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这样……

谢枕想到了宋墨白的特殊。

他是数千年来唯一继承到先祖血脉的后辈，在暴怒时，他的眼睛会变成和先祖一样的血红色。

带走宋墨白的人，会不会是盯上了他的血脉？

谢枕心思一动。

他突然想起，自己曾经的怀疑过一个人，媸先生……

他生有一双血瞳，他掌握着连谢枕都无法对抗的法则的力量……

这一切，都与宋族的血脉吻合。

如果是他的话，带走宋墨白必然轻而易举，因为他的实力，足够无视一切规则。

心中有了猜测，谢枕迟疑了一下，他走出了书房，淡淡地吩咐，“备车。”

或许，有一个人会为他解开疑惑。

宁苡——

得知谢枕到来时，宁苡很惊讶，她没有想过谢枕会亲自来找她。

在过往的岁月里，主动的人一直是她。

她让秘书将谢枕带到最里面的那间休息室去，这是宁苡特意为谢枕准备的，在此之前，从来没有打开过。

宁苡在办公室里整理了一下衣服和脸上的妆容，这才往休息室走去。

她一眼看见了坐在单人沙发上的谢枕，露出妩媚的笑来，“怎么想起到我这里来了？”

一边说着，一边坐在了谢枕的对面。

谢枕淡笑一声，“有些事情。”

宁苡顿了顿，面上露出似真似假的幽怨，“你也只会在这种时候想起我来。”

不过，她甘之如饴就是了。

秘书敲了敲门，送了两杯咖啡进来，摆放在茶几上，“公子，您的这杯宁小姐特意嘱咐了，没有加糖。”

谢枕不喜欢甜食，喝咖啡也偏爱无糖，这些宁苡一直记得。

谢枕垂了垂眼睫，“谢谢。”

宁苡撩了撩头发，“小枕，我们之间不用说谢谢。”

一时无言。

秘书退了出去，顺带关上了门。

宁苡问，“说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她坐姿优雅，有一股浑然天成的魅力，说话时尾音上扬，像带着钩子一般。

谢枕搅拌着咖啡，思索着怎么开口。

见他不说话，宁苡猜测道，“是给你的书有问题？还是你有地方看不懂？”

谢枕摇头。

他抬起眼，直视着宁苡，“宁姨，你知道隐世宋族吗？”

宁苡散漫地笑了笑，“有过耳闻。”

从她的神情，看不出丝毫端倪。

但谢枕知道，像他们这样的人，最擅长的就是伪装，所有展露出来的情绪，都不可轻信。

“那……”他微笑着，拖长了声音，一字一句道，“宁姨知道媸先生这个人吗？”

这一次，宁苡愣住了。

她没有想到谢枕会问她这个，很多年了，这是她第一次从其他人口中听到这三个字。

媸，有相貌丑陋之意。

但，那不该是他。

宁苡侧了侧头，再次开口时，她的声音有些哑，“小枕，你见过他吗？”

答非所问，已经是最好的回答。

宁苡知道媸先生。

谢枕若有所思，“如果是戴着面具，生了一双血瞳的男人，那我的确见过。”

“戴着面具吗……”

宁苡呢喃着，沉默了下来，她一口又一口地喝着咖啡，任由苦涩的味道蔓延在舌尖。

她好像在难过。

谢枕没有打扰她。

过了许久，宁苡抬起眼睛，她笑了笑，嗓音依然有些哑，“是，小枕，我知道他……不，应该说我认识他。”

时隔多年，再次提起这个人，宁苡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自那场灾难以后，他们有很多年没有再见了。

谢枕观察着她，露出洗耳恭听的表情。

宁苡轻声说着，“在很久以前，他不叫媸先生，他划烂了自己的脸，戴上了面具，给自己起名为媸，因为掌握着神秘而古老的禁术而在帝都名声大噪，又很快销声匿迹，只在古籍中，留下了他来过的痕迹。”

谢枕挑眉，“那他的真名是？”

“我已经忘记了。”宁苡摇摇头，眉眼带起微微的苦涩。

她没有说谎。

很多事，她已经想不起来了。

顿了顿，宁苡继续说，“我以为，见到他的人只有谢沅，因为无垢之心在谢沅的身上，这种禁术，只有他会，不过现在想来也是，谢沅是从江市回来以后发生的变化，而你也去了江市。”

谢枕没有出声。

“让谢沅好好利用它吧，无垢之心，放在任何时代都是遭人觊觎的东西。”宁苡笑了笑，显然，她对于无垢之心没有任何觊觎的想法。

“我会告诉他的。”谢枕点了下头，心思莫测。

从宁苡的话语中，不难听出一件事……无垢之心，或许比他想象中更有价值。

“我不知道你所说的宋族和他有什么关系。”宁苡很聪明，猜出了谢枕来找她的目的。

但很遗憾，她的确不知道。

如果不是谢枕，她甚至不知道媸会和隐世宋族产生联系。

谢枕垂眸。

他听得出来，宁苡没有骗他。

“如果，宋族的人有一双和他一样的眼睛呢？”顿了顿，谢枕扔下一个重磅。

“这不可能！”

宁苡下意识抬高声音否决，但很快，她意识到谢枕没有和她开玩笑。

竟然是真的——

这让宁苡陷入了震惊中。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来。

一样的眼睛……血红色的……

这代表着，那人和媸有着相同的血脉。

但是，被天道限制的血脉，又怎么可能会重启。

宁苡的大脑一片混乱。

许久之后，她发出急切的询问，“小枕，你真的见过和他一样的血瞳？”

谢枕看着她，“一开始是红色，后来，从红色变成深红，再变成了血红。”

宋墨白的眼睛，最早的时候，其实和血色并不接近，只是单纯的红色。

“这是他血脉激活的过程……”宁苡接过他的话，“眼睛越接近血色，他所获得的血脉的力量越强大。”

“当血脉彻底激活时，他将得到法则的力量！”

所以，那时他的感知没有出错。

在和秦昊的交战中，剑光上缠绕的黑气，果然带有法则之力。

“小枕。”宁苡忽然唤他，眉眼间是从未有过的严肃，“你知道媸的身份吗？”

谢枕摇头，目光紧紧盯着宁苡。

宁苡探过头，凑在他的耳畔边缘，很小的声音，却让谢枕心神一震。

“在更早的时候，他被尊为……”

“少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