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山洞”前，两个头发乱糟糟的脑袋凑在一起朝里面张望。

但是森林里的光线非常黯淡，少女们完全看不清“山洞”的结构，踌躇着，看上去蠢蠢欲动，但脚下却挪不动一步。

施婷和罗莹面前的并非是一个“传统的山洞”，而是由一片倒塌的石条形成的不规则空间，看上去应该是由战前人类的某个建筑物在倒塌中，被长成的树木重新稳定了结构，最终形成了这个奇形怪状的东西。

她们弃车已经有二十多天，为了避免和其他人类遭遇，一路上都在森林中穿行。

方向在施婷的确定下并没有错，但一路并不顺利。

数百年没有人类进入的森林，脚下并没有那些电影里描述的干燥的“道路”，而是由无数凸出地面的树根、腐烂的树叶组成的烂泥沼般的物事，其中还有无数蛇虫鼠蚁出没。

罗莹发现，施婷对冰冷滑腻的蛇类毫无畏惧，反而非常害怕体型细小的毛毛虫。

用她的话说就是，“晚上捂着你的感觉和拿着一条蛇差不多，我不可能害怕……”但是对于为何会害怕毛毛虫，施婷闭口不言。

食物倒是真的不缺，从补给点劫掠的食物虽然早已吃完，但森林里的水果和肉类产出都非常丰富，只是生火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饮用水也大多来自于植物的汁液。

两个人在短短二十多天后就变得面有菜色……

自从某一个晚上，两人在树上过夜时，被半夜突如其来的暴雨淋成了落汤鸡后，就决定晚上一定要找到有遮蔽的地方过夜。

自然形成的树洞、山岭巨石的缝隙，还有就是这种战前人类幸存的建筑遗迹构筑成的“山洞”。

只是这种“山洞”里，往往生活着野兽或者蛇类，没有火把、没有手电的情况下，森林里的这种结构里面完全是伸手不见五指。

从三天前开始，罗莹就经常感应到异兽出没，在和异兽战斗时，已经明显能够看到它们身上隐约的能量护罩。

她猜测两人可能已经不知不觉中进入了某个空间门的共振区。

根据施婷对地图的研究，继续穿行这片森林还有四十多公里后，就将出现一条宽度可能达到几公里的河流，到时候两人可以补充大量可饮用的淡水，运气好的话，还能抓一些鱼来改善伙食。

每天都啃野果和烤肉甚至是半生的兽肉，让两人的肠胃都受到了不小的伤害，时常会小规模地闹肚子，跟不规律的大姨妈似的让人难受。

出发时携带的枪支已经扔得只剩一支，弹夹倒大部分都还在。

背包里也只剩了水靠和一套换洗的外套，罗莹平时都只是穿着水靠，所有的衣服都留给了施婷穿着。

空出来的空间，装着两人收集起来的干树叶和一些枯枝。

潮湿的森林里，生火的重要性甚至要超过食物的收集。

若非在补给站里收集了十多个火机，两人估计很久以前就被迫开始生吃食物，而活活病死在丛林之中了。

预计要走完剩下的几十公里路大概还需要一周左右，随时保持旺盛的体力就非常重要。

所以今晚两人准备在好不容易找到的这个“山洞”过夜。

罗莹穿着水靠，抹额、口罩、手套都是用她的作战服改造而成的，可谓是武装到了牙齿。

施婷被流放的时候和一个普通少女无异，两人的全部装备都来自于罗莹自带和劫掠那四个盛唐成员。

罗莹全身燃起黑焰。

在共振区，黑焰就显得很明显，如空间门般闪烁吞吐。

施婷跟在她身后。

两人身形没入“山洞”，眼前顿时变得漆黑一片。

好消息是里面不算太潮湿，坏消息是味道非常难闻。

施婷捂着嘴，低声说道：“我感觉这可能是某种大型野兽的巢穴。”

“野兽倒是无所谓，晚上还可以加个餐。”罗莹满不在乎地说，“你说，里面会不会有一些干草或者枯枝之类的，我们烧起来可以把这个味道中和一下——我再被熏几分钟，保证会被臭晕过去。”

“我们身上的味道不比它好闻多少。”施婷哼哼。

虽然森林里有很多小溪，两人洗澡也很勤，但身上总是飘荡着腐败的气息，怎么也清洗不干净。

她们晚上睡觉的时候还能抱在一起，手上也会有一些动作，但是相互的亲吻已经开始绕开某个部位，让两人的“交流”少了最核心的享受。

没办法再这样摸黑前进了，地上坑坑洼洼的，深一脚浅一脚踩下去的声音非常刺耳，光着的脚丫被烂泥糊着的感觉就像是在屎堆上踩来踩去。

施婷摸索着背靠在“洞壁”上，打开74式的保险，半蹲在地，朝黑暗中打了三发点射。

枪口的火焰只照亮了一瞬间，无边无际的黑暗并没有被驱散多少。

洞穴深处传来惊惶的吼声，然后是巨物的脚步声，快速地向两人的位置冲来。

“不是异兽。”罗莹朝施婷的方向轻声说道，从声音可以初步判断冲过来的东西体重至少在200公斤以上，估计是一头野熊。

“交给你了。”施婷保持着射击姿态，但她知道这种情况下自己最好不要添乱。

罗莹反手抽出双刀，刀刃缭绕着黑焰，但并没有任何光芒。

野熊愤怒地朝发出枪声的方向冲去，一对绿幽幽的眼睛由远及近，然后迅速重新消失在黑暗里。

施婷小心地走到已经断成三截的野熊尸体旁，惊喜地发现脚边竟然有一小块地面是完全干燥的，而非如粪便一样黏糊糊。

她坐下去，从背包里取出一把干草和几根枯枝，啪嗒点起了一个小火堆。

跳动的火焰让两人对这个“山洞”有了一些直观的印象。

山洞很大，至少有七八米宽，深度尚未可知，整体看上去并不是平地——野熊是从上往下冲的，施婷所找到的地面是一个斜度很小的坡，地面踩上去硬梆梆的。

“是水泥地，这里确实是一座战前的建筑遗迹。”施婷用苗刀挑开地面杂乱的枯枝，发现连续很大一片都是这种早已枯死的藤蔓，“也不知道它们怎么能在这种地方生长。不过今晚的燃料不缺了。”

她站起身，开始收集枯枝，总不能让火堆就这样燃烧，最后会把自己活活陷在火海里变成烤肉。

罗莹切割着野熊身上的肉，两人最多只能留下一对熊掌和少许的肉，其他的都没有保留的必要。

不多时，施婷已经在洞壁旁边整理出来一片空地，并且巧妙地利用了斜坡本身，为两人夜间的休息提供了绝佳的位置，这是最近二十多天最好的“住宿”条件了。

夏天野熊的脂肪很少，烤起来没什么油而且闻起来没有迷人的香味。

施婷抽抽鼻子，叹了口气：“真怀念在安城的日子。”

又瘦又柴的熊肉让施婷感到自己都快哭出来了。

话虽如此，施婷嘴里唠叨不停，手里却一直在忙活，为两人的休息腾出更舒适的空间，在地上铺上从背包里取出来的干草，又在火堆里加了几根湿草——这是一种可以散发出淡淡香气的草药，而且它的味道是蚊虫很不喜的药香，可以在很大程度上起到驱离它们的作用。

在荒野的这段日子里，两个少女的组合非常默契。

战斗的时候，施婷在后面掠阵，用步枪阻击罗莹来不及反应的异兽。

生活的时候，施婷负责打理细节，更像一个贤惠的妻子。

亲热的时候，施婷则是那个主动的角色，像是一个毛躁的丈夫。

罗莹把野熊剩下的尸体全部清理掉后，默默地坐下，靠在施婷的肩上，火光照耀下的脸色略显苍白，轻轻地闭上眼，开始恢复精神力。

施婷搂着她的腰，少女靠在微温的洞壁，相互倚靠着，慢慢躺倒在地上。

小火堆的火光最后跳跃了几下，湮灭在无边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