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顺行在大槐树下转了几圈回到做豆腐的地方，将半锅煮沸的热水冲进浆桶里，那眼神就集中到雪莲的胸脯上了，他开始联想：自己那双如鹤掌的双手继续按着透水的豆腐布缓缓的、轻轻的将豆沫过滤掉，这时候，黄豆里的蛋白质团粒被水簇拥着不停地运动，仿佛在锅里或豆浆桶里跳起了集体舞，却聚不到一块儿，形成了“胶体”溶液。?双手捧着豆浆包，有一种温温的、软软的、且鼓鼓的感觉……

庞顺帆看得清清楚楚，担心他着了魔，就催他，“盛出两碗给他们，?龙山会爱喝甜浆，他来的时候往豆浆里加一匙白糖，既甜又嫩；于槐江爱喝咸浆。可以在豆浆里倒些酱油或者加点盐。”

“谁也别搞特殊，这是学生们的黄豆，理应全部给学生吃。”庞顺行说。

“要注意火候，点卤了。”雪莲抹着白白额头上的汗珠提示庞顺帆。

要使胶体溶液变成豆腐，必须点卤。点卤用盐卤或石膏，盐卤主要含氯化镁，石膏是硫酸钙，它们能使分散的蛋白质团粒很快地聚集到一块儿，成了白花花的豆腐脑。

“庞主任，过来帮着点卤水吧。”雪莲让他帮忙。

庞顺行说：“我怕点不好。”

“没事，怎么说你生在大院里，吃得豆腐比我们见得多。”雪莲再次邀请他。

“我拉风箱吧。”庞顺行去和庞顺帆交换，让雪莲来点卤水，目的是多和雪莲交流。在把庞顺帆换下的时候，庞顺行不小心触到了她胸前温柔的地方。

庞顺帆却不介意，笑了笑说：“行！你拉风箱的一定注意火候，进进出出一定均匀，用力更要均匀，不偏不倚，风箱拉偏了，杆就磨偏了，就到不了火候。”

“你放心，包你满意。”庞顺行坐下来去抽拉风箱。

何家小院不是普通人家，逢年过节、重大红白事都要做几盆豆腐。雪莲说：“我从小就不像一个女孩，经常到厨房里帮着做饭，我做了三盆豆腐，第一盆我点卤点多了，豆腐很硬。第二次我担心点多了，结果卤又点少了，做出来的豆腐软软的，压半天也压不硬。白搭上几盆黄豆。何妈不但没有责怪，反而让我要好好地跟养父学习。做第三次的时候，我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卤点得恰到好处。养父说我将来一定找一个好小伙，一定过上很幸福的日子，因为这点卤水跟处男孩子一样……”

庞顺行被她的话点燃了，那裆里的神经末梢有一种痒痒的、滑滑的感觉，那硬硬的家伙顺着风箱的抽拉一送一缩。他笑嘻嘻地说：“我觉得这拉风箱和做男人一样。我觉得要做女人喜欢的男子汉先从拉风箱开始。”

“你又想歪了。我们虽然不是槐树园的老师，但也是学生们敬重的人。”雪莲拿锅盖盖好。

“去喊他们吃豆腐吧。”庞顺行担心那裆里的旗杆撑破了裤裆，想把她支开后将那旗杆搬倒，如果被她看见多丢人啊！

“这时，最忌讳有人来的。生人来会冲了豆腐的成形。”雪莲说。

“他们又不是生人。没道理的。”庞顺行说。

“就你那阴阳八卦有道理？”雪莲准备好盛水的扁圆浅木桶，上置豆腐盒，盒底平置豆腐布。约三五分钟，豆腐花成，就可将它舀到豆腐盒里。白嫩嫩的豆腐花颤悠悠地挤在方盒中，象一个白胖胖的孩子，十分可爱。水慢慢地渗流出去，水位低于盒沿，即可将豆腐布的角交叉平覆起来，盖上盒盖，上置石磨，加速挤水。

豆腐不能久放盒中，那样容易发酸。一两个小时后，水被挤干，便卸去石磨和顶盖，取掉盒框，布包内的豆腐平留在底板上，揭开覆布，露出豆腐。再用顶盖平压，翻转一面，揭去豆腐布，印着底盖十字纹络的豆腐就最终呈现在面前。

庞顺行一见涎水就出来了，拿起锅铲子从豆腐的边沿上铲了一块，放些葱水、红辣椒，拿起一块煎饼先清润一下喉胃。雪莲拿利刀沿纹络划开，下锅用豆腐浆一溜，盛起来留着慢慢安排，然后取了一块用薄膜袋包好，怕凉了不好，就包好揣进怀里去找人品尝。

雪莲一进门就把外衣扣解了，喊：“山会弟，你看香嫩的豆腐！雪莲姐给准备好了，温热的鲜嫩！吃吧。过了时候，没味道。”

龙山会走近她的身旁，接过豆腐袋子，说：“没烫着吧。”

雪莲累了，也没把龙山会当外人，躺在龙山会的床上，侧着身子看书。

挑水，泡豆，过滤，磨浆，点卤，出现豆腐脑。豆腐脑滤去水，变成豆腐。将豆腐压紧，再榨干去些水，就成了豆腐干。原来，豆浆、豆腐脑、豆腐、豆腐干，都是豆类蛋白质，只不过含的水有多有少罢了。

在龙山会的印象中，豆腐的鲜美成了一种奢侈和规矩，做好就吃的时候不多。豆腐可以走上祭桌和宴席，就是走不进一日三餐，只是每逢过年才能吃上一次豆腐脑或者喝一碗压豆腐流下的豆腐浆。婚嫁寿辰的时候，家里来客人的时候，用黄豆换点豆腐那是给客人留用的，这是规矩。能吃上客人舍不得吃而留下的豆腐也成了许多人一生的快事。真没想到平时槐树园的学生们却能吃上鲜嫩的豆腐。

“这豆腐是大家的，我怎么能带着个头！”龙山会洗把手捏了一小块品尝了一下，“还这么烫！”

“可这豆腐是我怀里揣来的，人家都烫伤了。”雪莲说着要敞开胸，脸上红晕泛起突然想到自己是一位少女，忙又挡好。

龙山会虽然没有见过姑娘的那对豆腐，但从刚才的品尝分析到那滚烫的豆腐一定烫伤她的豆腐了——通红通红的一片，甚至起水泡了。

“我去镇里开会，镇上给我一个成教先进工作者。庞主任不会在乎小小的镇优秀。你虽然不是辅导班的教师，但你也是兼职教师啊！何况干了那么多的事，这名额给你最合适。”

“我一个女孩要哪干嘛！只要你愿意我留在学校。这优秀你报上吧。将来提干、转正一定用着呢。”

二人推来推去，庞顺行吃过了辣椒拌豆腐跑回办公室，却发现望着优秀申报表发呆的龙山会，又看看床上的雪莲，转身要走，被龙山会喊住了，“庞主任，今天的会议给了我们一个优秀工作者，给你吧，希望你不要拒绝。”

“我大小是主任，你连个工作没有！这先进给你吧。我要的是实惠！”庞顺行说着，双手捧起一块豆腐就走。

“你要干什么，这是给学生准备的。”龙山会生气地说。

“我去祭祀大槐树和祖先。”庞顺行跑到大槐树下，将豆腐放在石台上，连叩了三个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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