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幽游
作者:万兴里 | 分类: | 字数:61.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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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接机&送别
一路上我们仨换着班儿开车,起先的兴奋劲儿被貌似没有尽头的高速公路,消耗殆尽。
我手里握着方向盘,脑子里不知想什么,只企盼能早点儿到达目的地。
唯一令我期待的是,琳达和杰森到底长什么模样?
终于,在车灯的照耀下,机场高速指示牌映入眼帘——再有两、三公里就进入迎宾大道,也就到达了我们的目的地——汉州机场。
我们一行三人,从停车场出来,然后到国际到港航站楼等待杰森和琳达的飞机降落。
听秦秋玥说,杰森与琳达是在曼谷会合,他们在那儿玩几天散散心,然后一同来这里。
汪有义社团的情况,路上的时,邸晓波对我和秋玥讲过了。
他们社团名义上是茶园,就在东湖边上的茶村里。
汪有义已被医院宣布为植物人,社团里的人明白——他永远不会醒来了,正和他的家属商议何时停止对汪有义的维持。
当然,这不是费用的问题,而是希望能早日让他入土为安。
带汪有义参加考核的介绍人是吴亚军。
自从回来后,他一直在医院看护汪有义。
吴亚军的身体情况和精神状态都不好,可不管别人怎么劝,他都不肯离开。
社团索性由着他,不过加派了人手,轮流照看。
机场广播里传出播音员甜美的声音,提示从曼谷到汉州的航班即将到达。
秦秋玥从包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写着他们名字的接机牌,我和邸晓波则站在她身后,在旅客出口处等着。
我伸着脖子努力在人群中寻找,虽然我不知他俩的模样,但对他们的频场我还是熟悉地。
人群中的两个人终于引起我的注意,一高一矮。
高的是头发偏褐色的小伙子,一脸淡淡的络腮胡,一双兴奋的目光在深陷的眼窝中,正向这边看过来。
他马上用手拉了拉身边同样四处环顾的女孩儿,女孩儿朝我们这边望过来。
女孩一头长长的金发披散肩头,面庞白皙,一双宝石蓝的大眼睛,她看到我们后,也兴奋地招手。
一定是他们了——杰森和琳达。
秦秋玥和我也向他们挥手,邸晓波挥舞双臂示意他们赶快过来。
等他们从出口出来,我们马上迎过去。
杰森张开双臂,直冲向我抱过来。
这家伙比我高两头,孔武有力的双臂紧紧箍住我,连声说道:“Hello,Wan.Nice to see you again.It’s been a long time.”
琳达和秦秋玥相拥,两人互相问候着。
我有点儿懵,我倒是能大概听懂杰森的意思,可我英文说得很差,发音还不准。
我磕磕巴巴地回道:“Hello,Jason.I am very glad to see you again.You have a good time in Bangkok?”
杰森回答道:“Yes,we play very well.”
说罢,他双手抱肩,上下打量着我。
一旁已跟秦秋玥和邸晓波打完招呼的琳达,也同样张开胳膊,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而且还跟我贴脸,就像好久不未见的亲人。
琳达的个头和我就差不多,她双手按住我的肩膀摇晃着,说道:“Meet you at last.Do you have a good time.Wan.”
一旁的秦秋玥,则表情复杂地看着我和琳达。
我又磕磕巴巴地回道:“Hello,Linda.I live very good,also very glad to see you again.”
我都不知道用的语法和单词对不对。
不过,看起来他俩应该是听懂了。
我有点儿怀念在元界和次界的日子,最起码我们之间的沟通没障碍。
不像现在,得连说带猜,真麻烦。
好在秦秋玥和邸晓波的英文还不错,我们一行五人,边走边聊。
其实我是边聊、边猜、边比划的,好不辛苦。逗得他们哈哈大笑,真难堪,我后悔没学好英文。
既然英文不行,我就负责开车。
大块头的杰森坐在副驾驶,其余的三人坐在后面。
好在,这是七座SUV,放我们五个人以及行李,绰绰有余。
郁闷的是,他们语速太快,等我听到再琢磨,然后组织好语句时,他们早就开始下一话题,我只有在旁边傻笑的份了。
我看着后视镜中几个兴高采烈的人,大声问道:“我们往哪里走?这么晚了,得找地方吃口饭,然后再找住的地方了。”
秦秋玥拿起手机,鼓捣几下,说道:“看微信吧,位置都发给你了。吃饭和住酒店我都预订完了,你就照上边的地址导航就行,别打扰我们聊天,讨厌。”
我除了无语,还是无语。
杰森看出我的无奈,他耸了耸肩,用生硬的中文说道:“没办法,女人的样子。”
“哎呀,我的老兄,你不是还会几句中文嘛,那就别用英文和我聊了,用中文吧,行不?”我兴奋地说道。
杰森摊开双手,说道:“You speak too fast,I don’t understand.”
“得,你还是和他们聊吧。”我向后面摆摆手,又惹得他们哄堂而笑。
就这样,我们一路走着一路笑,吃过了饭,入住到酒店。
邸晓波和吴亚军取得联系后,定下明天见面的时间及地点。
第二天一早,我们一行五人开车前往医院。吴亚军他们都在医院,还有汪有义——他的身体在医院。
肃穆的走廊,紧闭的病房,悲伤的家属,沉痛的同事正和两个医生商议着什么。
邸晓波与吴亚军交谈着,我们站在他的身后垂手而立,倾听着。
邸晓波轻声问道:“就是今天吗?”
吴亚军点了点头,说道:“是,我们已经和家属商量过,家属征求了医生的建议。医生也是倾向于结束。家属虽已同意,但心里的坎儿还是始终过不去。这不,主治医师正和家属做最后的确认。”
我心头一阵酸楚,心里明白,在次界汪有义被击中的一刹那,他就已经不在了。
如今躺在病床上的不过是单纯的身体而已,再无生气可言。
面对医生的家属们阵阵悲恸,看来事情已经商定。
我们在吴亚军的引领下,对汪有义的家属说,我们与汪有义是业务上的朋友,特意过来看望。
汪有义的老父亲满头白发,他拉住邸晓波的手,嘴里说着感谢的话。
而我们能做的,只有徒劳的安慰。
我们依次进入病房,汪有义的妻子一言不发地坐在床边。
她双手摩挲着汪有义的面庞,早已没有泪水的双眼,直勾勾地望着丈夫,空洞的眼神里是她的无限留恋。
一个小女孩儿,大概四、五岁的模样,在不停拍打爸爸的手,嘴里喃喃地说:“爸爸,起来,陪我玩儿。”
我眼睛里瞬间溢满泪水,我低下头擦眼泪。
秦秋玥和琳达极力忍着不哭出声。
秦秋玥默然扶住悲伤女人的肩头,女人回过一只手,紧紧握住秋玥的手。
她把脸颊贴在秦秋玥的手背,干涸已久的泪水,无声地涌出双眸。
琳达蹲下身子,抱住小女孩,亲了亲,然后将她揽入怀中,并用手轻轻抚摸她的头发。
我看着眼前这个初次见面的男人,熟悉而又陌生。
黝黑的面庞,头上梳着利落的板寸,一对浓眉下紧闭着双眼。
呼吸机的面罩在他脸上勒出深深的痕迹。
在次界我们并肩战斗过,在这里却是初次见面,而且还是最后一面。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的秦风从耳边呼啸而过,掀起我心中的滔天巨浪。
出离了愤怒的巨浪,向乌云中肆虐的闪电咆哮,希望有一天能淹没无边的乌云,拍散撕裂天空的闪电,还我一片碧水蓝天。
追悼会在第三天举行,举行完毕后,我们与吴亚军互留联系方式,然后离开。
开着车、沿着路、五个人、沉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