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之间，一个月时间过去。

符店来过不少人，在李平安看来，没有一个有陆小曼有趣。

大多数都不是成大事者的性格，最终泯然于众人。

这个月，他一直在关注陆小曼。

除去她沐浴的时候，他没去窥探，平时有空，他会用灵识窥探。

这个月，陆小曼过得很苦。

一方面要强压住被袁强抢灵药、差点被辱的仇恨，另一方面，要打三份工，赚钱还债。

她是符店的业务员、是学院弟子的跑腿，还拉皮条，为唐韵芝麦允儿找贵客。

东拼西凑，每天累得像条狗，一个月下来，连饭都舍不得吃，才凑齐第一期还款。

“这是第一期还款。”

陆小曼来到符堂，进入茶室，将几十颗下品灵石放到桌面上。

李平安睁开眼睛，瞄了她一眼。

一个月下来，她瘦了不少，容貌也憔悴了许多。

底层修士，没有试错成本，这也是艰难的原因。

这一年来，她除了还账，任何事情都做不了。

对于大家族而言，七颗中品灵石，不过是毛毛雨。

对于她，却是一年的劳碌。

“还剩十一期。”

李平安衣袖一卷，将灵石收了起来。

时间过得很快。

眨眼之间，李平安便在陌上城待了一年多。

阴姬来了两次，见他一直在闲着调节心境，没待几天就待不下去，回去了。

李平安喜欢这种生活，她可不喜欢。

这一年，陆小曼没有修炼，拼命赚钱还债。

如果不是经常在夜里看到她流泪，李平安还以为她将跟袁强的仇恨忘记了。

这个女人，心机深沉得可怕。

她在苟活着，一直在等机会。

然而，李平安心里很清楚，就算她等二十年，也等不来机会。

练气后期，不比中期，没有灵药，是迈不过去的。

就算她能突破练气十层，进入练气巅峰，也不可能突破筑基期。

整个陌上城，筑基修士也不过二三十人，分散在各大家族，以及陌城学院的各大导师中。

像她这种没背景的修士，想筑基，比登天还难。

还完款的第二天，陆小曼就开始前往十万大山，寻找机缘。

这片未知、充满危险的区域，反而成为她唯一的希望。

时间过得飞快，又是四年时间过去。

陆小曼始终没放弃，然而，她始终都都找不到机会。

她的年纪也从二十年华，到了二十四岁。

连续四年没涨修为，她热血的心，渐渐冷却。

袁家二大爷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询问她愿不愿意当小妾。

袁强每隔一段时间，也会调戏一番挖苦一番诱惑一番。

陆小曼一直在坚持，却看不到任何希望，没背景没资源，她进步维艰，进阶比登天还难。

这段时间，李平安关注了很多人的命运。

有学院的弟子、有中年老修、有导师、还有各大家族的家主。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难。

有求索不停地，有躺平的。

有善良的，有不择手段的，有丧心病狂的。

在他那如同上帝一般的灵识窥探下，所有的丑陋，无可遁迹。

你永远不敢相信，一具衣冠堂堂的皮囊下，是一顶什么样的心。

你永远不敢相信，一名誉满全城的人，私底下做着的是什么勾当。

相比之下，李平安更喜欢窥探陆小曼。

她的性格之中，有当年李平安的影子。

她是为数不多，表里如一的人。

在李平安化凡第六年，发生一件事情。

陆小曼在联合唐韵芝麦允儿骗人的时候，被发现了，唐韵芝跟麦允儿被抓，活活折磨死。

李平安没有出手相救，冷眼旁观。

从唐韵芝跟麦允儿做一行那一刻开始，他就料到会有这样的下场，迟早而已。

那人是陌上城内城的一名副统领，地位不低。

他要找陆小曼算账，陆小曼无奈，躲进十万大山，不敢回来。

十万大山的夜晚，凶兽横行，一不小心，就会殒落。

陆小曼挖地洞度日，经过数次死里逃生，渐渐学会了生存技能，能在不回城的情况下，在那里活下来。

白天找药，晚上睡地洞，这情形像极了当年的李平安。

仅三个月之后，她就被扎根在十万大山的部落发现，抓了起来。

部落首领要将她收入后宫，她不依，部落首领将她关起来，饿了七天七夜。

哪怕濒临死亡，她依然没有出卖自己的身体，哪怕是死，她都保留精神深处最基本的尊严。

李平安策划一场意外，让她逃离了部落。

陆小曼继续过上野人般的生活。

二十八岁的时候，陆小曼终于在十万大山找到一株两千三百的灵药，凭借这株灵药，终于突破到练气十层，学会了御剑飞行。

那一晚，陆小曼在地洞中落泪。

八年了，足足八年时间，她终于突破到练气十层，可以御剑飞行。

她都不知道，自己这八年来怎么过的。

这一晚，她激动得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大早，她便小心翼翼，御剑离开十万大山，前往传闻中的修仙圣地大魏。

希望在那里能找到机缘，继续追逐自己的修仙之梦。

……

陌上城，符店。

李平安睁开眼睛，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人群。

他的灵识很强大，但也仅局限于陌上城跟附近十万大山。

陆小曼学会御剑之后，便能离开他的灵识笼罩范围。

关注一个人八年，发现她已经不在自己控制之内，李平安有种若有所思的感觉。

但是很快，他便将此事抛之脑后。

毕竟，自己是过来看破红尘寻找心境的，又不是助人为乐的。

陆小曼能凭一身毅力，逃离陌上城这座牢笼，在他看来已经很优秀了。

有多少修士，不敢迈出这一步，被陌上城困死一生，一辈子也看不到外面的世界。

眨眼之间，又是十时间过去。

李平安在陌上城，待了二十年。

这二十年，他见过太多悲欢喜离、人生百态。

心境，也慢慢沉甸下来。

这天，阴姬带着一名熟人上门，正是山海大陆两名元婴修士之一，极阴老祖。

“老祖，你怎么来了？”

李平安连忙站起来，迎了上去。

当年，他曾受极阴老祖恩惠，这事他一直铭记在心。

若不是他当年相救，自己早就死在赤影卫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