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十五次之后我终于拿对了剧本
作者:馒馒吃西瓜 | 分类: | 字数:34.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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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风声催满楼
金殿中霎时鸦雀无声。
三皇子落下了几滴或真或假的泪来,而五皇子只是低头不语。
钟秀常在今日被传召时就差不多想到了这个结果,只是没料到这两件事会被同时报出来。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伸出手拿起塘报,强制自己稳住心神开始阅读。
“对了,许医官,方才你的话还没说完,请继续。”
许医官清了清嗓子,“微臣与诸位前辈翻阅药档时,发现自今年三月起,陛下所服补汤中,几乎每次都会放有相克之物,只是剂量轻微,不易觉察。并且药档被人做了手脚,一式两份,直至今日作假之人见事情就要败露,畏罪自杀后,才让微臣们得以找见。”
钟秀常已看完了塘报,“冀州大捷”的消息稍稍调和了他的不安情绪。
“何人所为?”
许医官忽然冷不丁瞟了五皇子一眼,行礼道:“姜扬。”
此人便是众医官之首,已年逾古稀、头发花白,上次游湖落水之后,便是由他给李开景施的针。
此话一出,满座哗然,本来安静的殿内传来不绝于耳的窃窃私语之声。
钟秀常这才意识到怪不得这两次都是许医官来报。本来以许医官的资历,他是不能不得通传便随意出入勤政殿和金殿的,这些是姜扬的差事。
看来自己是老了,竟连这些细节都没关注到。钟秀常叹出一口气,掐了掐眉心。
许医官仍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只盯着自己抱拳的手继续道:“微臣还在姜扬房中翻找到了他与旁人互通的书信,上面的署名是‘殿下’。”
这一句话如闷雷一般在众人心头炸开。
朝中谁不知道,这姜医官,便是传授五皇子医术的老师呢?
有好奇心重的大臣,已悄悄抬起头来,朝五皇子那边望去。
只见五皇子仍是气定神闲,只微微眯起了眼睛,盯着许医官。
忽听得三皇子大叫道:“好呀!原来五弟不是今日下的毒,是筹谋已久,积少成多啊!”
五皇子闻言,转头看了钟秀常一眼,见他没有要说话的意思,这才缓缓道:“我是与姜夫子有过书信往来,但我对此事毫不知情。三皇兄,你还未看过信,便可断定我是残害父皇的凶手?”他说着,挑了挑眉,“三皇兄如此心急,是在害怕弟弟抢走什么吗?”
三皇子被说中心事,怒道:“你!”
五皇子转了转手上的扳指,没理会三皇子指指点点的手,而是朝钟秀常道:“太傅,刚才从勤政殿拿到的那纸残信,咱们还未深究。”
钟秀常从怀中把它拿出来,“请殿下明示。”
五皇子道:“其上印有特制印章,且署有‘段钰彬’之名,不知段刺史作何解释?”
段钰彬本已开始做当上国舅的春秋大梦,猛地被点到大名,又是如此言语,吓了一大跳,脚下差点滑倒。
难道东窗事发了?
他颤颤巍巍挪出列来,“臣在。”
不对,若被他们逮到把柄,老五不会是这么个样子,钟秀常这种自诩正义的人表情也不会如此平静。
五皇子挥了挥手,越霄便从钟秀常手上接过残信,递去段钰彬跟前。
段钰彬赶紧把它夺过来,仔细看过后,却忽然放下心来。
这虽然的确是他写给勒杰的信,但通篇并无透露半分勒杰的名姓。并且这一半上面只写了他因李开景之事而被禁足,然后是几句牢骚之语。任旁人怎么看也只能说这是一封普通家书,挑不出什么错来。
五皇子道:“我瞧这字迹应当是出自段刺史之笔,又恐是旁人伪造,所以想问一问段刺史,免得被有心之人拿去利用了,却不好。”
段钰彬本想顺着五皇子的话,说这是伪造的,但又转念一想,这印信仍在段府,此刻这种情势肯定是不可能回去取的。若是那老五以查证之名令人去搜府,要是被他找到了印信,那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况且此刻百官俱在,以他的脾性,竟不拿出另一半有些微通敌之嫌的信来,想来是在拖延时间,束手无策了。
段钰彬想到此处,笑道:“此信确为微臣所写。当时微臣仍在禁足期间,反复自省后,实觉罪痛,又无人可语,是以写了一封家书寄去庭州,寥慰心头悔恨。”
五皇子又道:“那其上印信也确为刺史亲自所盖?这花纹繁复非常,实属特殊。”
段钰彬点头:“是,不过是禁足时百无聊赖,刻出的丑陋玩意罢了,上不得台面。”这话刚一说完,段钰彬心中便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忙道:“殿下问这个是为了什么?”
五皇子冷笑一声,并没回答,而是瞥了越霄一眼。
越霄马上会意,从怀中拿出一封信来,交到钟秀常手上。
三皇子忽然心如擂鼓,却不是因为激动,而是一种察觉到了危险想要逃跑的本能。
许医官仍傻傻立在殿中,虽不满五皇子轻而易举地就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但还是想看他还有什么后招,于是也伸长脖子望着钟秀常这边。
只见他缓缓把信纸展开,纸上隐隐约约可见许多淡黄色的印记。
三皇子和段钰彬见状,只觉全身的血一下子就凉透了。
“钟……钟太……太傅”段钰彬支吾道。
钟秀常伸出右掌打断了他,沉声道:“段刺史,你方才说,你手上那封信上的印信是你亲手所刻?”
段钰彬听他语气不善,额头瞬间冒出冷汗,“臣……可……可能……”
钟秀常皱眉道:“不必多言——王霈大人。”
王霈本在看着段钰彬苍白的脸暗叹摇头,闻言忙回过头来,出列行礼:“臣在。”
钟秀常把信复又折好,缓慢道:“庭州刺史段钰彬,疑通敌。请王大人带人彻查京中段府内外。”
王霈道:“是。”
钟秀常又道:“来人!将段钰彬押入监牢,择日候审。”
眼看侍卫们应声而动,三皇子忙道:“不可!通敌如此大事,难道仅凭一封无根无据的信便可断定吗?况且我们刚才还在说姜扬之事,五弟忽然拿出这东西来,难道不是转移视线,撇清自己的错处?”
钟秀常强压着怒意,拿着那封信朗声道:“三殿下,刚才五殿下与段钰彬的对话大家都听到了,现在这封信上的印信和笔迹与那封残信别无二致,连信纸都是一样的。而其上内容,老夫不便明言。至于姜扬之事,请许医官继续。”他说完,把信递给内阁其他大臣传阅。
许医官得了首肯,正要说话,却被三皇子打断:“就算那信上真有什么……什么大逆不道的话,那也是五弟拿出来的。他难道便不能伪造笔迹、伪造……伪造印信吗……”
话说到最后,他才猛然反应过来。
原来刚才老五一直都在挖坑!
钟秀常恨铁不成钢地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五皇子已习惯了三皇子这迟钝的脑子,闻言笑道:“三皇兄亲眼所见,那封残信是贼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射进来的。我才被搜过身,大家也都看见了。我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伪造出一封信印、笔迹皆无破绽的通敌信出来呢?不过弟弟确实也有错处,那就是没有在拿到这封信后的第一时间就把它交出来以指认段钰彬,否则太子殿下也不会战死边疆!”
他说着说着,笑脸自然地变成了哭脸,狐狸眼眨了一眨,落下几滴泪来,“弟弟当时也是担心,这是否是他人伪造,以此来诬陷段刺史。毕竟父皇与太子哥哥待段家亲如自家一般,难免有人眼红嫉妒。所以弟弟只一直让身侧之人随身带着这信,只怕被有心之人偷了去。可就在今日早晨,弟弟看到那封残信的那一刻,心都凉了。”
“弟弟即使被误会、被当众脱衣搜身,都没有如此痛苦!直到刚才,弟弟仍觉得段刺史不会做出这等事情来,所以弟弟才问了那几个问题。结果……唉。”
五皇子喟然长叹,掩面不再言语。
这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有好几个老臣都抹起了眼泪。其余大臣也是低着头,默不作声。
只有曾休宇躲在柱后,咂了咂嘴,心道:“这老五不去华庆居做小生可真是屈才。”然后他对隐在房梁暗处的高柴递去了一个眼神。
三皇子被五皇子演得哑口无言,只得眼睁睁看着段钰彬大叫着“冤枉”然后被侍卫押着一步一步远去。
一如他的皇位一般。
忽然,五皇子惨叫一声。
众臣皆惶然望去,只见一支箭正正插在五皇子右边的锁骨上,溢出的鲜血一下子染红了一大片衣襟。
“段家才是天命所归!杀!”
从殿外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三皇子忙和段钰彬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茫然。
五皇子被越霄扶着,虚弱道:“三皇……兄,回头……是岸……”
三皇子大叫:“不是我!”他忽然反应过来,怒道,“是你!你陷害我!”他说着,便要去打五皇子。
钟秀常一把将三皇子挥出去的手拉住,同时对王霈道:“护住众臣,去偏殿!”
周运安也忙站出来带着侍卫们引导、保护大家。
段钰彬趁着混乱,挣脱了侍卫的桎梏,忙冲到三皇子身边,也拉住他:“毅儿,走!”
三皇子道:“不行,现在走了,不就坐实咱们的罪状了?”
段钰彬急道:“现在走犹可一搏,再呆下去,只能任人鱼肉!”
三皇子略一权衡,甩开了钟秀常的手,随段钰彬朝殿外奔去。
自然,此等混乱场面,并没有任何一个人注意到,一片白色衣角和一片黑色衣角于梁上一闪便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