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身躯火热，紧紧的盯着眼前可口的猎物，他发狠了劲儿地冲过来，就想要将宋难竹压在身下。

可是就在那美丽的小人似乎就在眼前的时候，士兵却感觉眼前一闪，那人竟然凭空消失不见了。

宋难竹在那大肚子即将碰到自己的一瞬间膝盖一弯，就那一刹那拔出了士兵腰上的刀，顺着他大腿就是一下。

刀刃深深没入粗壮的大腿，血像是瀑布一样奔涌而出。

那士兵瞬间身子一斜，喉咙里爆发出一声极其尖锐剧烈的尖叫，却生生地堵在了嗓子眼。

因为他感受到一只不大但是长满老茧的手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叫他只留下无人听见的嘶吼。

他像是一座山一样向另一边跌倒，可是宋难竹压根不给他一点机会，直接一个抬腿提直击士兵腰部，就在士兵左右受击苦不堪言之时，宋难竹仍然不打算就此放过。

他想要逃！今天下午的时候就看见难民营来了个年轻小姑娘，虽然衣裳破烂，脸上都是灰泥巴，仍然遮掩不住她的秀色。

他为什么不能得到手？

谁知这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竟然反应如此迅速，下手如此狠辣！

那双捂住自己嘴巴的布满老茧的手就说明，她绝对不是普通人！

宋难竹心知绝对不能让他逃掉！

那士兵捂住腿拼了命的想要去转身逃去，可是宋难竹压根不给他机会，手紧紧捂住他的嘴，另一只手极其快，准，狠。握住那把鲜血淋漓的刀轻轻地从那人喉间划过。

士兵忽然捂住自己的喉咙，他好像感觉到自己的喉头一凉，心知大事不妙。随后宋难竹放开了捂住他嘴巴的手。

他刚想张嘴呼救，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只有血液喷洒在地上的声音。

“欻，欻”

宋难竹在他身上擦了擦手，血液滚烫，却也不太能擦得干净。

难民营本来气味蔡乱，如今又是深夜，所有人沉沉地睡去，这一切做得悄无声息。

宋难竹给自己换了个位置，靠着墙，闭上眼睛。

很神奇，第一次握刀并没有给她带来难以适应的紧张，反而有一种动物本能被激发的兴奋感。让宋难竹一下就进入了梦乡。

再睁开眼的时候，手心一阵冰凉，一个人蹲在自己跟前。宋难竹转头掀开一块破布，只见天还是没有亮，外面雾气沉沉，根本看不见一点的光亮。

宋难竹低头，对着老人说道

“这事儿，我做得确实鲁莽。”

老人不说话，只是用一块冰凉的帕子给宋难竹擦手，那帕子简直冰凉的刺骨，宋难竹的瞌睡一下子就被赶跑了。

她说道

“对不起”

语气中却没有一点的歉意。

老人嗤笑一声，却并不看她，那声音，简直比手上的手帕还要冷

“你杀他，最重要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试探我吗？还在这里假惺惺什么？”

宋难竹笑得毫不遮掩，反而弯曲起一只腿，将自己受伤的手臂耷拉在腿上，看上去潇洒不羁：“所以你把尸体丢到哪里去了？”

老婆婆细心地将宋难民手上的血迹擦得干干净净，头都没抬

“难民营每天都有大批的人死去，就算是外面的尸体也会带回来，为的就是不留给动物人任何的食物。”

“所以你把士兵的尸体和难民尸体混在一起，那现在应该已经被大火烧光了吧？”

火烧尸体的地方应该离这里不远，宋难竹一早上起来就闻到了剧烈的臭味。

老人却并没有回答她

只是放下手里的帕子，看起来有点疲惫地坐在宋难竹旁边，声音似乎含了些恼怒

“你这个事情做得鲁莽又愚蠢”

宋难竹当然心知肚明，她纯纯给这个所谓的摆渡人没事找事干，她不爽也很正常。

“下次别让我给你收拾烂摊子”

老婆婆的声音苍老虚无，似乎来自无间地狱

“如果你任务失败，那我可能会杀了你。但是如果你现在给我找事情的话，那我现在就杀了你。”

宋难竹耳边的绒毛被吹起，她打了个寒蝉。

搓了搓自己的双臂，丝毫不尴尬的陪笑道

“这天气果然是冷啊”

老人没有再理她。只是再次闭上了眼睛。

天已经大亮，难民营地开始变得嘈杂，棚子里不断有新的伤员被抬进来，哀嚎声不断，宋难竹起身伸了个懒腰。

看见老婆婆彻底闭上了眼睛，转身向门外走去。

说是门，其实就是一块破铁板，原本的门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炸飞了，只剩下一块破铁板在这里哀嚎。

宋难竹小心翼翼地推开门，第一次看见外面的阳光。

门吱呀吱呀地响，她的心跳也一直不停歇。

一阵猩红色风吹来，宋难竹仰起头，轻轻松松地在风中闻到了熟悉的大自然的气息，尽管和人类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复杂，却并不难闻。

“你在问什么？”

一个稚嫩的声音突然打断了宋难竹的思路

她低下头

原来是昨天那个小女孩。

宋难竹想到昨天她被士兵带走的背影，心里莫名其妙涌起一丝丝的愧疚。

只见女孩睁着大眼睛呆呆地望着她，问道：

“你为什么在闻风？风是什么味道的？”

宋难竹愣住了一下，随即回答道：“是自由的味道。”

女孩皱起眉头，随后也仰头在空气中嗅了嗅，双手叉腰，生气道：“你骗人！根本就不是什么自由的味道。”

“那是什么味道？”

女孩皱着眉头，想了想：

“是兔子的味道，是一大群兔子的味道”

宋难竹瞬间瞪大了眼睛，她转头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小女孩，不可置信地再问了一遍

“什么味道？”

小女孩瘪嘴：“你脑子和我一样不好使呀？都说了是兔子的味道，你没见过兔子吗？”

宋难竹自己都不曾注意到手臂的颤抖，她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什么兔子？”

小女孩歪着头想了一下：“就是那种很白很白的兔子，住在很冷很冷的地方.”

宋难竹呼吸一滞，道：“你怎么知道兔子住在很冷很冷的地方？”

“因为我和兔子一起住在那里呀”

宋难竹心里五味杂陈，她一下子感觉眼前的这个小女孩变得看不透了，她长长地输出一口气，沉静下心来，说道

“那么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歪着头想了很久，还是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那么，你是兔子还是人类？”

“不知道？”

“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不知道”

宋难竹叹了口气，看来这世界实在是太巧了，居然眼前就是一只北极兔！

只是不知道这只小兔子为什么变成了人类，脑子似乎还不太好使。

宋难竹弯腰，温柔地问道：“这些事情你有和别人说过吗？”

女孩思考了一下，坚定地点头，道：“当然有啦。”

宋难竹心里一紧，一颗心不由得悬挂了起来

但是小女孩又摇了摇头：“但是他们都不相信我，只有里面的那个老婆婆相信我的话，我最喜欢她啦。”

宋难竹的笑容僵硬在脸上。

她回头看向已经关上的铁门

门那边的摆渡人，是不是已经睁开眼睛看着她离开的方向了呢？

宋难竹收回自己的目光，俯下身子温柔地和小女孩说道：“小朋友，姐姐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小女孩忽然开心地笑起来

“好呀好呀，我知道怎么出去，可是她们都不和我玩，只有你最好啦”

小女孩笑起来眉眼弯弯，十分可爱。

宋难竹摸了摸她的头。

小女孩拉起她的手。

二人猫着腰，从棚子后面走过。

这时候宋难竹才看清楚这个难民营地的全貌。

这里看起来像是工厂的破旧厂房，有些地方已经被炸没了，只留下半个在寒风中林立的铁皮屋子，就算还有剩下来的，就像她一直呆着的铁皮棚，也是破旧不堪，似乎一阵风就可以吹到，地上的草地已经枯黄，在不远处，有一处非常大范围的焦黑，宋难竹鼻尖轻嗅。

“这块焦黑的地方，以前应该是焚尸的地方，就算草地已经长出了新芽，可是原本地上尸体的味道仍然没有消散”。她心想。

这一处难民营地实在是破旧至极，连士兵都只是懒散的在营地里面摇晃，仔细一看，虽然衣服同样的破旧，但是可以看出来这里不是完整的一支军队，甚至有很多就是伤兵。有的站在门口左顾右盼，有的甚至已经在营地中打起了自己做的扑克牌。

宋难竹低下头。

这地方确实选得很不错。

足够偏僻。

她们很轻松地就绕到了营地的后面，围墙并不高，何况被炸过，只是简单的补了一下。好像下一秒就要塌下来。

小女孩拉着宋难竹的手，指了指地上的一处地方。

宋难竹仔细一看

“不对，如今已经是冬天了，怎么会有如此茂密的草丛？”

她蹲下来，用手小心翼翼地将这一丛草扒拉开来，果然，在草丛之中，出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洞。

宋难竹惊讶地转头看向女孩。心道

“果然是只兔子，连兔子打窝的习性都一样”

洞不大，但是小女孩穿过去绰绰有余，宋难竹将身体蜷缩成一团，一起塞进那个洞里，却还是不怎么过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