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一行看过去，沈晚瑜如坠冰窖，心像是被放在绞肉机上一般，疼得她喘不过气来。

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寒风吹进来，窗帘一下一下打在书架上，发出了时弱时强的响声。

正如同沈晚瑜此时的心跳声。

复杂的情绪充斥在她的胸腔里，仿佛一条又一条吐着蛇信子的毒蛇一般，不断吞噬着她的精神。

沈晚瑜膝盖一软，无力地滑坐在椅子上，几秒后，豆大的泪珠顺着眼角滑落下去，打湿了她白皙细腻的脸颊。

沈晚瑜将头重重地靠在椅背上，脑子一阵阵发昏，好似整个世界都在轰鸣。

她伸出双手捂住的脸颊，无声哭泣，泪水顺着指缝渗了出来。

…………

楼下客厅里，江之珩早趴在父亲怀里睡了过去。

江淮之抱着他上楼去了卧室，将人放到床上掖好被子后，出了卧室。

正想回主卧去看看沈晚瑜时，正巧碰见她从书房里出来，眼眶还是红的。

江淮之脸色微变，大步流星地朝着人走过去，压低声音道：“看到了？”

沈晚瑜情绪不高，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往主卧里走。

江淮之愣了愣，赶紧跟上去，握住她的手，声音放缓，“别生闷气，对身体不好。”

沈晚瑜摇摇头，将门关上，“没生气。”

她越是这样，江淮之越是心慌，修长的手指搭上女人的腰，将人摁进怀里，抬手在她背上轻轻抚摸着，“刚才哭过了？”

沈晚瑜抬手在他胸口狠狠捶了几下，终于再也忍不住，哭出了声音，“当初应该带着她走的，她当时还那么小……”

江淮之心里也不是滋味，低头在她发顶轻轻印下一吻，嗓音有些沙哑，“不哭了，那些事我会处理好。”

沈晚瑜没说话，一个劲地掉眼泪，江淮之心疼坏了，将人抱到沙发上坐下，扯过一旁的纸巾小心翼翼给她擦拭眼泪。

沈晚瑜搂着他的脖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带着哭腔道：“怎么办啊，到底要怎么办才好，她当时还那么小，该有多难过……”

女人的泪水滴在了江淮之的手背上，滚烫滚烫的，他握着拳，视线落到了不远处的小台灯上，狭长的眼眸里空空荡荡的，一片荒芜。

…………

江窈洗完澡躺在床上，明明很疲惫，却怎么也睡不着，闭着眼睡了好一阵却怎么也睡不着。

一晃一两个小时就这样过去了，眼睛总算耷拉下来，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半夜的时候，又猛地从噩梦中惊醒，瘫坐在床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水。

周围一片漆黑，就好像置身于一片浓稠的黑暗里似的，周围安静的过分。

窗外也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雨水噼里啪啦打在窗户上，发出了忽强忽弱的声音。

江窈缩进被子里，手指紧紧地拽着柔软的被子，眼泪流个不停，怎么也止不住。

忽有雷声传来，吓得她又再次往被子里缩了缩。

江窈难过地吸了吸鼻子，她这会儿好像怎么也开心不起来，甚至觉得呼吸都是累的。

她忽然有些想宋祁安了，哪怕听听声音也好。

不知过去了多久，她伸出手将手机拿了过去，拨通了宋祁安的电话。

电话铃声嘟嘟嘟响了几声，才被接起。

“怎么还没睡觉？”男人沉稳的声音透过手机听筒传了出来。

江窈这会儿听到这个声音更想哭了，豆大的泪珠扑簌簌地顺着眼角落下，一滴接一滴地渗进了她的发丝里，黑白分明的眼睛模糊的看着手机屏幕。

女孩儿微弱的抽泣声透过听筒，极为清晰地传进了宋祁安的耳朵里。

那一瞬间，宋祁安的心不受控制地揪在了一起，他缓了缓心神，柔声问：“怎么哭了？”

江窈哭得脸颊都红了，她吸了吸鼻子，近乎崩溃道：“没…没事，就是饿…饿了…”

脑子混沌的江窈胡乱找了个借口，也不管这个借口是不是有信服力。

宋祁安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问，就听到女孩儿哽咽着声音道：“这么晚了，你快睡吧，对…对不起…把你吵醒了…”

宋祁安眉头微微一拧，耐着性子问道：“你怎么了？不开心？”

江窈流着泪死死咬着手背，细弱道：“没…没事，我先睡觉了，晚…晚安…”

挂断电话后，江窈坐起身将脑袋搁在膝盖上，眼眶赤红地看向窗外，她哭着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儿，想让自己开心点，不要胡思乱想。

却怎么也控制不住，理智根本无法回笼，情绪完全不受控制，如洪水般朝她一股脑袭来。

江窈难受地哭出了声，直到指甲陷进了肉里，她才好受了些。

…………

宋祁安神色寡淡地瞥了眼被挂断的屏幕，掀开被子，下床去了衣帽间。换好衣服从卧室出来，又马不停蹄地钻进了厨房。

从厨房出来，已经是快一个小时了。

他提着保温饭盒，俯身拿起茶几上的车钥匙走到玄关处，换了鞋出门，往电梯的方向走。

凌晨三点。

一辆黑色劳斯莱斯缓缓驶出地下停车场，汇入车流，往前方开去。

冷风裹挟着雨水噼里啪啦打在车窗上，留下了一行有一样难看的痕迹，沿途的风景飞快掠过。

大约半个小时后，车子在一栋院子前停了下来。

宋祁安懒散地靠在椅背上，缓缓打下车窗，往楼上看了一眼，而后掏出手机，打开通讯软件，拨通了电话。

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江窈正闷在柔软的被子里哭得泪眼模糊，她本来不想哭的，可怎么也控制不住。

电话铃声响了好久，大约有半分多钟，她才将手伸出被子拿过手机，抖着手摁下了接听键。

“怎…怎么了。”她吸了吸鼻子，哽咽着声音说。

宋祁安温声道：“怎么还在哭？刚才不是说饿了吗？下来吧，我在楼下等你。”

闻言，江窈神情恍惚了好一会儿，她才掀开被子起身走到窗边，往楼下看去。

下一秒，一辆黑色的车子出现在她泪眼迷糊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