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地 瓜

老族长的话其实和老五潜意识里的想法不谋而合，老五明白老族长心里的那道坎还是没过，那件事对老族长的打击和刺痛还是太深了。老族长既然说不买，那他就不想再让这件事刺激到老族长，反正他对机械这些事情还是不太感兴趣，他更喜欢他的骡子。老五回绝了村长李秉权，也成就了队长冯建民。

后来冯建民买了四轮拖拉机后，几年内捞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而通过拉砖跑运输建立起来的关系，给自己以后承包建筑活成为包工头打下了基础，然而看着冯建民日后成为村里大款，老五却从未后悔过，依然坚持自己吆马车，够吃够喝，日子一样过得悠哉悠哉。

经过绑票事件的黑蛋，一下子也成长了很多。再次回到学校时，班里的同学看见几天不见的黑蛋欢呼雀跃，表达了最热烈的欢迎。黑蛋最要好的几个好伙伴李飞、薛强和冯军更是架起黑蛋在教室里转圈圈。黑蛋其实最关心的还是冯倩，在懵懂中黑蛋不知道从何时起，总会忍不住偷偷的去看冯倩几眼，而冯倩也总会偷偷的看黑蛋。俩娃在四目相望时，总是都会躲开彼此的目光。男男女女的事他不懂，只是冯倩身上总有些东西莫名奇妙的吸引着自己，而这些吸引，是平时总在一起玩耍的毛女所没有的。黑蛋已经几天没来，当几个娃架着黑蛋在教室转圈的时候，冯倩眼神中仿佛也透露出对黑蛋的关切之情。

老师的到来，打破了教室里课间喧闹的噪杂，一切都很快恢复平静。当所有人都聚精会神的听讲时，对李飞来说这又是痛苦的煎熬。李飞对上学是天生的排斥，一上课听到老师讲课就莫名的头疼。他是野惯了的娃，他更喜欢外边自由的世界。当听到教室外边雅雀叫声，他的思绪又跑了，跟着雅雀爬上村里的大杨树，他已经爬上最高的枝丫，手刚伸进鸟窝触碰到还有些余温的鸟蛋……

他原神出窍的白日梦还是被人打断了，正当李飞满面含笑，陶醉在自己美好的臆想中时，老师发现了心不在焉思想抛锚的李飞，正两眼迷离的望着窗外，嘴角微微翘起，满脸陶醉呆愣着不动。老师走到李飞跟前，用竹教杆敲了敲李飞面前的桌子：“李飞！来你说一下四大洋都有啥？”

李飞刚回过神来，听到哪些羊？就站起回答道：“白羊、黑羊、公羊、母羊。”

同学们一阵哄笑。把男老师气的：“你，站着听。”

直到把这节课痛苦的煎熬完，老师夹着课本走出教室，黑蛋和别的几个小伙伴就围了过来，看着李飞笑。

李飞等老师出了教室，坐下来，松了松已经站麻的腿：“这老汉咋才走，让我赶紧冒两口。”

口袋中掏出从他爷那儿偷的半截老杠子卷烟点着，美美的咂了一口，这时落下东西的老师又返回教室拿东西，看着围着的几个娃，就又向几个娃走过来。李飞吓得，把一口烟憋在嘴里，半截点燃的老杠子夹在语文书里，扔进了桌洞。

当老师走过来，质问几人干啥的时候，李飞又站起来。憋住嘴，直摇头。这时，夹在课本中并没有熄灭的卷烟，冒着烟顺着桌子上的窟窿，缓缓冒了上来。发现端倪的老师从桌洞中找出课本中夹着的老杠子时，才一脸惊奇地说道：“我一个老汉一天才抽三锅子旱烟，你这么小个娃娃，就抽的老杠子！”

被揪住耳朵的李飞被扯出离开座位时，疼的张大嘴巴，“啊！”的大叫一声，嘴里憋着的烟也吐了出来，喷了圆圆的一个大烟圈，缓缓飘向空中。男老师看见了，点了点头：“看来还是个老手，我还不会吐烟圈呢，走，你教教我。”

教室里引起学生们的哄笑，围着的几人包括黑蛋在内以从犯论处，都被罚站在了教室外边直到放学。

罚站时冯军对几人说白日鬼的菜地里种的有地瓜，并给几个娃介绍剥了皮的地瓜洁白如玉，清脆爽口，甜美多汁。另外几个听了早都馋的不行了。放学后，几个娃跑出学校就直奔白日鬼种地瓜的菜地。

李飞对几个娃说：“这白日鬼平时贼着呢，他把地里的地瓜看的跟宝贝一样紧，他家的菜地就在他家大门口，怕是不好动手吧？”

“那咋办？咱得想想办法。”薛强说。

黑蛋提议道：“那咱就想办法把白日鬼引开再下手。”

黑蛋又想了想：“这白日鬼平时和没人要是冤家，一会儿亲的不行，一会儿又能打死到一起。这得从没人要身上想办法。让没人要给咱帮帮忙。”

冯军好奇的问道：“难道没人要会帮咱偷地瓜？”

黑蛋说：“我已经想到一个好办法。”

悄悄地对几个娃说：“这样……这样……”

没人要和白日鬼只隔了两家，宅院在最边上。没人要这老汉一直光身汉一人一辈子无儿无女，一直一个人独自生活。

几个娃先绕到没人要家的旁边。此时，没人要正在灶房里烧锅做饭，墙外的烟囱里汩汩向外冒着浓烟，黑蛋让几个娃在旁边的麦秸垛里，扯了一大抱麦秸。黑蛋站在李飞的肩头把麦秸揉成一堆，塞进了烟洞口，烟囱里向外冒出的浓烟，瞬间就被堵住了，只有很稀少的一部分还在从烟囱口缓缓向外冒出。几个娃嘿嘿一笑，黑蛋又让冯军和薛强把麦秸沿路一直撒到白日鬼门口。

没人要在里边烧火，烟从烟囱出不去，就从灶膛口往里冒，一会儿整个灶房就浓烟滚滚，烟雾缭绕，把没人要呛得鼻涕眼泪直流，大声咳嗽起来。纳了闷的没人要跑出灶房查看，站在院中的他发现土墙外的烟囱不冒烟了，就继续跑到院外查看情况。一看自家的烟囱被哪个瞎怂用麦秸堵住了，气的跳起来破口大骂。

又看到地上还有掉落的麦秸，就顺着麦秸一路找到白日鬼家。一进白日鬼的院门，发现自家的羊还在没人要的门道拴着。咩咩的冲着他叫着，没人要气的当场差点背过气去，跳起来冲进院子大声撅到：“白日鬼，你驴日下的瞎肠子烂肝花，堵我的烟囱还偷我的羊！”

白日鬼被骂的莫名其妙，就询问啥事，但是此时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俩老汉在白日鬼的院子里又开启了疯狂对骂模式……

原来当没人要出去查看烟囱时，薛强把没人要院中的两只山羊也偷偷的拴到了白日鬼的门道里。

躲在院外的几个娃早笑的直不起腰。黑蛋说：“俩老汉撅开了，这架一时半会儿是完不了，咱们可以放心大胆偷地瓜了。”

几个娃这才欢呼雀跃冲向没人要的地里地瓜地里，专挑大的刨。

李飞说：“这没人要帮了咱这么大的忙，也不能让没人要吃亏，给他也弄几个。”

几个娃每人手中刨了三四个地瓜后，每人只留一个，就把多余的地瓜放到没人要家的案板上。李飞又听见了没人要鸡堂子老母鸡下蛋咯咯叫的声音，又坏笑了一下，顺手把鸡窝里的几个鸡蛋也顺手牵羊拿走了。

出了院门，几个娃大步跑向柿树园，又让冯军拿了鸡蛋去学校门口卖零食的地方换回锅巴。当几个捣蛋鬼美滋滋地吃着香甜的地瓜就着麻辣锅巴的时候，白日鬼和没人要还在对骂着……

李飞笑着说：“没人要今天帮了咱这么大的忙，改天要把他好好感谢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