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校长简单打理了一下，然后打电话给一个朋友：“喂，老曹，你知道一个叫王小雨的混混么？”那个老曹是李校长常去的紫府娱乐城的老板，黑白两道上都有些关系，李校长打电话给他，就是问问看，老曹能不能帮自己摆平这个混混。平白无故挨这一巴掌，可让李校长心里非常窝火，当然不愿意就此罢休，不过这样的事情找警察显然不合适，那就找黑道上的人出面好了！

红星社的名头，李校长不是没听说过，只是红星社的王小雨他并不知道，便以为只是一般混混而已。

“王小雨？”老曹自言自语，皱眉思索，随即问道：“你说的不会是红星社的王小雨吧？”

“对，对，对，就是红星社的，这人今天得罪了我，你看能不能出面帮我讨个说法，花点钱也没关系！”李校长说，心想老曹既然知道王小雨这人，自己就算找对人了。只要能够讨回面子，多花点钱算不了什么，大不了从学校明年的收支里面狠扣一笔，八中是省重点，每年的经费多得花不完！

老曹心想，你丫就扯吧，还说对方得罪了你，肯定是被对方打了，心里窝火想自己出面替他顺顺气。嘴里就说：“我说老李，咱们哥俩也好几年的交情了，有些话咱们就直说，你要是在这个王小雨身上吃亏了，就'消停儿'（东北方言，意思是不要声张）的忍了吧，这人你惹不起！”

“他很牛逼么？”李校长奇怪的问，心想a市道上混的比较出名的人，自己多少也该听说过，既然没听说王小雨这名字就说明他并不是什么强势的人物，老曹干嘛还要畏惧他呢？随即想到，老曹这可能是想夸大事情的难度，然后多要点好处吧，于是就继续说：“你老哥不会是敷衍我吧，有什么话你直说，要多少钱你开个价！”

“哎呀，我说老李，你这样说，可太不拿哥哥当朋友了，你平时照顾我生意，我还能不领情么，要是一般的事儿你开口我绝对给你办了，可这王小雨真不是你、我能够惹得起的人！”老曹情知李校长会错了意，赶紧解释，他是干娱乐城的，李校长是他这里的大主顾之一，当然不能得罪。

“他很有背景么？”李校长问。

“你知道东兴社吧？”

“知道啊，不就是半年前被红星社灭掉的东兴社么？”李校长问。

“对，那你知道东兴社是被谁灭掉的么？林木森！而这个王小雨就是林木森的兄弟，从垃圾场一起混大的，过命的交情，这王小雨还帮林木森扛过一刀，差点被砍死。”老曹说，“林木森如今是红星社最有实力的扛把子，a市黑道上最耀眼的新星，这样的人，你得罪得起么？”

“这……”李校长心想林木森的明天我倒是听说过，既然是他的人，看来这个亏还真得忍了。

“我再告诉你一件事，你知道北区龙堂的阿浩吧？”老曹问，李校长就说知道，倒不是阿浩多么有实力，主要是这个阿浩实在太嚣张，而且特别没度，经常领着一帮混混到a市各个高中、大学去捣乱，猥亵一些漂亮的女孩子、欺负中学生这样的事儿，他长干，所以李校长听说过这人。

“前一段，在医院里被人捅死了，据传闻说就是林木森指使人干的，而那个动手的可能就是王小雨！”老曹压低了声音说，王小雨干掉阿浩的事情，虽然没别人亲眼看见，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到底还是有些消息露了出去。

“你知道林木森为什么和阿浩结仇么？”老曹继续问，李校长说不知道啊，老曹就说：“因为阿浩打了林木森手下一个看门的！别人打了看门的，林木森都要讨回去，你要是得罪了他兄弟，你说他能放过你？”

“老哥，你别说了，我都明白了，今天那个叫王小雨的人来我这，要我帮他戏耍一个老师，我开始没同意，就挨了一巴掌，既然老哥说这人咱惹不起，那就只好忍了。”李校长无奈的说。

老曹就嗯了一声，说他要你办的事情，你最好也给他办了，他那样的人，有什么要求你mz了他，也就没事儿了，不然他会天天去烦你！李校长就说我知道了，谢谢老哥，老曹就说没事儿，你什么时候空闲了，来我这里玩，咱们哥俩喝几杯，我这新来了一批小姐，我还给你留了一个呢。

挂断电话，李校长大骂三声：他妈的！既然这王小雨这样有来头，他吩咐下来的事情，自己也不要拖了，还是赶紧把事儿给他办了吧。想到这里，又抓起电话打给数学组办公室，待对方接起电话后问：“周德全在么？”因为周德全的事情，导致他平白挨了一巴掌打，所以李校长的语气很生硬，带着一丝怒火。

因为李校长说的话太简短，又带着怒火，和平日说话的声音、调子截然不同，那个接电话的老师一时间倒没听说是谁，见对方语气不善，就也横着问：“你谁啊？”

李校长因为周德全的事情，被何二打了一个嘴巴，本来就有火，这时候听学校的老师敢横自己，越发愤怒，大骂着说：“我他妈是李子青，你是谁？”

“李……李校长啊，对不起，对不起……”接电话的老师一听是李校长，顿时吓慌了，李校长就大声说你赶紧让周德全到我办公室来！

“好的，好的，我这就通知他。”对方说，挂断电话，紧张得额头上都出汗了，对周德全喊道：“喂，老周，校长喊你，快点去吧！”

“什么事儿啊？”一个戴眼镜的老师从办公桌的作业本上抬起目光问，这人正是昨天说什么也不肯签搬迁合同的那户人家的户主。

“我哪知道，不过听校长的语气好像很生气的样子，你最好小心点。”接电话的老师警告周德全说，周德全心想校长找自己会有什么事呢？任他百般猜想，却是如何也想不到李校长是为了拆迁合同的事情找他。

校长相招，周德全自然不敢怠慢，放下了手里的工作，赶紧屁颠颠来到四楼校长办公室，进门前，周德全先正了正衣领，抻了抻衣服，整理一番确认没有什么瑕疵了，才轻轻抬手敲门，不轻不重刚好三下。

“进来吧。”屋里人说。周德全就推开门走进屋里，毕恭毕敬的问好，之后局促的站在李校长办公桌前，等候训示。

“小周啊，坐吧。”李校长和气的说，刚刚周德全来之前，李校长已经调整好了心态。周德全答应一声，走到李校长办公桌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却只敢坐半个屁股，身体前倾着，表示正在倾听李校长的训示和尊敬之意。

“最近工作还顺利吧？”李校长关心的问，周德全有些受宠若惊，说都好，李校长就接着问：“小周参加工作几年了，带过几次毕业班啦？”

“我参加工作整八年了，加上今年这届毕业班，是第四次带毕业班了。”周德全恭敬的说，心想校长今天怎么关心起我来了，难道是为了教务处副主任人选的事儿……

原来八中的教务处主任刚刚调走，副主任就升为正职了，这样便空出一个副主任的职位，于是学校所有有志于仕途的老师们，目光就都盯上这个职位了，周德全当然也想当副主任，只是自知没钱没人，难以取胜，便也绝了念想，没想到今天校长竟然亲自召见自己，而且态度和蔼，哪有小欧说的生气的样子，小欧就是刚刚接电话的周德全的同事。

“啊，八年带了四次毕业班，小周真是年轻有为啊！”李校长笑呵呵的说，周德全被校长当面夸奖，心里那个得意劲儿就甭提了，嘴里却谦逊道：“都是校长领导有方！”（在教育单位中，一般必须本身是领导、或者领导亲属才有机会带毕业班，因为毕业班奖金多、荣誉多，当然也有业务能力特别突出的，但这样的人到底很少）心想，原来我所做的一切努力，校长都是看在眼里的。

“小周，家里的事情都还好吧？”李校长问，周德全赶紧说：“都好，家务都是老婆照料，孩子也大了，送去幼儿园了，可以全心扑在工作上。”心里却大喜过望，校长问自己的家庭，是不是就是看自己是否可以全心全意努力工作呢？

“啊，那很好啊，”李校长说，“现在教务处刘主任调去市教育局了，副主任的职务就空了出来，教务处的工作对学校来说很重要，光靠一个金主任是忙不过来的，所以学校必须安排一个副主任去帮助金主任的工作，我很看好你啊！”

周德全心里真是喜出望外，没想到竟然真的是要提拔自己，原来前几天的传闻都是假的！前几天，就有人传闻说周德全一个办公室的丁志伟要被提拔为教务处副主任，没想到真的要提拔的人却是自己。想到这里，周德全赶紧点头哈腰的说：“多谢校长的栽培！”周德全的心里充满了对校长的感激之情。

“你家是住在西区的吧？”李校长问，周德全愣了一下说是的。

“这个可有点难办了，你也知道，这做领导的就要起到模范带头作用，要早来晚退，还要经常加班，你住在西区岂不是很不方便么！”李校长皱眉说，周德全心想这是自己升迁的好机会，要是放弃了就太可惜了，于是赶紧分辩说：“我住的那里现在正在拆迁，我最近正考虑搬家呢，打算搬到学校附近来，这样工作起来也能更方便一些！”

“啊，那就好，小周，要抓住'机会'，好好干工作，我很看好你啊！”李校长说，周德全就赶紧说是，心里却没有丝毫怀疑校长的动机，毕竟要提拔一个干部，需要考察的东西很多，住处也是考察点之一。

李校长又说：“那行了，你先回去吧，要是搬家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就和我打声招呼。”

“是，那谢谢校长，我先回去了！”周德全恭敬的说，之后离开了校长办公室。出去以后，周德全心想自己必须马上搬家，搬到学校附近来，听李校长的意思，分明是想要提拔自己做副主任，只是自己必须搬到学校附近来住。

打发了周德全，李校长靠在皮椅上，长出一口气，低声自语道：“小周，我只好对不起你了！”自己已经按照那王小雨的要求做了，他应该不会再来jc自己了吧！

原来，刚刚李校长所说的，都是出自王小雨的授意。给周德全一个希望，却又在最后时刻让这个希望破灭，狠狠打击一下周德全。爬的越高，摔的就越惨！

“敢和我小雨哥做对，我玩死你！”这是王小雨离开李校长办公室前，说的最后一句话，而周德全此刻还兀自不知，沉浸在即将被提拔的喜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