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3、 规划

老五在医院住了两个多月以后，被淑珍和家人接了回来。命总算是保下来了，但一直还都处于深度昏迷中。几个月在医院治疗的时间里，让医院的大夫和护士也对这一家朴实的农村人所感动。大夫和护士也都知道了遭遇车祸昏迷的老五很受村里乡党的敬重，并且肇事司机方并没有拿出一分钱的药费，也都对这家人非常同情。他们也明白病人从抢救手术治疗，再到十几天的重症监护室观察，还有后期每天众多的检查治疗费用，让这个家也是早已经无力承受。所以在后期对淑珍也是尽量照顾，日常能节省的费用就帮着节省，能不开的药也就尽量少开，性能相似的药也尽量给用价钱更便宜的。最后主治大夫看老五的病情已经基本平稳下来，就劝说淑珍可以把病人带回家康复。淑珍还不放心，说钱的事，她再想办法，一定要让老五得到最好的治疗，哪怕是把家里房子卖了都行。大夫最后笑着劝解道，现在这种情况，医院和家其实区别已经不大，只能是靠病人慢慢自己康复。最后，他还告诉淑珍，他明显能感觉到老五的潜意识里，人的生命力还是很顽强，一直在坚持抗争。最后老五能不能醒来，就只能靠病人自己了。虽然，苏醒的植物人病人很少，但是也总会有少数的奇迹发生。

于是，淑珍就和俩娃玲玲黑蛋一起商议，最终也决定把老五接回家康复。

住院期间，淑珍还是把后院那罐银元在西安一家古玩城卖了，一共卖了三次，五百块银元，总共卖了三万多。第一次她是让大女子玲玲陪着她一起去的，当她们一次性拿出一百多块银元，把收古玩的老板都惊住了，他还很少一次性收到这么多的银元。老板在仔细验看银元的真伪后告诉母女俩，市场行情都是65元一块，他这人做生意公道，这么多一起愿意按70一块收。李玲询问为啥这么便宜，老板就告诉俩人现在都是这种行情，如果现在不卖，继续存着，那以后价钱肯定会比现在高的多。淑珍对老板说，还是卖了吧。银元的秘密淑珍对大女子玲玲说了，但最后剩下的三根黄货，她还是对玲玲隐瞒了。

所幸三次所卖的费用，加上前期黑子、戴儒文夫妇、还有李秉权、狗娃子等村里乡党还有老五家亲戚等人的救济，把医院的治疗费用算是基本应付下来了。淑珍也让大女子把每一个好心人给的钱物都详细记录下来，等着以后有能力了，再一笔笔给人家还上。

撞老五的肇事司机的案子也结了，最后就是被判了七年，肇事方那边没有给拿出一分钱。只是在老五住院期间，来了一个老汉自称是肇事方本家的一个人，老汉听说了本家侄子撞了人，就去找姚小明的老娘理论这事，说把人都磓成那样了，咱一分钱不出，你没个多还没个少吗，咱都这么大年龄了，真的让人把咱都看偏了。在老汉的说服下，老婆儿也觉得良心不安，才从柜子里拿出手帕中包的一大堆零票。老汉把包着一大堆零票的手帕交给淑珍说：“这里边是八十块钱，还有我给的二百块钱，多少是个心，你把这收哩。”淑珍坚决没有要。

老五刚一回到家，村里、队里的乡党又都来探望老五，整个院子又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人们进进出出走到后边堂屋，看到仍然昏睡的老五憔悴的面容，都不禁叹息。一直没有见到老五的老族长也在大儿子李秉乾的搀扶下，拄着拐棍颤颤巍巍的走进老五的院子。人们好久都没有看到老族长出门，看到老族长来了，纷纷让开一条路。看着老族长走进院子，拄着拐棍步履艰难的一步步走到老五炕前，老族长看了一下躺在炕上的昏迷不醒的老五也不禁老泪纵横。在老五炕前，拄着拐棍驻足良久，才发出一阵感叹：“哎！咱李姓的人命都不好！”

晚上，直到看望老五的乡党逐渐散去，她把玲玲还有已经参加完中考等着考试成绩的李龙都叫到跟前。

淑珍对俩娃说：“最近家里发生的事太多了，现在你爸总算是回来了，前边该了结的事也都了结完了。下来咱也要考虑下一步的生活了。这个家以后没有经济来源总还是不行，咱家骡子也死了，猪场眼下也暂时经营不起来了，而且我要照顾你爸，把我拴在猪场我也忙不过来。我想了一下，咱家门前刚好是马路，每天过往的人也多，上学过往的娃也多，我想在门口支一个摊子去炸油饼、油膏卖。这个都是前一晚上在家把面发好，早上出摊忙一阵儿，中午前基本也就收摊儿了，我也有更多的时间去照顾你爸。”

玲玲一听表示赞同。“妈，我觉得这样可以，就在咱家门口，而且时间也自由，想看爸了，随时抽空就能回来看一眼。我把工作辞了，回来给你一起帮忙。”

淑珍一听赶紧制止道：“你在外边上你的班，年轻人还是要多见见外边的世界。你马上也要找对象了，在外边上班还是体面，和我回来弄这，把你这一个大姑娘也都委窝哩。而且，这事前几天你秀兰麻麻去医院看望你爸，我也私下给她说了我的想法，她表示和我一起帮忙弄。”

玲玲说：“妈，我那又不是国家的正式工作，前台接待也都是吃青春饭的，干几年也没有啥多大的前景发展。辞了也就辞了，和你一起回来我心里也踏实一点。结婚的事，我眼下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考虑的。再说，你让我秀兰麻麻和你一起弄，你算是合伙生意还是给人家发工资？摊子支出去了，咱这农村一天能卖多少钱，你和人家合伙弄，俩人都不挣钱，白劳神。你要给人家开工资，更是负担不起。”

淑珍说：“我倒是没有考虑这么多，你说的话也都在理。好在那天你秀兰麻麻说帮我一起弄，我也没有急着表态。只是觉得你秀兰麻麻日子也过得不容易，你奔颅伯进去这么多年，她拉扯三个娃也不容易，咱再在难中能帮一把是一把。”

玲玲说：“那是这你看行不？咱先把摊子支起来，如果生意能做起来，咱把肉夹馍，豆腐脑那些也都带上。到时，忙不过来，再把我秀兰麻麻叫上一起干。”

淑珍说：“那这事这两天咱再好好规划一下。”

淑珍又看了看一直在旁边低着头一言不发的李龙问道：“黑蛋，我和你姐说了这半天，你倒是啥意见？”

黑蛋抬起头。“我说啥倒是起啥作用，你们把啥都商量好了，我说啥你们能听。我说我回来和你们一起炸油饼你愿意不？我要想不上学回家撑这个家你们同意不？”

玲玲赶快说道：“你咋能和咱妈这样说话？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好好上学，将来考大学，我和咱妈再辛苦倒有啥。”

听到玲玲这样说，淑珍也赶快问道：“黑蛋，你中考成绩马上就出来了，你没看这次到底考的咋样？”

李龙转身走出屋子。“跟你说了好多次了，好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