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一觉吧，醒来一切就处理好了。”

“一切痛苦的，难受的，都会如那云烟消散……”

姚正豪的瞳孔逐渐涣散，失去了焦距。

林一和乞儿的呓语在耳边回响。

他逐渐蜷缩身体，陷入房间的黑暗中，被不知名的怪兽吞没。

“我真是太弱小，为何我要经历这些苦难。”姚正豪开始抽泣，好似当时在蓝星独自舔舐伤口的时光。

“我确实好自私，心安理得躲在别人的庇护下，却没有真切为他人有过行动。”

来自蓝星的这个少年，已然陷入魔怔。

全然忘了自己对母亲的体贴，对言阳羽中二的理解支持加入，对师父的陪伴。

“林一和乞儿本就是更强大的我，将身体交给他们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

哭泣声越来越小，姚正豪脑海中的呢喃也已经停止。

决定或许已然下达。

在灾厄灵枪，懒懒的目光之中，主人似乎逐渐平静，没有继续自言自语。

兴许就这样下去，主人格姚正豪就会在今天沉睡，不知在何日苏醒。

“咔…咔”

掉在地上的摆钟，好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转动不得。

除了损坏的摆钟，黑暗中出现了短暂的沉寂。

“啪——”

一声脆响打破寂静，姚正豪的右手，猛地抬起来，两巴掌狠狠甩在自己脸上。

懒懒吓了一跳，虽然自己主角本就神经质，自言自语也属实正常。

但自残还是头一遭。

姚正豪若有进一步的行动，懒懒估计会变化为死荆形态，牢牢控制住姚正豪。

脸颊两侧清晰可见的巴掌印，肌肤映衬出一抹殷红，用力不小，脸颊开始肿胀起来。

肿胀的部位隐隐作痛，伴随着一丝火辣的感觉，仿佛是烈火在肌肤上燃烧。

“还有办法！”

疼痛感居然让他脑海中出现一道灵光。

“还有更好的办法！”

“只要我足够强大，成功渡劫，多渡过几次劫难，活过这次魔灾，就能见到师父，帮助师父了！”

正道境最巅峰，有九千岁享。

渡劫无人知寿元最高多少，不过进入渡劫后，每三千年就有一次劫难。

成功渡劫，再活三千年，渡不过去，就是身死道消。

但总归是一次劫难比一次凶历，九千岁之前的劫难是一档，两万载前的劫难又是一档，到了三万年的劫难，更是堪比仙劫。

能渡过去的，都是有着仙人实力，又怎么只会是渡劫，早早具备举霞飞升的能力了。

这又是一个悖论。

不过史书上，也不是没渡劫，在人间活过三万年，因此渡劫寿元上限便是不详。

只是姚正豪身处的这个时代，是为魔灾时代。

渡劫境面对的不光是自身个人的劫难，还有整个世界的劫难。

所以姚正豪还没说完，林一就打断了：

“我还以为自己想出了什么主意，怎会如此天真。先不说你能不能正常渡过三万年的那次劫难，活过三万岁。”

“再一个，你是否忘了我们处于什么样的时代。这次魔灾后世记载，到了全面爆发时期，甚至有魔神降临，堪比真仙。”

“岂是渡劫可挡，这个时代，原该称霸一方的渡劫，只是蝼蚁。后世普罗大众，只当是匪夷所思的故事。你身为师父的弟子，听过不少秘闻，应当知道这些传闻是真的。”

姚正豪看着墙上挂着的达摩克列斯之剑。

这是欧阳言，或者说言阳羽，按照记忆中的模样，完美复刻出来的。

一时间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便脱口而出：

“渡劫不够，那我便成仙。”

林一嗤笑：“仙又怎是这么好成，再一个就算你成了，这个时代的魔灾绝对能戮仙。”

“否则世人都说炎帝，也就是你这个好友飞升成仙了，可后世却不见他在降过半点神迹。”

“在更远古的时代，不乏有飞升后的仙人赐福人间，这才是凡间仙门建立，并且伫立世间的最大原因。”

“可是你看后世可有真正的仙门？”

“这个时代，最后定将恐怖至极，或许仙也活不下来。”

林一想着，自己只是暂时没想明白罢了。

若真想通了，面对无能为力的决定，定会畏缩软弱，哭泣缩在角落躲避。

如在蓝星遭受霸凌，如在这异界，遭受虐待。

人力有尽，这些不全然是因为他软弱，更是因为他弱小，就算强硬，兴许会更惨，甚至会活不下去。

在林一看来，姚正豪这次也只要和以前一样，继续躲起来，才是更好的选择。

可没想到的是，姚正豪再次反驳：

“可这次魔灾终归是过去了，否则也不会有后世的芸芸众生。”

“既然世间有力量，让我能从蓝星降临此界。那么只要我足够强大，就能从异界返回蓝星。”

“而且既然知道言阳羽可能在这个时代活不下来，我又怎么像以前那样退缩，或许这次多了我，便能改变一切。”

“我相信历史能够改变，兴许再多一个仙人的力量，便不会死这么多人。”

“兴许后世便会有炎帝创立的仙宗。”

“最重要的是，只有我有更强大的力量，才能帮助师父。”

“现在的我回去，太过弱小，根本无法阻止渡劫境的死亡。我成长需要时间，既然有了奇遇，来到这三万年之前。”

“或许是老天爷再次给我的好运，用这段时间成长到足够强大，才能守护我想要守护的人。”

“这次和以前不一样，我不能再退缩，因为有了要守护的人。”

“我不能就这样穿越回去。”

“若世间真有时光长河，我便让它改道！”

“少年心事当拂云，本就应当只管向前，直至与天地兮比寿，与日月兮齐光。”

林一还想反驳，乞儿却阻止了下来：“弱小如我，即使躲避起来，逃回去，也是无用。”

“只有成长起来，拥有力量，才能改变。”

“这次相信我自己吧，拥有少年意气的他，一往无前的他，现在比我们更强大。”

姚正豪的目光之中，乞儿身上的伤口愈合，悬浮飞到他的身前。

用额头轻抵他的额头：“现在的你，不再需要我了。”

姚正豪呆愣，乞儿的身影消散成光点，涌入他身体之中。

至此姚正豪没了软弱，躲避，名叫乞儿的人格完成了他的任务，消失不见。

将纯真和善良留了下来，成了更好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