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暗一意外的是，任务的地点竟然会是深山。

看着眼前的草屋，他第一次无法明白李月的用意。

这里没有强敌。

甚至几乎没有人的气息。

可是，大人说，这里有一件稀世珍宝，要他把那个带回去。

可是，这荒郊野岭，怎么会有珍宝？

难道，那个草屋，是什么古墓的入口吗？

夜蝶大人，终于对陪葬品开始下手了吗？

然而，一道身影的出现，打乱了他的思绪。

他几乎是立刻就失控了。

直接冲上前去，紧紧的抓住了那个人。

然而，那人却被吓得不轻，不停的尖叫着。

暗一这时才注意到不对。

他抓紧了那人的手腕，他的脉象告诉暗一，他已经废了。

怎么会？

暗一松开手，摇着头后退了好几步。

“这位壮士，你是不是认错人了？”那人的语气轻柔，尽管还带着被惊吓过后的颤抖。

“壮士？你不记得我了？”暗一无法相信。

然而，对方的眼神却是一片澄澈。

“原来真的是认错人了啊！你吓到我了。”

“不，我没有认错，疾风，你怎么了？”

“疾风？这个名字好厉害的样子。不过，我叫二傻。”

二傻？是谁这样叫你的，我要杀了他！

不过，估计，也没有别人了。

原来，这才是她的用意。

这确实是珍宝，只对于他一个人而言，这是稀世珍宝。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暗一期待的看着他。

“壮士，你是真的认错人了。”那人也依旧不生气。

暗一也就不再坚持。

“是啊，我认错了。”

他现在什么都不在乎，认错了也好，不记得他也好，怎么样都好。

他曾经听说过，夜蝶大人就是死而复生之人，却没有想到，疾风竟然也……

感谢大人，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夜蝶大人不要他的命了。

忍住心头的所有情绪，暗一郑重的向他道歉。

“对不起，是在下冒犯了。”

二傻并不生气，他很喜欢眼前的这个人。

“没事的，我这里少有人来，我很高兴。”

暗一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抱歉，吓到你了，这块玉佩就算是赔礼了。你实在是太像我的一位故人了。”

“使不得，使不得，哪能要您的东西。”

“你是嫌弃它吗？”暗一有些受伤。

“不是。不是，这样好的东西，哪能随便就给人，您还是收好吧！”二傻推拒着。

暗一便强行塞给了他。

“这不算是什么好东西，就是块石头罢了！”

那是暗一从小戴着的，他父母唯一留给他的东西。

以前，疾风很想要的。

因为，他想要证明自己在暗一的心中是重要的。

可是，一直都没能够得到。

为什么不给他呢？暗一在那之后无数次的问自己。

他从来没有问他要过东西的。

怎么就不能给他呢？

暗一曾无数次后悔。

可是，连疾风的坟墓在哪里都不知道的他，哪怕想要给他，也已经做不到。

自己既无法和他一起死，连个怀念他的地方，大人也不肯给。

大人真的是太残忍了。

哪怕，让这块玉佩和疾风一起下葬，都被拒绝了。

他那个时候是何等的绝望。

到了如今，他才知道，夜蝶其实对他很仁慈。

因为，她再次把疾风送到了他的身边。

回到王府，看到李月以后，他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大礼。

然而，李月却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

“看样子，你找到了。”

“是。”

“那么，为什么没有带回来呢？”李月挑眉。

“他不记得我了。”

“只是这样吗？难道不是因为嫌弃他是个废人了？”

“怎么会，我不是。”

“是吗？”

暗一猛然抬起头，“疾风他……”

“他自绝心脉，我发现时已经救不了了。就连性命，也是千辛万苦才保住的。他的神志和记忆，永远都不会恢复了。他再也不会记起你。”

李月摘一朵玫瑰，看着它花瓣的纹理。

玫瑰就像是爱情，一刻都不能离开温柔和滋润。

暗一早就已经猜到了。

但凡疾风可以恢复，或者有恢复的可能，李月都不会那样的生气。

如今，她也只是让自己知道，疾风还活着罢了。

他知道，就算是他想，今天他也无法带回他。

因为，大人是不会随便把疾风真的放在荒郊野外的，她不会不管他的。

所以，暗一只有确定了李月的心意他才敢去付诸行动。

“我怎么可能会嫌弃他，他不嫌弃我就好了。”暗一喃喃的说着。

“可是，他是一个废人，而且，如今还是个傻子。你确定，你能照顾他一辈子吗？”李月问。

当然，暗一很想就脱口而出，可是他忍住了。

因为，他自己也不确定，自己的明天在哪里。

“疾风会像个普通的樵夫一样生活，然后娶一个温柔贤惠的妻子，人选我也已经决定好了。他的一生会安稳，富足。过去的疾风已经死了。如今，他就是一个平民。我让你见他，不是为了给你机会的，你要明白。我是要让你知道，你到底害他到什么地步。”

“娶妻？”暗一不可置信的重复着。

是啊，普通而幸福的生活，是自己不能给他的。

如果他真的就如李月所说的，疾风那样才会比较幸福。

因为他无法再次动武了，已经不适合他们这边的生活了。

大人确实对待属下不薄，就连废了的人，都费心至此。

他得放手才行，得让疾风去过自己的日子了。

他过着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怎么可能保护的了他，更别说照顾他了。

可是，可是……

“暗一明白主子的意思。可是，暗一无法放手。哪怕是要了暗一的性命，暗一也无法放手。”

“那么，你要如何照顾他呢？你可还不是自由之身。”

暗一不知道，他无法回答。

李月也就没有再逼问。

只是将手里的玫瑰直接扔到了暗一的面前。

“你能让它活下去吗？”

暗一捡起玫瑰，看着它断掉的枝条。

他知道啊！疾风就像是已经被他摘下的玫瑰，如果没有仔细的照料，那么就只能等着枯萎。

他握紧了拳头，连一个字的辩驳也说不出口，满嘴都是苦涩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