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城东区。

水上仙休闲会所。

自从枪击案之后，安城警察署对全城的娱乐场所进行了一次拉网式的排查。

水上仙也受到影响，停业了三天。

但是很快又重新开业了。

卷宗里明明白白地写道，水上仙是一家洗浴中心，老板是临城集团的一个股东，而临城集团则是猛虎帮的产业——黑社会不是小混混，成员不是那种整天当街溜子欺男霸女，而是都有正规工作、有五险一金的。

罗莹对这些社会上的东西不是很理解，但是她容量有限的大脑却很容易认定，既然这家洗浴中心属于猛虎帮，而那个听到凶手电话的人也是猛虎帮的成员，洗浴中心应该有很多人都认识他。

至少那个经理肯定认识。

万一那几个死者嘴巴大，和凶手在洗浴中心冲突以后，把事情告诉了经理，经理知道一点什么却假装不知道呢。

知情的都死了，那个经理怕死也很正常吧。

所以警察询问的时候，他什么都没有说。

但是不重要，警察问不出来，我罗莹不一定问不出来。

水上仙洗浴中心租用了一栋商业楼的整个二层和三层用来经营，一层楼梯口旁边是一家小面馆。

天色已经黑下来了，这个时间正是水上仙上客的高峰期，因此罗莹走上楼梯的时候，没人注意到这个小姑娘。

四个敞开的外套里只有一条抹胸、下身穿着紧身包臀齐B裙的迎宾在罗莹跨入地弹门的时候，一声喊到一半的“欢迎…”把罗莹吓了一跳。

迎宾们也及时发现进门的是一个穿着校服的中学女生，吞回了后半截的“光临”。

“对不起，小妹妹，我们这里不接待女宾。”

为首的迎宾礼貌地对罗莹说。

她们都是接受了专业培训的，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客人都不会失态。

罗莹怔了怔，她以为这个地方既然是“休闲会所”，那么自己以客人的名义进去肯定是可以的。

“啊，我是来找人的。”罗莹急中生智。

“那您最好给他打电话，”迎宾脸上的微笑非常标准，“涉及到会员的隐私，所以非常抱歉。”

罗莹有点郁闷，她包里的小本本上是记载有那个经理联系方式的，但是她不认识人，如果对方不接电话或者接了电话不出来，她就没有更好的办法。

本来是想进去之后，以找经理咨询的名义把人扣在包间里，她自然有手段问出实话。

“好吧，”罗莹悻悻地转身退出门外，走下楼梯。

为首的迎宾跟上两步，身后众人齐声喊道：“欢迎下次光临！”

已经下了七八格楼梯的罗莹再次被声音吓了一跳，回头看去。

只见迎宾正保持着微微躬身的姿势，站在楼梯口目送自己。

短裙下的风光全部暴露在她仰头的视线中。

罗莹赶紧转过头，脸上开始发热，斜上方传来迎宾的轻笑。

她隐约有点明白这个“休闲会所”的经营内容了。

“呸！”罗莹心里暗骂一声，叫什么休闲会所……

不过既然没法硬闯，罗莹决定守株待兔。

旁边的小面馆灯火通明，罗莹走进去要了一碗鸡杂面，草草地吞下肚子，就出来走到小街对面，一屁股坐在街沿上。

时间过得非常慢，而且晚上温度也不太友好。

九点多的时候，罗曼薇又打了一次电话过来。

被唠叨了几句后，罗莹搪塞过去。

不知道多了多久，罗莹甚至都打了一个盹。

周围的所有商铺都早已经关了门，只有水上仙入口的实木牌匾还亮着橙色的灯光。

手机上显示时间已经是凌晨3:42分，在此之前罗莹也见到过几个客人进进出出。

罗莹站起来，来回走了几步，驱散身上的寒意。

终于，楼梯上传来脚步声，很多人的样子。

罗莹忙退入街边行道树的阴影里，但其实对面的人完全可以看到她的身形。

一群人从楼梯口出现，大约十七八个，有三个男人，其他的都是女人，一水的大长腿从披在身上的外套下面白生生地晾着。

人群走到街边，站在原地闹哄哄地说着话。

罗莹隐约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华川烧烤肯定还没有关门……”

随即一群人便转向一个方向，乱哄哄地朝前走。

有人朝罗莹的方向看了一眼，没有停留，又把目光转开。

一男一女落在最后面，停在楼梯口低声说着什么。

借着门牌的亮光，罗莹认出了刚才和自己说话的那个迎宾，她正靠在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怀里，两人没有跟着人群，而是站在原地。

男人的手探在迎宾裙里动着，迎宾轻笑着扭似乎要躲避，罗莹却清楚地看见她的手在男人档前不断摩挲。

罗莹心中一动，退开更远，直到只能勉强看清两人动作的地方才停下来。

两人抱成一团，女人的一条腿已经环到男人腰间。

罗莹掏出电话，对着小本子拨通了一个号码。

几乎是同时，男人的动作停了下来，从裤子口袋里摸出手机，按掉了电话，又继续要抱住迎宾时，迎宾推了推他，两人拉着手，重新上了楼梯。

罗莹确定了这个男人的身份，忙跟上前去。

水上仙的玻璃门半开着，U形门锁放在地上，里面只亮着几盏应急灯，光线很暗。

进门右边是吧台，这时没有人在。

吧台再往里面，是个面积有二十多平方米的大厅，中间呈品字形摆放着三张沙发，沙发之间的茶几上放着几瓶饮料，还有一个塑料盘，放着几种、大约十几颗糖果。

男人和迎宾都在，不过背对着罗莹的方向。

迎宾双手把着沙发靠背，两腿跪着。

男人站在地上，低头解自己的皮带。

罗莹轻轻走过去，脚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随着迎宾“啊”地一声销魂轻吟，两人开始互动起来。

才几下，他就停了下来。

因为一个黑发齐肩的女孩出现在他身边，正津津有味地欣赏他的动作。

男人忙退后一小步，单手把裤腰拉住，怒吼道：“你是什么人！”

迎宾也感到身后的变故，忙扭过身体，把裙子拉下去。

她认出了罗莹：“是你！”

罗莹嘴角微扬：“姐姐，我打电话了，可他没接。你们继续，动作快点，我时间不多。”

男人扣好皮带，一把推向罗莹的肩膀。

罗莹侧身闪开，校服两只衣袖挽到手肘，露出缠绕得黑扑扑的两条手臂。

“别上火，我问两个问题就走。”

罗莹的两条手臂散发出幽幽的黑光，这种奇诡的现象让男人的动作顿住。

迎宾张嘴尖叫：“啊——”

罗莹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右臂横扫，手臂过处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滞，迎宾的脖子、双肩到胸部的整个身体如轻烟般骤然消失，大张着嘴的头颅失去了支撑，声音戛然而止。

迎宾盘得整整齐齐的头发被头颅带着披散开来，脑袋落下撞在疯狂喷涌鲜血和内脏的半截身体上，又落到大理石地板，和倒下去的身体一起，发出沉闷的“咚”声。

脑袋滚到沙发边缘才停下来，头发和着鲜血黏糊糊地把它包成了一个球。

泼墨般的鲜血迅速蕴开，浅色的沙发瞬间就变成了暗红色。

两条齐肩而断的手臂一只横在沙发上，一只落在血泊里，手指还在微微地颤动。

男人脸色变得煞白，嘴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本能地把双手紧紧捂在嘴上，已经冲到舌尖的惊叫声被按了下去。

他不想叫出声，然后被这个少女来个一模一样的横扫。

罗莹收回手臂，纤尘不染。

“对，就是这样，别乱叫。我这个人耐心不是很好，精神也不太健康，刺激到我，我就会做出一些很可怕的事情。”

罗莹慢悠悠地走开，在塑料盘里挑了挑，里面有一种软糖，捏起来感觉就很好吃的样子。

她拿起软糖，坐在沙发上，剥开糖纸，软腻温甜的味道在她口腔里绽放。

罗莹满意地眯起了眼睛，伸手指着侧面的沙发：“坐啊，就两个问题，我问完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