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切终究得回到正轨。

当酒足饭饱之后，诸葛安拿起自己手中的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

随即看向张宇航，赞叹道：“老了老了，你们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了不得啊！”

张宇航：“丞相大人说笑了，您正是当打之年，这大周的社稷和未来，还需要您这样的人给我们晚辈指明未来的方向，哪能说自己老了呢。”

说话间，张宇航满脸笑意，语气也是十分的风轻云淡，一副诚恳求学的学生态度，任谁也挑不出一丝的毛病。

可听到这话，诸葛安也是轻笑道：“知道拿大周的社稷和未来压迫老夫，看起来你对此次老夫插手烈山军团一案，心中很是不满啊！”

张宇航摆手拒绝道：“丞相大人说笑了，烈山军团之案，尚未有明确的判决，本侯哪里会有丝毫的不满，更怎么会对丞相大人您有所不满呢？”

“只是......”

说到这，张宇航的眼神之中也闪过一丝凌厉：“这大周的律法，这天下的人心，本侯不知道在那些达官贵人的眼中，到底算是个什么东西？”

都是聪明人，一夜之间所有关于烈山军团的消息被彻底镇压，所有相关的人和证据，没有了丝毫的消息，甚至就连周王，现在也保持了沉默。

这意味着什么，张宇航心中心知肚明。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眼前这个德高望重的丞相大人，没有他，现在不会是这个局面。

听到眼前之人明显的质问，诸葛安自然知道他究竟想问的是什么，那所谓的达官贵人，此刻就是自己。

“所谓律法，从来都不是公平，这个世界，也从来都没有过所谓的什么公平。

世人眼中的正义与公道，那只是统治者给与他们美好的想象罢了，世家也好，勋贵也罢，他们能如今的地位与权势，也是依靠一代代人拼命而得来的。

你凭什么觉得一个人经历过九死一生，甚至几代人的共同努力之后才得到的一切，会因为一件事，一个人而改变，真要是那样，那不是正义，而是愚蠢。”

诸葛安说罢，站起身来，走到大殿的后方，拿出了一份份早就准备好的资料，摆在了桌面上。

“这是你在南域的所有政策，老夫一一深究过，有改革，有闯劲，更有一种所谓的天下大同的理想。

你在南域，以军管代替地方政令，灭世家，诛豪强，收缴所有的土地，归位国有，全部掌握在你无双候的手中，在给百姓分发田地，让他们安心耕种，初心是好的，现在也能看到一定的成效。

百姓会因此对你感恩戴德，因为没有了剥削，他们都可以生活的下去，你创建农业司，极大的提高了每年的守城，功莫大焉。

这一切，都表明了你满腔的抱负，你妄想凭借南域之地，打造一个世人眼中的圣地，在那里，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这种现状，是不可能长久的。

因为，人心不古，现在的这些人，经历过无家可归的日子，自然懂得珍惜，但是他们的下一代呢，他们可没有这样的经历。

你以军管代替地方政令，段时间会有成效，但是时间一长，也会滋生无数的弊端，因为没有人能长时间生活在高压之下，你现在有多大的成效，以后就会产生多大的反噬。”

看到自己在南域所有的政令出现在这里，张宇航内心其实并没有丝毫的诧异，因为就算他在南域把消息做的再好，军政司和监天司再怎么把控，但是面对这些有心人的探查，一样是瞒不住的。

可诸葛安的这些话，却在他的内心泛起了不小的涟漪。

这些弊端，他清楚，那是因为他有另一个世界的文化底蕴，见过种种的改制与反噬，可诸葛安，仅仅凭借自己的这些举动，就看到几年，甚着几十年以后的现状，着实让他惊讶。

张宇航也没有沉默：“丞相大人所说的这些，本侯自然知道，但是您别忘了，就算将来的反噬在重，就算以后依旧会有各种的问题，但是本侯所作的一切，起码是在变。

而不是在醉生梦死中逐渐堕落，难道要像现在的大周一样，百姓民不聊生，可官员却是一个个贪婪无度，世家在地方上横征暴敛，难道这就是你眼中所谓的平稳，所谓的律法吗？

江殊所为，罄竹难书，难道不该死，世家所作，乃是乱国惑民之举，难道我们应该视如无睹，还是和他们一样，本侯加入其中，分一杯羹。

本侯现在执掌南域之地，可谓是有着足够的底气，难道要本侯也和他们同流合污，才算是遂了你丞相大人的意，才算是所谓的公道吗？”

张宇航说起来滔滔不绝，犹如江河之水，因为有些话他憋在心里太久，但是不能和真正的掌权者周王去说，因为一旦他说出了这些，会打破他现在和周王之间那一直保持的平衡。

而眼前的诸葛丞相，依旧是大周的掌权人之一，甚至在一点程度上而言，还在周王之上。

“你丞相大人，年轻之时也是一个拥有者远大抱负的理想主义者，出仕之初，你也曾不畏权贵，执意践行自己的强国理念，虽然屡次遭遇世家弹压，却也从未轻言放弃。

你执掌军武，建功立业，威震天下；

你，执政一方，肃清贪腐，也曾是所有大周子民眼中的楷模；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你收起了自己的棱角，磨灭了你的傲骨，变得和世家一般，学会什么所谓的平衡之道，相互妥协。

政治是妥协的艺术，而政治也是最为肮脏的游戏，这难道就是你穷尽一生所追求的？”

听到眼前这个少年对自己的评价，诸葛安此时也是万分惆怅。

是啊，自己也曾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可怎么会成为今日的诸葛丞相。

难道，屠龙者终成恶龙说的竟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