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肖辛喂的是止痛药。

看到肖辛眼里的惊恐，傅宴吻着他耳垂低声安抚：“放心，不是昨天那玩意儿。”

傅宴关了水，水流声戛然而止，耳边只能听到浅浅的呼吸声。

肖辛的心跳跟随着傅宴呼吸的频率时快时慢。

浑身上下的痛感让他近乎溺亡。

不过就算再痛，肖辛也死咬着牙不出声。

傅宴看他隐忍得额角冒汗，折磨的手段更加残暴。

肖辛一颗心几乎快跳出来，残存的意志却让他开不了口，那是他所剩无几的尊严。

可傅宴却无情地凌辱他的自尊，即使让他痛到麻木，也没有收手的打算。

肖辛垂着眼，第一次在清醒状态下观察傅宴的脸。

他清楚地从傅宴眼里看到了占有，偏执和任性狂妄，还有自上而下俯视他时眼里无尽的欲望。

肖辛睫毛颤动，从牙关挤出两个字：“自，私……”

傅宴：“什么？”

肖辛失神地看着他，睫毛被水雾沾染：“傅宴，你为什么…这么自私？”

傅宴动作猛地顿住，凌厉的五官笼罩在阴影中，看不清情绪。

他轻扯唇角，冷哼一声：“自私？”

他很自私吗？

仔细思考后，傅宴觉得自己确实自私，为了肖辛，他对傅家不管不顾，为了肖辛，他可以抛弃一切，只为了跟眼前的人厮守余生。

“是，我是自私，可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傅宴嗓音透着被欲望沾染的哑：“都是为了你，肖辛……”

“……”肖辛沉默着，他眼神失焦地看着傅宴，喉咙像被塞了棉花似的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是吧，都是因为他，所以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他当初就不该招惹傅宴的……

肖辛表情痛苦，眼神涣散又迷茫。

傅宴觉察到了肖辛的失神，心里有些不满。

他是有多差劲，才会让肖辛被压着也能走神？

他发泄似地在肖辛锁骨处狠咬了一个牙印：“说抛下我就抛下我，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所以到底谁自私？”

“唔……”傅宴咬得很重，肖辛痛得心尖发颤，没忍住呜咽出声。

死狗，对他是真舍得下嘴。

肖辛在心里骂了句，脑子也得到片刻清醒。

思考了一下傅宴的话，他想，他确实是自私的。

肖辛重新对上傅宴的视线，牵强地扯了下嘴角：“说是为了我，可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傅宴一愣，陷入沉默。

肖辛又说：“傅宴，我们不该这样的。”

他们不该变成这样针锋相对，非要拼个你死我活的关系。

傅宴的唇角克制地紧绷着，他盯着肖辛的眼睛看了很久，那淡棕色的双瞳上全是他的倒影。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一辈子这样也挺好。

想着想着，他捏着肖辛的下巴，凑近那双满是他的眼睛：“没关系，哥只需要这样一直看着我就好了。”

只要肖辛的眼里全是他，其他的，他都不在乎。

就算肖辛恨他，也无所谓……

…………

肖辛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晕过去的，迷迷糊糊间有人拉着他的手，冰冷的针尖刺入了血管。

傅宴盘腿坐在床边，一脸深沉地看着医生为肖辛打吊针。

医生是傅宴找封鹿借的，上次为肖辛检查的那个私人医生。

医生看着肖辛的惨状，无奈地摇摇头，刚想说两句，傅宴却先开口了：“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不相关的人知道。”

“是，傅总……”

快一个多月没见，医生对傅宴身份的转换还感到些许别扭。

他看了一眼挂好的吊瓶，对傅宴说：“病人身体有些虚弱，需要静养，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还是送医院检查一下比较好，这几天最好不要……”

傅宴面无表情瞥他一眼：“没事的话，你可以走了。”

医生点点头也没再多说什么，收拾好东西就准备离开。

肖辛是凌晨五点昏过去的，医生是早上八点离开的。

肖辛昏迷多久，傅宴就守了多久。

期间佣人送过餐，傅宴也只简单吃了几口，就没了胃口。

肖辛安静地躺在床上，呼吸很浅，傅宴时不时会触摸他的颈侧，感受他跳动的动脉，确认人还活着。

直到晚上六点，肖辛才有了苏醒的迹象。

他缓缓睁开眼，就对上床边一双空洞漆黑的眸子。

肖辛心里一惊，双手下意识攥紧床单，那是身体对恐惧事物的本能反应。

傍晚的霞光从窗户照进来，傅宴背着光坐在床边，整个面部处在阴影里，看到肖辛醒来，他弯着唇角说：“醒了？”

肖辛攥紧床单，手心出了一层薄汗。

现在的他，看到傅宴只会觉得恐惧，还有逃离。

他知道自己对傅宴的爱会消失殆尽，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即使心里有千言万语，但看着傅宴的脸，肖辛唇张了张，最后还是闭上了。

傅宴看他不说话，也不看自己。

不知怎么，他心底又开始烦躁。

他慢条斯理扯掉肖辛手上的吊针，血珠从伤口溢出，没有丝毫犹豫的，他抬起肖辛的手，伸出舌尖吸吮掉了那滴血珠。

肖辛痛得战栗一瞬，下意识地缩了下手，但傅宴拉着他，他没挣动。

“本来想给哥留口气就成，但医生说你身体虚弱，需要静养。”

傅宴看着他，眼角含笑：“不过这得看哥的表现了，毕竟我也不想jI an死尸……”

肖辛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闭上了。

傅宴舔了下嘴角，笑着问肖辛：“哥一天没吃饭，饿了吧？”

肖辛想收回手，可是根本没力气，也不想回答傅宴的问题，算是用沉默无声地抵抗傅宴。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半分钟。

傅宴明白他的意思，唇角牵起一抹苦涩：“既然哥不饿，那我们就继续。”

肖辛像一具死尸，对傅宴的言行举止全部无动于衷。

傅宴也不恼，他有的是办法在肖辛脸上看到“活”过来的表情。

肖辛身上旧伤未好，又被傅宴弄出了新伤，肖辛咬牙坚持到最后，还是没忍住喊疼。

那种在死亡边缘濒临的错觉在他脑海里闪着白光，虚无缥缈得让他分不清自己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

傅宴拽着他头发，把他脑袋从枕头里提起来，靠在他耳边问：“哥，说你错了，说你会听话，说你不会离开我……”

肖辛一天没吃东西，腹部传来一阵撕裂的绞痛。

他额角冒着冷汗，喉咙却发不出一个音节。

傅宴看他痛苦到说不出话来的样子，也没打算放过他，掐着他后颈看向自己，“哥，说话……”

肖辛低声抽噎，脸上爬满湿意。

傅宴怔住，像感受到肖辛伤心似的，心里也跟着一阵抽痛。

他以前说过不再让肖辛流泪，可他违约了……

他这次控制住了自己，在肖辛昏过去之前及时打住。

肖辛身上没了束缚，转身背对傅宴，侧躺着蜷缩在床上，表情麻木地流泪。

傅宴深呼吸了口气，整理了一番情绪，看着床上缩成一团的背影，刹那间有些手足无措。

屋里凌乱一片，傅宴扫视一眼，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两天的自己有多疯狂。

他抱着肖辛进了浴室，动作也比之前温柔了不少。

等再次出浴室，屋里已经被人打理得干干净净。

傅宴打了个电话，没一会儿就有佣人送了餐上来。

傅宴端着南瓜粥，舀了一口喂到肖辛嘴边：“这是哥最喜欢喝的粥……”

肖辛抬起眼，看着他缓缓道：“我想…去看贺云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