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1、 忍无可忍

李龙第二天早上迷迷糊糊中还是被宿舍外边的起床的电铃声所吵醒，他也赶快起床，洗漱。并跟着宿舍的同学拿上书去教室，开始自己新的学习。他还是对这全新的环境充满着好奇，他从走出长安堡来上学的那天，也就暗自下过决心，一定要好好学习，好好学专业。他也努力着尽快适应这个全新的世界，努力改变着自己，去适应现在城里的都市生活。他也学着慢慢改掉自己语言中长安县人说话所带的口音，而和别的同学融为一体。即使这样，最后还是被同宿舍的胖子和瘦子所取笑而大打出手。胖子和瘦子自从第一天晚上对他不友好以来，一直有意无意和他过不去，对他的轻蔑和嘲笑从刚开始的只是嘿嘿，变成现在堂而皇之的在宿舍里把他的事情作为笑料，在整个宿舍对别的同学当成笑话讲，开始他对俩人还一直百般忍耐，但是今天他终于还是忍无可忍了。

这事是开学后的第三天，他下午放学吃完饭后就出去在长安路上胡溜达了，城里街道两边的建筑和商铺对他来讲还是很新奇的，这是他在长安堡、在长安县城所见不到的。这几天他下午觉得宿舍里待着没意思，也就一放学吃完饭在街上东逛逛、西看看。当他很晚才返回宿舍，刚走到门口时，就听见胖子和瘦子对着宿舍里的所有同学正在取笑自己。他没进去，他倒想听听胖子到底是怎样在他背后笑话他。

这时他听见胖子在宿舍里边对别的同学讲。“我给你们学学长安县人咋说话，长安县人说话土得掉渣，把说话说成‘舍花’；把停电说成‘轻间’；把老鼠说成‘佬辅’；把喝水说成‘火费’；把蓝天说成‘拦浅’；把地方说成‘基访’；把皮鞋说成‘皮孩’；把几点说成‘挤捡‘；把过河说成‘锅活’……”

胖子一边学的惟妙惟肖还在床上笑的前仰后翻，旁边的瘦子也在一边把俩手掌拍的啪啪作响，一边也笑的喘不上气。宿舍的其他同学也跟着俩人哈哈大笑，这些基本上都是外省外市的一些同学，他们也都对这些长安话感到新奇和好笑，也跟着胖子后边念着学。

外边的李龙一听就很生气，但一想这都是方言口音，这也没啥可笑的。胖子还不尽兴，见众人对他的话很感兴趣，便像人来疯一样，从自己床上下来，走到宿舍中间又继续对众人说道：“我给你们说个秘密，那天长安县那黑娃，一来学校，背了个编织袋，上边写了俩字你们猜是啥？”

众同学都说不知道。连最里边靠窗下铺的俩同学当时也只是埋头看书好像只看见李龙进宿舍背了一个编织袋，但上边的啥字，他俩都没注意。

胖子见众人说不知道，就开始卖关子。“你们猜嘛。”

瘦子赶紧笑着问胖子：“你快说，是啥？”

胖子这才说：“尿素！”说完又哈哈大笑，众人也跟着他笑。

站在外边李龙心里一想，左躲右躲，没想到这些事情还是成为同学的笑柄。他感觉胖子说这事有些伤他自尊。

胖子紧接着说：“你们猜接下来发生了啥？”

瘦子笑着说：“你就别卖关子了，有啥快说。”

胖子继续说道：“那天我看黑娃背着‘尿素’袋子一进学校的门，就往厕所跑，我就纳闷他把‘尿素’背到厕所是干啥？他可能当时没注意，我是从学校外边的路上跟着他的‘尿素’走了一路，我看他去厕所，还想着这‘尿素’是不是要去厕所接尿！”

胖子说完边笑边拍着大腿，里边哄笑的声音越来越大。外边的李龙心想，我当时咋没注意到后边的胖子。我在厕所里掏钱的事情，胖子不会也看见了吧？说吧，有啥屁你今天一次放完，我也等这机会等了几天了，该给你娃留的脸也留够了。毛主席都说：“打的一拳开，免得百拳来！”我今天不给你做个娃样子，你还以为长安县人好欺负。老虎不发威你当病猫呢？！你也不在外边打听打听，整个西安市城南道北谁不知道俺长安县的人可都是“恶名在外”呢，我一会儿倒要让你知道“啥叫杀人放火长安县！”

显然胖子可能还是年轻，只知道长安县人的人穷，并不知道长安县的人惹不起。胖子接着又说道：“你们都不知道，长安县那边都是农民，那帮农民都穷的很。你们都不知道黑娃接下来还干了啥？”

他见众人听得津津有味这次倒也不卖关子了。“我看见黑娃把‘尿素’放到厕所门口，一想不是接尿那也没啥事了。我一想已经到厕所门口了，干脆就撇个条。我刚好站在黑娃旁边的蹲坑尿，我眼睛一斜，看见黑娃没尿，把手塞在裤裆里一阵捯饬，我还以为这怂抹管子呢，结果一看，人家从内裤里拿出几张钱来，我一想你这倒是有多钱吗？！还塞到内裤里？！”胖子说完更是笑的夸张的把瘦子的脖子搂着笑的停不下来。宿舍其他的几个同学倒是不笑了，因为他们看到胖子口中的黑娃李龙突然进了宿舍。这时，胖子和瘦子也不笑了。

李龙进了门，把宿舍的门先从里边锁上，又把门锁反锁上。他走到宿舍中间，看着胖子：“继续，继续说，你讲的笑话不错。”

别的同学一看也都散开了，回到各自床上，谁也不吭声了。胖子放开了瘦子的脖子，用轻蔑的眼神看着李龙。瘦子这会儿俨然成了胖子的帮凶，俩人觉得都是西安市的娃，就形成了统一战线。

见俩人不吭声，李龙还是很平静的说：“说么，说的正好呢，咋就不说了，你看大家听得多开心，我也没听够呢。”

胖子和瘦子俩人都站了起来，仍旧用轻蔑的眼神看着李龙，眼神里边还带有一些挑衅。这时屋里的气氛一下紧张起来，大战一触即发。这俩的个头和李龙也都差不多，胖子明显身体看着比李龙宽实很多。

李龙看了一眼旁边的瘦子。“你今天没说我啥，你坐你的。”

瘦子觉得李龙这是要把俩人的联盟先拆散开来，分而击破。倒是一动不动。

李龙见瘦子一动不动，便点点头：“那可怪不了我了。”

李龙说完迅雷不及掩耳，一把扯住胖子的头发，往下一拽，抬起左边膝盖使劲儿一顶，就顶到胖子肥硕的肚子上。李龙这一下也是使了九分力，他并不清楚胖子和瘦子俩人的实力。想着一出手就要先干翻一个。他这些年虽然没有做到像父亲老五那样天天练拳，可是隔三差五基本上也没间断过，父亲老五的红拳也被他基本掌握，只是他跟父亲的差距还是有天壤之别。胖子“哎哟”一声，脸上就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双手紧紧捂住肚子。李龙看着蹲下的他，又抬起一脚，就把胖子蹬的蹿了出去，一下摔倒在地上。当然这一下他是已经脚下留情了，他已经知道胖子是个草包了。旁边的瘦子被李龙这几下还没看太清楚，就已经看见胖子躺在地上。他这会儿倒是有些怂了，并不敢出手。李龙抬起拳头对着他的脸，他吓得已经闭上了眼睛。李龙这一拳到底还是没打下去，看见瘦子吓的样子，他也就收了拳头，心想一个比一个草包。他又蹲下去看躺在地上的胖子，他把胖子扶起来坐到地上，只看到胖子痛苦的脸上由于疼痛，肥嘟嘟的肉更是拧做一团，两只小眼睛已经快找不见了。他见胖子已经没有还手之力，就没有再接着打下去。他记着父亲给他说过的话：习武之人都要得饶人处且饶人。

这时，他也蹲下来对胖子说道：“长安县的人穷是穷，可长安县的汉子个个义气豪爽。我长安县的乡党个个也都勤劳朴实，为人憨厚，对人实诚，待人真心。以后瞧不起长安县的人，看不起农民的话，不要再让我听见。你的先人也是农民，你笑话农民就是笑话你的先人。今天这事能完，咱就此打住。你要是不服气现在站起来，咱继续伸伸手，或者改天也行。你说地方，单挑、摆场子你都随意，我长安县人从来敢作敢当，不知道啥叫一个怕字。”

地上的胖子直摇头，他是彻底认卯了。他不但被这个长安县的农村娃的功夫所折服，更是被这个人的豪气所折服。通过这件事，俩人也成了很好的同学，多年以后俩人喝着啤酒撸着串的时候，回想起当时这一幕，也都哈哈大笑。

通过这件事以后，李龙和宿舍的同学也都和睦相处起来，多年以后，同样成了一群好同学、好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