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十五次之后我终于拿对了剧本
作者:馒馒吃西瓜 | 分类: | 字数:34.3万
本书由笔趣阁签约发行,版权所有侵权必究
第2章 赵父入宫
约莫过了有半个时辰,摇晃着的马车才终于停下。
此时大概已是未时,赵震文掀开帘子,看见雪已停了,路两边有宫人在扫雪,宫墙的屋顶已被盖满,伸出来的树枝上也缀满白花。
赵震文捶了捶酸痛的腰,长舒了一口气,心里自嘲道:哎呀,坐马车真不如骑马,车内空间狭小,他一个大块头怎么坐都不得劲,可真是没这富贵命。
俊安掀起马车的帷裳,低眉道:“将军,到了。”
赵震文被俊安扶下车,他递给俊安一块帕子,示意他擦一擦自己被融化的雪水打湿的头发,然后向随行的公公行了一礼:“多谢公公,请公公引路。”
那宫人还了一礼,道:“将军客气了,进入城门后,自有专人接您,雪天路滑,将军注意脚下。”
赵震文点点头,转身向车夫抱了个拳后,向城门内走去。
果然已有专人在内等候,赵震文和俊安跟着他,径直穿过广场,快到勤政殿门外时,早有通传,于是便毫无阻碍地进入了内殿。
皇帝此时正坐在桌前批阅奏折,见赵震文步入内厅,将笔放下,起身迎接。
赵震文向皇帝躬身抱拳行礼:“参见陛下。”
“文卿平身,咱们这是私下叙情,本可不必如此多礼。”
皇帝今年已四十多岁了,眉间有一道很深的纹路,眼角也有细细的皱纹,听说自三十一岁他的大儿子去世后,他大病一场,用了很多年才缓过来,身体却大不如前。
他用双手将赵震文扶起来,替他掸了掸肩上的雪,继续道:“文卿这刚进京不久,才封了镇北将军,又有了一个‘五寻医馆’的佳话,此番爱子之心,更显文卿你铁汉柔情啊,哈哈!”
赵震文站直身子,答:“多谢陛下关心,陛下说笑了,小儿病起突然,臣太过鲁莽,才来便闹了这个笑话,实在是不应该,臣请陛下治罪。”
他边说边抱拳跪了下来。
赵震文咬咬嘴皮,他来的路上就琢磨着皇帝肯定要提这茬。
其实这事说来也是辛酸,因着赵家本是远在冀州边城的戍边小家族,故不可能在京中置有房产田地,而今忽然勇夺北戎两座边境之城,自是大功,既然是大功,则必要家族进京受封赏才对,可是总不可能让功臣于客栈下榻,屈居别人府上更是惹人笑话,于是皇帝示意,他们连夜在京郊赶修了一处宅院。
而赵家放眼几代以来,也是第一次有此殊荣,故而确实准备不足,平时头疼脑热、咳嗽流涕可用的药材,竟一样也没带上。
所以那日海诚突然晕倒,赵震文也确实没想到,太过慌乱了,安顿好儿子后,差点连朝服都没脱便想纵马出府,亏是荣轩拦住提醒。
他入城四处寻找医馆,因地形不熟,询问了许多路人。
并且由于四五个郎中都拿不准赵海诚到底患的是什么病,普通治风寒的汤药灌下去,竟无半点起色,赵震文心急如焚,两天之内亲自来来回回地于城中城郊往返了多次。
他又因想要亲力亲为地照顾儿子,皇帝看出他的焦急,特地批准他这几日不用去上朝,使得消息在京城都传开了,皇宫内也不例外。
此事也越传越离谱,明明是人家没治好诚儿,他只好请别人出府,再另寻良医。却不知怎的,渐渐流言四起,内容大致是:
“那赵家呀,刚入京城,不巧嘛,这赵大公子不知染了什么怪病,竟请了五个名医都没看好,那大将军才得了这泼天的荣华富贵,便开始目中无人起来。人家可是德高望重的老先生啊!没看好赵大公子,竟被赵将军每人打了二十个板子,丢出府来,其中那谢老先生,甚至被打断了腿,是请徒弟用板子抬回去的!”
赵震文知道后欲哭无泪,这事确是自己鲁莽了,可也没想到会被外人将事实歪曲成这样,赵家向来和善亲为,怎么可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可是他又不可能雇个人在赵府门口一天不歇敲锣打鼓地给自己喊冤,可真是有苦说不出。
皇帝摇摇头,笑道:“哪有的事,我朝向来以仁义治国,今得武将如此,岂不美哉?”
赵震文也只好尴尬地笑笑:“谬赞,谬赞,皆因陛下亲仁,不责怪臣。”
他心里却想到:那我前几天忙得焦头烂额,你怎么不先就派个太医给我,我找到了才说给我,人家都治了一半了,我怎么好意思请别人走;你虽然给我放假让我在家照顾儿子,但是还催着要我这次战胜的战胜分析,嘴上说得好听,行动却不见得。
皇帝缓缓踱步到他身边,可却没有要让他平身的意思,也并没有看他:“朕知道文卿久居边关,寒苦非常,许多事只能自己亲力亲为,也有很多自己的决断,而如今突然离乡,才到京城不过一旬,不习惯也是正常的。前几日赐你的那个小厮,是叫做俊安的吧,他若是有什么服侍不周之处,尽管处罚,不必因为朕的缘故而顾忌什么。”
皇帝的声音很平和,赵震文却听得冷汗直冒。
他只得尽力朗声道:“臣自知鲁莽,谢陛下教诲,臣定谨记于心!”
这时,掌事公公捧来一个精致的红绸长盒,后面还跟着七八个宫女太监,手中皆是满满当当。
皇帝这才笑着把赵震文扶起来,又转身去将长盒打开,只见一根婴儿手臂粗细的人参静置于盒中。
“这根野山参是我多年前所得,于滋补温养最是有益,如今正当派上用场。”
赵震文低头道:“陛下,此物太过贵重,犬子高热已退,再仔细将养两日便好,这山参给我,实在是大材小用。”
皇帝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脸上闪过怅然之色:“文卿,你我皆为人父,孩子若是有三分病,加在父母身上便是十分之痛,无需多言。”
不等赵震文回话,皇帝便摆摆手,命人将那参及其余药材、绸缎送去赵府。
待人走后,皇帝又叹了口气,道:“文卿,朕本该去你府上探望的,可是这两日恰逢那北戎新立君主,大大小小事务繁重,朕也走不开身。”
赵震文只好受了,拱手鞠躬:“臣嘴拙,谢陛下!”
皇帝哈哈大笑,用力拍了拍赵震文的背,示意他回家。
赵震文心有余悸地告退了。
掌事公公将他送出殿外,躬身道:“将军慢走,路上小心。”
赵震文谢了公公,和等在门口的俊安一起向城门走去。
不出几步,便看见远处走来一个怒气冲冲的少年,后面跟着两个宫人。
“三皇子!三皇子!哎呀,您慢一点,小的们去给您找更好的!不用生气!咱们回去吧,好不好?”其中一个宫人跌跌撞撞地拦在少年面前,后退着挪着碎步。
那少年看起来是十二三岁的模样,身高却不如海诚,脸庞光洁白皙,一对剑眉因生气而紧皱着,一把将宫人推开。
“让开!你们能找到什么好东西?再好,能有父皇给的好?我明明三番五次在父皇面前提到喜欢那幅《角鹿图》,父皇都不肯给我,怎的五弟昨日在父皇前提了一嘴,他就得到了?这也罢了,还在我面前炫耀,问我要不要借去临摹,我呸!若不是因为那是父皇亲赐,我早给他撕了!我要去问父皇,凭什么!”
宫人被推得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边赵震文带着俊安,总不能视而不见,只好上前行礼:“臣赵震文,参见三皇子。”
俊安也跟着行礼。那个坐在地上的宫人忙爬起来,恭恭敬敬地在旁边站好。
三皇子身旁的宫人对他耳语几句,他紧皱的眉头一下子松开了,对赵震文扯出一个礼貌的微笑:“镇北将军,幸会,不知将军是否知道庭州刺史段钰彬?”
三皇子,母妃段氏,正是庭州刺史段钰彬的亲姐姐,而庭州与冀州相邻,又临海,不似冀州完全处于内陆,所以物产比较丰富,因此冀州战时很多物资是从庭州调度过去的。
赵震文点点头:“臣与段刺史,少时于军中结识,曾一起校练,后因分处两地,少有往来。今次一举夺得两座城池,庭州帮了大忙。”
赵震文和段钰彬,都为武将之子,家境相当,且战时两家经常互相帮助,所以年少时他俩也称得上是朋友。
后来段家姐姐入宫,因得当今圣上宠爱,故将弟弟段钰彬封为庭州刺史。
赵家老爷子知道后,告诫赵震文: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段家有权有势,我等小门小户便不再方便与段家往来,若他不再主动联系你,便罢了。
段家因封了刺史,不再用去戍边,段钰彬也渐渐地不再给赵震文写信,于是他俩的关系就像那些年往来书信上的字迹一样,淡了。
三皇子听了,大喜,真心实意地朝赵震文笑道:“如此说来,镇北将军是我舅舅少时便有的朋友咯?那我得尊称您一句赵叔叔。”
赵震文忙摆手道:“臣不敢当,三皇子言重了,不过是当年略讲过几句话。”
“哎呀,无需客气,听说令郎大病初愈,要不是我今日才知道,定要去府上登门拜访的。这样,我先回宫里去给你找点东西送去,就不送了。”
没等赵震文开口,三皇子便扯着宫人走了,似乎把想要去告状的事忘在了脑后。
赵震文看着三皇子远去的背影,挠挠头:“胜喜……阿不,俊安,三皇子一直都是如此不羁吗?”
胜喜是他副手的名字,这次进京,因为夫人身子一直不好,来之前夫人又感染了风寒,夫人若来,定是吃不消的,便没带夫人。而且考虑到夫人的身体,走之前他把家中内事托给程伯照顾,外事由胜喜主持。
刚才一时没动脑子,说顺嘴了。
俊安不甚在意,答到:“小人一直在外府伺候着,今日也是第一次得见三皇子尊容。”
赵震文看着这个皇帝赐下来的人,当时美其名曰是照顾,可是谁不知道是监视,没想到他嘴还挺严,想套话是套不出来了。
“那咱们走吧,回家。”
“是,将军,马车早已备好了,到城门便可出发。若是不爱坐马车,我也备了两匹马,可去集市上换了。”
但是他做事确实也很仔细。
赵震文想了想,道:“不必麻烦了,就马车吧。”
“是。”
于是又由着马车摇摇晃晃地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