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兮挡在云华前面，拦住他们。

“我说过，妖皇会保护你们。”

云华的泪这时候才涌出来。

和谈才是最好的结果吗？妖族和人族真的能和平共处吗？

掩护人族撤退的姰赶过来，不知姰用了什么法术，兔子的伤痊愈了，但是姰说兔子已经不能修炼了。

那怎么行呢？云华知道兔子一直想要变掉耳朵，若是不能修炼，兔子就只能永远顶着那双兔耳了。

云华悔不当初，却又无力回天。最后，她又摸了摸兔子的脸，让姰带走了兔子。

在姰和凤兮的极力促成下，人族答应可以再次和谈，条件是妖族要处死屠杀过人族的妖，并将他们的魂魄囚禁，不得转世投胎。

云华自焚时还在感慨，还好空青早走了一步，不然连投胎的机会也没有。

恍惚中，她好像想起了那个采草药的小姑娘，不知是恨还是愧。

或许有些仇，根本就理不清。

那日，妖族很多妖选择以死谢罪，换人族和妖族再次和谈。

之后，云华和很多妖的魂魄被关在冥府，和谈结束后，妖皇来看望过他们，为他们带来和谈的结果。

以后人族居平地，妖族居山林湖海，两族不得相扰。还有各种大大小小的规则，共上千条，充分地保护了彼此的权益。

也好，妖族总算有一片安静之地，只是他们在冥府的日子就不算好过了，谁能不唾弃他们呢？

再后来，神主开辟了魔狱，用于关押厉鬼，妖皇便托司法大人将他们迁来魔狱。

但妖皇从未来看望过他们。

妖皇曾答应过不会让他们一直被困魔狱，总有一天，妖皇会带他们回家。

妖皇不来，或许是因为还不到时候吧，没关系，他们会一直等。

山洞中的火发出“噼啪”声，照亮宁倾许惨白的脸。

她立于原地，不知该如何告诉他们，她不是来带他们回家的。

熊小磨蹭着走到宁倾许身边，扯着宁倾许的袖子，高仰的小脸上满是希冀。

“是妖皇大人让你来带我们回家的吗？”

一口气哽在喉头，宁倾许说不出一句话，只是低垂着眸，不敢看熊小，她要怎样去打破他们等了许久的希望。

据熊小的模样来看，他去世时也不过是个孩子，已经被关了许久了吧？

“宿主，你知道他生前吃了多少人吗？”

宁倾许的同情心僵住，系统的冰冷的声音继续响在她的脑海。

“当然，他的家人也死在人类手上，不过是族群之争，没什么好怜悯的。”

没什么好怜悯的吗？宁倾许全身的血液凝固住。

系统是天地意志，为救凡尘生灵而奔波，但它不会怜悯某一个生灵。在它的眼中，熊小他们不过是蝼蚁，他们的争端不过是小打小闹。

宁倾许忽然就懂了这个世界的规则。

更高一层的生灵不会插手低层生灵的争端，只会保证他们整个族群生存的权利。

系统早就明白，更高一层的生灵插手低层生灵的争端可能会结出恶果，如苏罗造成的后果。也可能会结出善果，如姰和凤兮促成的人妖两族的合约。

最好的方法就是：任低层生灵自由发展，他们自然会选择对自己而言最好的后果，天地意志只需给他们生存的权利。

所以，纵使当初的神魔大战持续了数千年，它也不会插手。但在大地崩溃，天地重返混沌，凡尘生灵灭绝时，它会竭尽全力挽救。

神族是在最近才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姜望在凡尘游历数十年，制定法则，规定神仙的工作内容。如今的神仙的做法和系统所做的一样，守护凡尘的安宁，保凡尘风调雨顺，但不会插手凡尘生灵的争端。

天宫中的宫殿那么多，却没有一座宫殿掌管凡尘生灵的命运。每个凡尘生灵的命运，都掌握在他们自己手中。

对凡尘生灵来说，这或许是最好的命运。

云华把熊小唤到身边，蹲下身，平视着他的眼睛。

“还不到时候，熊小，没关系的，我们再等等。”

熊小的脸上满是落寞，云华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看向宁倾许时，那温柔瞬间退却。

“说吧，你来这里做什么？”

宁倾许看向周围，刚才还集满台阶的生灵，不知何时散去了。

就连熊小也要离开，他沿着台阶向上跑，脚步那么重，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姰姐姐让我来祭拜曼姝公主。”

宁倾许怕惹云华生气，不敢提及苏罗的名字。

“那你就在此祭拜吧！”云华说完，转身离开。

“我，我能去封印那里祭拜吗？”宁倾许弱弱地问。

云华的背影一僵，缓缓地扭过头。她的动作迟缓，带着卡顿，像是生锈了的机器。

“封印在那个洞里，一直走到底就是，你去那里祭拜吧。”

她的手指着她的前方，她来时的洞口旁边还有一个昏暗的洞口，与宁倾许来时的洞口正对着。

就仿佛这两条通道本就是一条，被人拦腰截断，在此挖出一个山洞，供厉鬼栖居。

宁倾许向她道谢，走向那个洞口。

云华突然“呵呵”地笑起来，呵出的气带着深冷。

“那里除了封印，什么都没有，呵呵。”

一直盘旋在洞中的黑气，也开始重复她的话。

“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真的什么都没有！”

宁倾许扫了她一眼，快步离开，连头都不敢回。

【不是，她有病吧！像个鬼一样，怪吓人的。】

系统提醒道：“宿主，她是真的鬼！”

宁倾许：……，说得好对哦。

宁倾许猜到了那个洞中有危险，毕竟里面是魔族的封印，肯定有法术守护。

云华其实是在提醒她小心，至于行为怪异吓人，可能是因为猜到了她还想祭拜苏罗。

曼姝又不是死在魔界封印里，她若只想祭拜曼姝，何必冒险跑到封印那里呢？

宁倾许能理解，如果有人在她面前要去祭拜她的灭族仇人，她更吓人。

至于云华提醒的危险，她不怕，系统说过了，没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