么哭，本王不是也死过一次吗，还不是好好的。”

“都给本王闭嘴，没有本王的命令，王妃就没有死。”

“谨遵王爷旨意。”众人齐声附和着。

“滚出去。”慕镜尘轻喝着，轻轻抚过霍嫣耳鬓间的乱发，坐在她身后，将其搂在了怀里，倒是比之前平静了许多。

“本王不信，你自己说过的，百毒不侵，本事可大了。”

“上次在无人谷，本王也是看着你断气的，才几个时辰，你就好好的了。”

“这次也一样。”

沈叙之进门时，正好听到慕镜尘这番话，想起霍嫣失去意识之前的话，心中不由的一凉。

她说，若一个月后，她还没有醒来，便让慕镜尘将她葬在湖底。

沈叙之想着，心中惶恐。

若是二十余日之后，霍嫣恢复灵力之时，身躯尚在，还能解毒自愈复生吗？

沈叙之暗暗思索着所有读过的术法圣文，笃定的摇了摇头。

不可能，从来没有这种情况，没有灵力护身，死便是真的死了。

她这么说，也只是一赌，不会是真的！

沈叙之想着，默默的朝慕镜尘走近了些。

“她走了，你让她安息吧。”

“你不懂，她和别人不一样，她会醒过来的。”

沈叙之叹了口气，轻声道，“多久，一个时辰，一日，还是三日，五日，她死了，身体撑不了多久的……”

“她失去意识之前，曾跟我说过……要你把她葬在湖底，让她早点安息吧。

虽然他断定复生是不可能的，可还是以防万一，隐藏了霍嫣的遗言。

慕镜尘心中一紧，抬眼看向沈叙之，“为何是湖底。”

沈叙之顿了顿道，“我曾在书上看到过，在一些远古的朝代，他们有葬湖底的习俗，和我们入土为安是一个意思。”

慕镜尘摇头，“不，本王不信她死了。”

沈叙之张了张嘴，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没有用。”

“时间可以证明一切，现在……你好好陪陪她。”

说着，沈叙之默默离开了房间，长庭和百芝也退到了门外。

刹那间，屋里瞬间安静下来，静的，只有他自己的心跳声。

沈叙之说的没错，时间可以证明一切。

半个时辰后，霍嫣的身体开始变得冰冷，变得僵硬。

和之前在山洞那次完全不同。

慕镜尘看着怀里的霍嫣，眼底多了几分慌张。

“你不是很厉害嘛，你得醒过来，我要保护好你，对，本王一定会保护好你……”

慕镜尘喃喃着，将霍嫣轻轻放在了床上，匆匆出了屋子。

“来人……”

“公子，属下在……”

“奴婢在。”

长庭和百芝迎过来行礼道。

“准备一副玉棺和保尸丹，就放在揽月阁的正厅。”

“百芝，你照顾她，本王不许她有半点损伤和折辱，更不许任何人打扰她。”

“奴婢遵命。”

“长庭，传本王令，不发丧，不烧纸，不能哭，不见客……”

“……是，属下遵命。”

见月苑里，慕镜尘出现的时候，沈叙之正和那两兄妹在说话。

两人见慕镜尘进来，连忙跪地行礼。

“玉枢丞顾文之子，顾伯达拜见王爷。”

“玉枢丞顾文之女，顾莺莺拜见王爷。”

慕镜尘看着两人，想起了那辆马车，“是你们？你们伤的她？”

慕镜尘的声音很小，有气无力的，可两人却还是吓得跪低了很多。

“不，不是，是……”

沈叙之看着慕镜尘苍白冰冷的脸，暗暗叹了口气，“我来说吧。”

“是山匪，我在雪峰山脚下茶摊上找到了她，本想拖延时间劝她回来，谁知遇上了一伙山匪，打杀掳人。”

“霍嫣是为了救他们，才和那些人动手的，也是……为了救我，才被砍了一刀。”

慕镜尘一脸平静，面无表情的看向两个人，“去给王妃磕个头，滚回家去。”

“是，王爷……”

两人低声附和着，默默起身，退着出了门。

“山匪在哪？明日，随本王去一趟。”慕镜尘声音冰冷，且低沉无力。

沈叙之轻轻点了头，低声附和着，“好，明日我随你去。”

……

夜雾弥漫，朦朦胧胧的空气里散发着湿寒的冷意。

月色像是蒙上了一层幕布，忽明忽暗的。

揽月阁里雾蒙蒙的一片，看不清人，就连灯笼的光也被遮掩。

慕镜尘倚在正厅一侧的坐榻上，看着远处的玉棺被散进来的白雾环绕，不禁起身走了过去。

可才到跟前，霍嫣竟从玉棺的另一侧走了过来。

一身素色裙衫，长发及腰，面如白霜，步子轻缓无声，微微埋着头，朝他屈身行礼。

“臣女，霍俊山之女霍嫣，拜见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