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是看错病了呢？

看错病那就是排除得不够仔细，还有什么可能性没被排除掉，继续排除呗，方式方法就是继续验血继续做检查？

就是费用多那么一丢丢。

还不行？

还不行的话，是不是前面排除的时候，把正确答案也给排除了啊，没事，咱给您重新来一套全面检查检验，再查一遍。

这不是笑话。

并不可笑。

针对疑难杂症，就是这样一套程序。

而且经过这一套程序，过去，就是有20%的病人确诊不了。

现在，就是有15%的病人确诊不了。

医学，并不是万能的。

人类就是在不停地解决难题中，逐渐进步。

电灯电话收音机电视机电脑手机，逐渐进步。

动不动就说，我用祖宗的办法如何如何，以前有一个老华医如何如何，不用怀疑，百分百都是骗子。

是，的确，对费用的焦虑，让大家怀念过去的老华医。

可是正确办法，不是应该提高我们的收入，降低医疗的费用吗？

怎么是怀念老华医呢？

在某些国家或者某些阶段，提高收入的方法是调整分配方式即可，因为资本家封建主占有的财富过多比例过大了。

这罪，也是资本家封建主的罪。

万万不能是医者的罪。

千万不能搞错了斗争对象。

所以李进的病，开始以为是小病，后来速度加重，这里有一定程度的漏诊了。

不过当大家认真对待的时候，李进的病不难，被迅速诊断出来。

病毒感染，不可能如此急进。各种病毒感染的抗体检验排除，一点钱。

细菌感染，什么菌这么猛啊，多种细菌血培养痰培养结果出来，排除，这里千把块钱。

肝功能恶化，各项肝功能检验，后面人工肝支持，十万加的费用支出。

所以别真生病。真生病，普通人真看不起。

一项一项诊断被排除，有人提议会不会是中毒了。

有了这个思路，各项毒理检验开始实施。苯甲苯这些有机化合物，氰化物，砷化物，铊，汞，镉，经过质谱仪分析，李进体内的铊含量竟然高达正常人的数千倍。

正常人，血铊含量在2微克每升，尿铊含量在5微克每升以下。

李进体内有2毫克每升的铊。

明确了病因，治疗就简单了，因为有例可循。

用普鲁士蓝中和肠内还未吸收的铊盐，用血液透析尽量排出已经吸收的铊盐。

不过李进中毒太重了，虽然及时抢救，但毒物对身体造成的损害不可逆了。

李进的神经系统严重受损，智力下降至幼童水平。

当然再也不能提出“我们何不试试丝氨酸激酶信号通道”之类的惊艳之语了。

LJ35竟然成了绝唱。

苏许州明显感受到，别人对他的畏意。

太恐怖了吧，医科院不听你的话，直接动手把LJ35的发明者给废了。

虽然LJ35的发明者很出色，很优越，但敢忤逆你，他太幼稚了。

苏许州大怒，两层，浅的一层是他妈的我没做过，哪个王八蛋陷害我，把锅往我头上扣。

我是想立威，我会给医科院一些教训，比如，他们的科研项目立项不会现在这样容易，他们的科研经费会减少，他们的编制扩充会被限制，他们中的个别人，会被降级，等等。

我的报复是规则之内的。

我们都是体制内的人，我们的游戏是有规则的。

我们自己当然不会掀棋盘。

直接拿硫酸铊把人废了，这么恶毒，这么弱智，这么无脑，只有某个大学生才能做得出来吧，你们觉得我，苏许州，有这么低级吗？

这种做法，妥妥地对人不对事啊。

孙燕归违逆我，先研发人数多得肝癌的药，而不是我暗示的，首长的结肠癌的药，这是事。

一个成熟的人，会对事，而不会对人。

第二层很简单，就是张法红不满。

许州啊，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不成熟啊。

张法红的轻轻一句话，让苏许州背负千斤担。

作为跟随张法红多年的秘书，他很擅长揣摩老板的心意。

老板这是不满意了。

可能，可能啊，毕竟孙燕归也是有背景的。

可能孙燕归的背景跟自己老板说，诉苦，或者警告，华国一个很有天赋的年轻人被你们毁了，这工作，没法干了。

孙燕归那边闹情绪，要借此撂担子，张法红理亏不能反驳，当然冲苏许州发火。

对苏许州而言，第二层是最主要的。

什么都不及张法红对自己的印象。

而苏许州还不能跟张法红解释，诉苦，说这事，他妈的，不是他干得。

因为这可能牵扯到，你这么没本事吗，这样一个可能性。

无能更完蛋。

如果被认为无能，张法红分分钟踢了自己。

事情做得过度了，比无能办事情，要好太多。

所以苏许州在张法红这边，当然要捏着鼻子认下，我事情没把握好度，办得激烈了点。

于是，苏许州也开始查，发生了什么，谁下得手。

石远航有点懊恼。他懊恼的是，被放倒的怎么不是徐建，而是李进。

明明我把盐放进徐建桌子上的杯子里。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那天小知搞寝室内务，把杯子放反了。

李进又怕刚打的水太烫，就往原有的水里冲了点开水，就把铊盐水喝了，这样中毒了。

然后石远航满不在乎，既然这次没成功，以后再找一次机会，再下一次，我一定要整死徐建。

直到苏许州的人找上门，他慌了。

几个警察来到京医大联防队的办公亭，说是团城湖派出所的，有个刑事案件要调查一下。

刑事案件，这么严重，与京医大学生处沟通过之后，警察把石远航带走了。

案件不复杂，真要查，肯定能查清楚。

一个学生铊中毒，铊这种东西，又不是食用盐，能随便买，正常人肯定接触不到。

那就查这个学生的身边人，与铊盐的接触人，两个圈互相交集的部分，肯定有重大嫌疑。

石远航是李进的同学，石远航正好参加了一个课题，室温磷光材料的应用。这个课题使用到了硫酸铊。

室温磷光材料当然是一种很有用的材料，磷光，字面意思磷的光。

去过乱坟岗，额，现代应该没人去过，那就是看过小说，描述乱坟岗的小说，有鬼火。

鬼火就是磷火。

火柴棒的一端也涂有磷，摩擦生火。

现代战争有白磷弹。

磷燃烧会发出耀眼的磷光，不过这个太激烈了。

温和的室温下的磷光，就有很多用处，比如示踪剂，检测监测，还有光像成像方面。

对了，华币等纸质货币的防伪标签，就是一种温和室温磷光。

所以研究这个室温磷光材料，是一项很不错，很能申请科研经费的课题。

参与这项课题的学生，自然毕业上，有大大的好处。

普通学生，还在为自己的论文选题烦恼。

有部级背景的石远航，已经参与一项非常有价值的实用课题研究了。

学生与学生还是有很大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