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曜之所以会选择张明帆，大概是因为，在上一世时，他是他钦佩之人。

张明帆啊——

身为草根主角，他在一众同类中，并不占优势，即使到了后期，也是孤身一人，身后毫无势力。

因此，在一开始，很多人都下意识地忽略了他。

张明帆太不起眼了。

那时候，最引人注目的，是楚曜，杨云天，萧天晟和秦昊等人。

就算是谁也不服谁的天命主角，面对他们，也不敢放言。

而谢枕的身边，也没有跟着那俩人。

宋墨白和顾墟……

顾墟死在了向死而生的萧天晟手中。

宋墨白，则死在了他的狂妄自大。

别说是觉醒帝族血脉了，他连媸先生的面都没见到，直接就挂了。

总之，表面上看，谢枕是反派中的独苗，孤立无援。

嗯，然后一群天命主角就被谢枕给打爆了。

就真的很离谱。

活下来的，仅仅只有几人。

其中，里面就包括了张明帆。

众人不解，毕竟张明帆看起来，真的太弱了。

彼时的张明帆，嘴角挂着一丝轻笑，一言未发。

算命师的手段，可不仅仅是靠着一身实力。

楚曜顺势记下了这个人的名字。

当然，让他真正对这个人上心，还是因为后来。

他们所有人，甘愿沦为被天道操控的棋子时，只有张明帆选择了另一条路。

“一群失去思想的傀儡，真是可怜”

“我走到今天，是因为我不信命，而不是因为你为我铺好了路。”

“我早就做好战死的觉悟，但绝不是被利用至死！”

他的话语如同惊雷一般，在楚曜脑子里炸响。

楚曜迟疑了。

但，想要赢过谢枕的执念，很快卷土而来。

最终，楚曜没有动摇。

也在这时，张明帆暴露了他真正的手段。

逆转吉凶！

即使世界倾倒，命运不眷，他仍然有调换命运的能力。

很bug。

天道正与谢枕纠缠在一起，顾及不上他。

于是，那些投靠天道的天命主角，成为了张明帆的对手。

论实力，张明帆不如众人。

但论手段，他们难以应付。

一时间，这里的战场，竟然呈现了势均力敌之势。

杨云天甚至暴怒。

他那一世贵为仙尊，始终高人一等，从未受过这等奇耻大辱！

（虽然这一世每天都在逃跑）

心绪失控，更难招架。

而张明帆面色平平，陈述着事实。

“这就是，沦为傀儡的下场。”

楚曜脸色惨白，他知道，自己或许做错了。

但他没有回头路了。

所以只能执迷不悟。

临死前，楚曜想，如果有来生，他要将命运掌控在自己手中，而不是任人操控。

嗯，然后他找到并救下了张明帆。

他从来不以张明帆的救命恩人相称，因为楚曜觉得，自己不配。

只不过嘛。

楚曜抛开冗杂的思绪，按了按眉心，有些无奈。

这一世，或许是因为他的缘故吧？

张明帆并没有成长到前世的高度。

可能是天道曾经的经历，他偏好安排给主角多舛又坦荡的命运，似乎在祂看来，想要成就大事，必先隐忍且历经磨难。

这很难评。

而张明帆这一世，唯一经历的磨难，可能就只有谢沅当初的绑架了。

哦不对，还有坎坷的情路。

思及此，楚曜心中隐隐有愧。

或许，他当初不应该干涉张明帆的命运的，也就不会造成如今的状况。

张明帆像是被他给养傻了一样……

破海而出，楚曜握着剑，身上滴水未沾。

他落在地上，第一时间看向了天空，喃喃道，“久违了，太古。”

黑色的斗篷在空中一闪而过。

楚曜似有所感，只看到了黑色的衣角，他微微一怔，“是媸先生？”

在这个遗迹中，能有这般实力的，只有那个男人了。

而媸先生也看到了地面的楚曜。

面具下的眉头皱起，血瞳中闪过一丝厌恶。

“真是让人厌恶的气息。”

楚曜的身上，有天道的烙印。

换言之，他是天道的人。

如果不是急着找到宋墨白，媸先生其实很想直接杀了他。

毕竟他们一族与天道之间，你死我活，绝不可能共存。

最后，媸先生决定给楚曜一个小教训。

一团血雾凭空生起。

楚曜愣神。

他哪里得罪媸先生了吗……要这样搞他。

这血雾，本身确实不算什么。

但别忘了，这个地方是太古，聚集着无数英魂怨灵的地方。

所以，血雾的危险性直接无限放大。

楚曜，“……”

他就觉得自己吧，挺倒霉的。

一进来就被传送到海底。

好不容易上岸了，又被媸先生给盯上了。

纵然是沉稳冷漠如楚曜，此时也憋不住了，表情有一瞬间的破功。

“讨厌的气息。”

第207章 生死之间

“难闻。”

“是天道的爪牙。”

“杀了他！杀了他！”

地底的英魂开始愤怒，属于他们的力量，不断加强着血雾。

虽然楚曜听不到，但感受得到。

他抿了下唇，直接提剑，一剑劈下，加持着法则之力，水龙腾空而起，咆哮着冲进了血雾之中。

“是法则！”

“罪不可赦的盗窃者！”

他们更愤怒了。

那本是专属于他们的能力，却被盗取，被剥夺，他们怎么不恨？

楚曜不敢迟疑，又是一剑劈下。

但毫无效果。

在血雾的疯狂扩散下，楚曜无力抵抗，握着剑的手微微颤抖，额头布满细汗。

此时此刻，他已经有些脱力了。

楚曜感到了无力。

这种感觉，曾经一度是谢枕带给他的。

“我啊，也只是渺小的一粒尘埃罢了。”

他嘲讽地勾了下嘴角。

他一度以打败谢枕为目标，这个执念让他失去自我，失去灵魂。

但到头来，他不如谢枕，不如张明帆……

重活一世，也不尽人意。

“哐当”一声，手上的剑滑落，掉在了地上。

楚曜强撑起身体，想要捡起来，但喉咙忽然充满铁锈味。

一口血吐了出来。

血雾在攻击他。

支离破碎的身体，再也撑不住，栽倒在地上。

眼皮变得沉重。

恍惚中，楚曜晕了过去。

血雾，自此消失。

媸先生，只是想给他一个小小的教训。

地底的英魂们，早已死去的他们，无法改变媸先生的意志。

*

媸先生找到宋墨白时，这家伙正站在岸边，用手中平滑的石头扔向海面。

荡起一层层水漂。

察觉到有人来了，他也没有回头，嘴角勾着邪佞的笑容。

“我们又见面了，我的孩子。”

媸先生的声音中似乎带着笑意。

他沉冷的目光打量着宋墨白，感受着对方更加强大的气息，不由欣慰。

隐世宋族，真是久远到，让他差不多已经遗忘的一个姓氏了。

数千年的媸先生，发现自己体内破损的基因，近乎绝望。

他不甘又愤怒。

却无济于事。

看着新生的，被天道创造出来的人族，他动了心思。

如果，与新生的人族结合，他们的的后代，会不会返祖，会不会诞生出新的帝族的血脉。

这个念头，一但生出，就再也停不下来。

于是，媸先生不惜纡尊降贵，强忍着心底的厌恶，与新生的人族结合。

其中，就有隐世宋族的先祖。

但经过长期的观察，媸先生失望地发现，没有用的，那些后代，只是普普通通的人族。

他来自太古的基因，他来自帝族的血脉，根本无法延续。

唯一发生异变的，是欧阳一族。

他们一族的眼睛，映照着红蓝两色。

但也仅此而已。

这双眼睛，除了能够看到一个人的骨龄和修为以外，什么作用都没有。

漫长的等待以后，媸先生终于放弃了延续帝族血脉的念头。

而后，媸先生彻底抛弃了他们。

他不承认他们是他的后代。

直到，他遇到了宋墨白。

意外之喜，他没有想到在数千年以后，本来已经放弃的计划，竟然真的有成功的那一天。

他的孩子啊——

从冗杂的思绪中回神，媸先生的眼神复杂了些许。

“啊嘛啊嘛。”

宋墨白耸了下肩，他终于转过身来，白皙俊秀的脸上，咧着嘴，笑得夸张，“真是的，为什么要叫这么恶心的称呼呢？”

让他好不爽。

媸先生将他的小情绪归结为调皮。

他微微一笑，“我的孩子，你好像并不想看到我？你大概是忘记了，你的这一身实力，是我给你的。”

闻言，宋墨白眯了眯眼。

要是换做一个自尊心强的人听到这话，恐怕会当场恼羞成怒。

可惜，宋墨白不同。

他向来是不要脸的。

“啧。”

“那你真是不幸啊，养虎为患了。”

宋墨白笑嘻嘻道。

媸先生不怒反笑，“恢复记忆的你，更让我感到惊喜了。”

宋墨白皱眉。

他成功被恶心到了。

可恶，这个家伙，一想到失去记忆的那段时间，自己对这个家伙言听计从的样子，宋墨白就控制不住地想要杀了他。

而他也的确是这样做的。

看到突然出现的暗器，媸先生不慌不忙，微微抬手，一阵扭曲的波动后，暗器全部消失不见。

宋墨白诧异，“这是什么手段？”

媸先生对他很有耐心，讲解道，“在太古时期，帝族之所以为帝族，是因为他们生来拥有掌握时间与空间力量的能力。”

他们。

这种能力，只有帝族的男性拥有。

宋墨白若有所思地皱起眉。

话说回来，他似乎也是媸先生口中的帝族来着。

那——

宋墨白模仿着媸先生先前的动作，抬起手。

媸先生没有阻止他。

他也想要知道，这个孩子天赋的极限在什么地方。

同时，这也是对自身实力的绝对自信。

此时的宋墨白，发现自己似乎进入了一个奇怪的状态。

他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感受不到空间的存在。

仿佛超脱其中。

媸先生看着，眼底的冷意慢慢淡去，一丝狂热，跃然纸上。

他知道，宋墨白正在与元素亲近。

第一次接触，就能有这样的效果，媸先生对此感到惊喜。

唯一麻烦的是，这个孩子与他并不是一条心。

宋墨白从感悟的状态中睁开眼，他抬起手，试图像媸先生一样扭曲空间。

但，什么也没发生。

宋墨白有些丧气。

媸先生抚掌，“孩子，我很遗憾，你没有生在太古时代，你属于那里。”

宋墨白冷着脸，眉眼暴戾，“你在嘲笑我吗？”

他想要发泄。

媸先生成为了发泄的对象。

宋墨白毫不犹豫地发起攻击。

他的实力远不如媸先生，这是事实。

但，来自地底的英魂，在不断地为他传送力量，而媸先生又始终没有对他出手的意思。

一时之间，僵持不下。

“啊啊啊啊啊啊！”

宋墨白愤怒地吼叫。

染血的眸子，盯着游刃有余的媸先生，暴戾占据了他全部的心神。

该死，这个家伙，竟然敢小看他！

宋墨白受不了这样的轻视。

他的每一击，都带着致命的危险。

气息节节攀升，一个眨眼间，实力疯涨到了第七阶。

且还在上涨着……

媸先生瞳孔微微一缩，心底微叹。

太古遗迹，对宋墨白的加持实在是太大了。

再这样下去，这个孩子的实力，都快和他持平了。

虽然，仅仅只是暂时的。

他不再留手。

一道漩涡出现在半空中，黑色斗篷下的手微微拨动，时间法则的力量在此重现。

宋墨白呆愣愣地停下。

他的气息开始恢复平稳。

原本即将突破到第八阶的实力，开始倒流。

“时间法则，回流。”

媸先生声音平淡。

“怎么……可能？”

宋墨白身体半跪，捂住胸口，喃喃自语。

在时间法则的操控下，他的实力重新掉回了第三阶。

疯狂充血的大脑，一下子恢复了清醒。

直到这时，宋墨白才亲身体会到，时间的强大。

难怪，帝族会是帝族……

媸先生藏在面具下的脸，比起之前更白了一些。

这样bug的能力，使用起来并不是毫无代价的。

尤其是，是对拥有七阶实力的宋墨白使用。

但他终究是不忍伤害这个孩子。

他一直以来的夙愿，需要这个孩子。

媸先生几不可寻地摇了下头，一双血瞳，再次看向宋墨白时，恢复了冷意。

他要，拿回宋墨白身上，属于英魂的力量。

媸先生一抬手。

晦涩难懂的咒语，自他嘴里念出。

半空之中，出现一只火光缠绕，长满獠牙的异兽。

那是少帝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