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赵小蝶在，药材市场里的冲突被赵小蝶的一个电话就扼杀了，看那个姓杨所长对赵小蝶的态度，不难想的出赵小蝶一定是搬了尊大佛出来，否则以一个派出所所长的身份，不可能对赵小蝶这么的……呃，可以说是卑躬屈膝了。

朋友间贵在相知相交，所以知道赵小蝶家在湖州应该是有很大权势的，可一直以来陈启也没有去打探。

打发走了小女孩后陈启看见先前那个小女孩并没有逃走，躲在一个角落里看着走过来的陈启，眼神里既有害怕，也有对陈启平安无事的高兴。

陈启拉起小女孩的手看了看，先前擦伤的伤口已经止了血了，这要是换做其他家庭里的小孩怕是早就哭的震天响了，而这个小女孩却是没有哭，反倒是关心的看着陈启，在她心里，这个大哥哥不仅是个好人，而且是个厉害的好人，几下就把那些坏蛋打倒了，只是在大哥哥需要帮助的时候自己却是躲了起来，这让她感到有些羞愧。

陈启不知道小女孩此时的心事，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问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住在哪里啊？”

“妈妈叫我小草。”小女孩说了个自己的名字，然后告诉了陈启一个地方的名字。

那个地方陈启倒也知道，离药材市场不远，步行也就十几二十分钟的样子。

“这么晚了你 妈妈一定很担心你，大哥哥送你回家好吗？”陈启问道。

小草犹豫了下，平日里妈妈的告诉她最多的话就是外面坏人很多，不要和陌生人说话，更不要跟陌生人走，可是这个大哥哥一点都不像坏人，那些欺负自己的才是坏人呢，打坏人的人那就一定是好人了。

见小草点头答应，陈启跟赵小蝶说了几句，意思是自己要送小草回家，看赵小蝶是自己先开车回去呢还是一起去。

赵小蝶正无聊呢，哪里会放陈启一个人走，当然是点头表示要一起去了，她对这个叫小草的小女孩也很有好感，那倔强的模样倒是有点像她。

长这么大，小草还是第一次坐轿车，看看自己身上脏兮兮的衣服，再摸摸屁股底下那比面包还要松软的座位，这让她的心里感觉很是不安，努力的尽量缩小自己的范围，怀里抱着那个红色的塑料袋，生怕自己会弄脏了这么干净的地方。

看着后视镜里小草那小心翼翼的模样，陈启心里有些发酸，其他像她这个年纪的小孩正是应该坐在宽敞明亮的教室，享受着父母爷爷奶奶的溺爱的时候，而她却不知道什么原因穿着一件远比她身材大的脏兮兮的衬衫在市场里捡掉落的药材。

“小草，可以给哥哥看看你袋子里的东西吗？”陈启回头问道小草。

小草下意识的把怀里的塑料袋捂的更紧了些，然后这才想到是这个大哥哥再跟自己说话，肯定不会像其他的小孩一样抢自己的东西的。

接过小草的塑料袋，陈启打开看了看，里面有沙参、虎杖、川贝、昆布等许多种药材。

“这都些什么呀，干嘛用的？”赵小蝶一边开车一边扭头看了看塑料袋里的东西，在她眼里这些东西跟树皮差不多，更不用说知道其作用了。

这么多种药材组合在一起，陈启略微一思量就猜到了这些药材的作用。

“这么多药材组合起来的话就是治尘肺病用的。”陈启回答赵小蝶后把塑料袋递还给了小草问道“冬草，你捡这些药材是你家里人生病了吗？”

一听陈启的话小草的眼睛刷的就红了，先前手掌擦破，被棍子打在身上一滴眼泪都没有掉的她登时眼睛里就布满了泪水“妈妈生病了，可是……可是我没钱买不起药……”说完泪珠就滚落了下来。

陈启好不容易才哄住了哭泣的小草，赵小蝶这个性格大大咧咧的人听到小草的话也是眼圈有些发红，

赵小蝶的路虎车七扭八怪的开进了一条破旧的小巷在一户人家前停了下来。

下了车陈启看了看这条小巷，空气里散发着下水道与垃圾堆的腐臭味那种种令人作呕的气息。

别说赵小蝶了，就连陈启也未曾想到湖州竟然还有这样破败的地方，房子是那种几十年前的低矮平方，唯一的采光就是一扇两尺大小的窗户。

“大哥哥，大姐姐，我家到了。”小草从车上跳下来后欢快的跟陈启的赵小蝶说道，然后又朝屋里喊了一声“妈妈，我回来了。”

只听得从屋里传来一个女人咳嗽的声音“小草回来了啊，快进来吧。”

小草本想请大哥哥大姐姐进去坐的，她们家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客人上门了，可是话刚到嘴边就咽了下去，她也知道屋子里是个什么情况，大哥哥大姐姐进去后一定会弄脏衣服的，特别是这个大姐姐，长的就跟电视里的仙女似的，自卑心让她站在门前不知道该不该邀请两人进去。

陈启一看小草纠结的表情就知道小姑娘心里在想些什么，微笑着问道“小草，不请哥哥姐姐进去坐吗？”

听到陈启的话，小草纠结的小脸马上露出了笑容，飞快的点着头一把推开身后的门朝屋里喊道“妈妈，我们家有客人来了。”

这时从屋里走出一个女人，年纪约摸三十多岁，可是面容蜡黄憔悴，头发枯燥，给人的感觉又像是已经有六十多了。

陈启一眼就看出了这个女人的身体状况真的很不好，气短、咳嗽、面色蜡黄失血等更加确定了陈启的判断，这个女人的确是有非常严重的尘肺病，就是不知道是尘肺病还是硅肺病或者矽肺病的哪种。

“你这孩子，我们家哪有……。”妇人爱怜的看着小草，然后看见了站在门前的陈启和赵小蝶，迟疑的看着两人一会后很是不安的问道“两位，两位是来……”

“大姐，你好，我们……”陈启把下午在市场遇到小草的事简要的说了下，只是没说小草被人打的事，生怕这个女人一着急上不来气。

“谢谢，谢谢，谢谢你们把小草送回来，快进来坐。”女人把陈启和赵小蝶迎进了屋里后一边手忙脚乱的收拾东西一边说道“不好意思啊，家里太乱了。”

这是一间约摸三十多平的小房子，由于采光的原因屋里显得很是昏暗。一进屋陈启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嗅了一下，这药材味的味道正是小草塑料袋里那些治疗尘肺病药材的味道。借着昏暗的光线，看见这个小屋里除了一张床外就只有一个缝纫机了，地上几个纸箱里堆着一些铁丝铜块之类的东西，也不知道用来做什么的，靠窗台的位置是做饭用的厨具。屋子虽然小并且昏暗，可是所有东西都摆放的整整齐齐的，家里虽然很贫，可是打理的却是紧紧有条。

“妈妈，我今天又捡了很多的药，够喝两三天的了，等明天我再去捡，要是能再捡到那种小人参就好了。”小草把手里的塑料袋放下后一脸的失望。

赵小蝶从来没想到湖州竟然还有这么贫穷的地方，这么贫穷的人家，电视里每天报道的不都是湖州各地都在发展建设吗，为什么还会有这样的地方存在。看着这个只有四面墙的地方，赵小蝶心里升起了一种愤怒，难道这就是电视上那些肥头大耳的领导成天说的繁荣的湖州吗？

“小草，暖壶里有热水，快给两位客人倒点水。”

小草哦了一声从柜子里取出两个杯子倒满水后端给了陈启和赵小蝶“大哥哥，大姐姐，喝水。”

看着这么乖巧懂事的小草，陈启心里真的是说不出的怜惜，这让他想起了童童，自己也是有些日子没有去看童童了，想到这里陈启更是感到亏欠，自己答应了要带童童出去玩的，可这个承诺倒现在还没有实现。至从上次和吴闵茹发生了关系外，陈启心里总是想着避开，可童童呢，难道就因为他和吴闵茹的关系就不见了吗？这一刻陈启心里豁然开朗，他知道自己真的错了，大人之间的纠缠不应该影响到孩子，打定主意一会完了就去周副总家看童童，看吴闵茹这个自己第一次的女人。

“大家，小草他爸呢？”陈启也是看到床只是一个双人床，一家三口肯定是睡不下的。

“小草他爸……”

听了女人的话，陈启和赵小蝶都是一阵唏嘘。

这个女人叫周莹，不是湖州本地人，是来湖州务工的，老家是在一个偏僻的小山村，丈夫几年前在一次事故中遇难了，留下了孤儿寡母两人相依为命。命运就是如此的残酷，本来已经支离破碎的家庭就够可怜的了，在她丈夫去世后不久，她又被检查出得了尘肺病。在丈夫去世后，为了挣钱抚养小草，周莹去了一家石料厂工作，钱没挣到多少却吸入了大量的粉尘，从此也失去了劳动能力。

本就不富裕的家庭因为她的病更是变得一品如此，不得已只好带着小草来到湖州打工，只是以她的身体却是没有一家用人单位要，好在针线活不错，在家接一些衣服的裁剪活挣点小钱抚养小草。

小草也是懂事，地上纸箱里的那些废铜烂铁都是小草捡回来卖钱的，只为了给妈妈抓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