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辛收了自己做贼心虚的表情，他笑着点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好…好啊，去看看。”

其实只要稍微离他近一点，就可以听到肖辛如雷贯耳的心跳声。

于慕卿轻勾了下唇角，眼神淡淡地看了肖辛一眼，单手插进裤兜，先一步往门边走。

经理站在门边，侧着身子给于慕卿让了路。

等人走远，经理才走到床边去扶肖辛，在肖辛耳边轻声问：“老板刚才跟你说了什么？”

肖辛撑着床起身，如实答：“问了些关于傅宴的。”

经理：“你怎么说？”

肖辛站直身子，在经理的搀扶下往门外走。

他说：“我说我不知道他去找我。”

经理点了下头，没再多说什么。

…

VIP病房里。

傅宴后背靠着床头，眼神空洞地看着窗外枝头上的小鸟发愣。

他刚换好药，医生正在旁边收拾医疗废品，整个病房只听得到窸窣的收东西的声音，以及窗外的鸟鸣。

其实他醒来的不算早，现在已经下午五点，距离手术结束已经过去了十二个小时。

于慕卿迈着急切的步子，冲到傅宴床头掰过他的脸，看了看他后脑勺上的一大块纱布，问道：“小宴，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傅宴呆滞的眼神在看到于慕卿那瞬间，带上了几分警惕。

他蹙眉看向于慕卿：“你…是谁？”

傅宴的语气疏离，看着于慕卿的眼神好像在看陌生人。

于慕卿脸上的笑容一僵，被傅宴的反应搞得一头雾水。

他松开捧着傅宴的手，转头问医生：“医生，他这是？”

医生收拾好工具，看了傅宴一眼，然后无奈地摇了摇头，端着托盘对于慕卿说：“借一步说话。”

于慕卿和医生前脚刚踏出门，肖辛在经理的搀扶下也刚好走到门口。

肖辛抬头就撞上于慕卿凛冽的眸子，好似还带着些许怒意。

他往前的步子一顿，后颈不禁泛起丝丝凉意，沿着后脊蔓延到尾椎骨。

于慕卿只看了他一眼，反手就把身后的门带上，然后对门边的两个保镖说：“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任何人进去。”

“是。”

“是。”

于慕卿那话，更像是说给肖辛听的。

肖辛喉结微滚，吞咽着喉间的干涩，从于慕卿的语气里，他听出了怪罪，还有防备。

自己最疼爱的弟弟因为他，已经连着两天进了病房，这搁谁还能对他有好脸色啊？

肖辛低头苦涩地笑了一下，不用说，他的“两个亿”肯定泡汤了……

于慕卿转身跟着医生走，看肖辛还愣在原地，回头喊了一句：“肖辛，你也跟着来。”

这是于慕卿第一次直呼他的大名。

不知为什么，听到他的话，肖辛感到心里闷闷的，连带着呼吸都不畅快。

肖辛也没多说什么，抬脚跟上了于慕卿的步子。

他路过病房门口的时候，下意识往门上的小窗户看了一眼。

但只一眼，他就怔住了。

傅宴幽沉的眸子正透过小窗户，静静和他对视。

肖辛瞬间感到头皮发麻，心率也开始极速飙升。

他蹙了下眉，迅速移开视线。

妈的，大白天见鬼了……

傅宴那眼神，看起来像要吃掉他似的。

肖辛回想起来只感觉心里瘆得慌，他摇了下头，加快了跟上于慕卿的步子。

经理看他突然加快的步子，不解地往病房门口也看了一眼，然后瞬间就明白了。

他也匆忙低下头，加快脚步跟上了肖辛。

…

医生办公室，空气里隐约漂浮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于慕卿坐在医生对面，肖辛和经理垂着头，拘谨地站在旁边。

没有人谁先开口说话，气氛尤为紧张。

医生翻着手里的病例本，推了下眼镜，看了一眼肖辛，关切地问了句：“小伙子，挺能睡……”

肖辛感受到一道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抬头就看到昨天那个医生在盯着他，他尴尬地笑了声：“我睡了……多久？”

“差不多，十七个小时吧……”

医生说话语速慢吞吞的，像一剂催眠剂。

肖辛抿唇，点了下头，没再说话。

于慕卿坐在医生对面，看他聊些和傅宴无关的话题，脸色越来越不耐烦。

他眉轻皱了下，指节轻扣了两下桌面：“请先聊一下病人的情况可以吗？”

医生这才把视线从肖辛身上挪开，推了下眼镜看于慕卿，然后继续翻着手里的病例本，喃喃道：“病人颅脑受损，有失忆的风险，你刚才也看到了，他不记得你……”

于慕卿放在桌上的手逐渐捏成拳，小臂上的青筋隐隐突显，好像在忍耐着什么，不确定地用颤音问：“失忆？不记得我？”

肖辛在旁边也是一脸错愕，听着于慕卿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的腔调，心底敲起鼓……

这下好了，傅宴没死，轮到他死了。

肖辛垂在身侧的手紧拧着裤腿，手心微微出了一层薄汗。

经理在旁边听得心惊，扶着肖辛胳膊的手也逐渐掐紧，掐得肖辛生疼。

他龇着牙，拍了一下落在他胳膊上的手，经理这才反应过来，惶恐地松开手。

医生扫了一眼三人紧张的神色，最后把视线落在于慕卿的眼睛上。

于慕卿眼底泛红，胸膛微微起伏着，像是在压制着怒意。

医生瞥了他一眼，看他有情绪崩塌的趋势，赶紧开口劝慰：“你也别太忧虑，病人当时流那么多血，伤势很严重，那种情况下，能活下来就……”

他话还没说完，于慕卿起身，猛地揪住肖辛的领口，把肖辛怼到身后的墙上。

肖辛脚步踉跄着，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于慕卿的拳头就往他眼睛上招呼了过来。

肖辛下意识闭眼，他呼吸一滞，心跳到了嗓子眼儿，静静等着暴风雨般的拳头落在自己脸上。

时间静止了三十秒，肖辛迟迟没等来落在自己脸上的拳头。

耳边没了任何声音，肖辛眼睛眯成一条缝，这才发现于慕卿的拳头被另一只手给半空截住。

草，不想活了吧，这关键时刻谁敢拦于慕卿啊……

低稳沉重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放开他。”

肖辛心里一跳，突然觉得这声音略微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