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1、家庭会议

师父见到老五之后，屏退众人坐在炕上给他一番运功疗伤，推经揉脉重新打通他身体各处经脉，之后又传授他一套《武当心法》和自己独创的调养精气的《心经》，又把自己毕生习练红拳的心得所着《关中红拳习练精要》一并传授与他，告诉他只要按照《心经》和《武当心法》习练，半年之后便可恢复如初。日后再把《关中红拳精要》好好研习，一定要把自己的衣钵传承下去，这次也正式收了他这个记名弟子。

师父交代完这些之后便跟着黑子走了，老五坐在炕上激动地热泪盈眶。

自从老五醒来之后，这个消息还是在长安堡炸了锅，很多乡党听到这个好消息也都激动万分奔走相告，来看望他的队里村里乡党前两天更是蜂拥而至、络绎不绝。直到今晚他义兄黑子竟然把他多年未见的师父也都请出山，更是为他运功疗伤。

重新醒过来的老五对以前的事情感觉恍若隔世，自己这次大难不死已经仿佛是重新活了一世。

最近他也慢慢从老婆淑珍和一双儿女口中得知了这几年所发生的事情。当他得知自己的死对头冯建民干下了六畜之事，大年三十晚上差点被儿媳妇戳死，冯家这几年死的死疯的疯。他也不禁感慨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又曾饶过谁？！他很庆幸自己的一双儿女都能够乖巧懂事能够走正道，这个家虽然他躺倒了三年，但这个家没有散没有乱，虽然没了他这个主心骨，但老婆淑珍却带着一双儿女苦苦撑起这个家，把艰难地日子一点点熬过来，他就感到很欣慰。现在他醒了，家人又重新有了主心骨，这个家又一下充满了重新崛起的勃勃生机。

只是他很惋惜，他的儿子黑蛋所做的决定，他想着娃当时考上了县一中那么好的机会，却又放弃而选择了一所前途并不好的中专。他没有怪罪儿子，他明白儿子是为了这个家，那是儿子明事理，有担当，如果不是因为他，儿子也不会做这样的选择，一定会完成他所期待的大学梦。当他得知这几年女儿玲玲为了他，和母亲两人一直支摊苦苦撑着这个家，他就心疼的不行。他觉得自己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要重新召开一个家庭会议，他要把这个家重新扭转到正轨，把儿女们的事情重新安顿。

家庭会议上四口人围坐一堆，老五率先发言。

老五坐在炕上说：“这几年我病倒了，所幸捡回一条命，现在我好了，大家以后再也不用围着我转了。这几年也苦了你们母子三人，你们为了这个家也都受了罪吃了苦，这些也都是我连累的。我心里也觉得真对不住你们母子三人！”老五说完声音有些哽咽。

李玲赶紧说：“爸，你可千万别说这样的话，你醒来了全家都高兴，你咋还说这些?!”

淑珍也赶紧劝解。老五继续说道：“这好多事情也是上天注定的，你们虽然受了苦，但这些磨难对你们其实也并不一定是啥坏事，由其是黑蛋，男娃家不经历难场，这以后长大成人就不知道这日子咋过，不过就是可怜了我玲玲娃哩。”

黑蛋一听父亲提起自己，只在旁边静静地听着一直都不敢插嘴，他选择了放弃高中，他心里一直怕见父亲。父子俩私下还没有单独重新说起过这些，他的心里还在一直忐忑，他不知道如何找机会和父亲谈论此事。

从他在学校接到大姐李玲给他的传呼机的留言，他给大姐回了电话之后，得知自己父亲醒来他就一下激动地跳了起来，当天就请假，从同学那儿借了钱打上一辆出租车不惜花费几十块钱从学校门口直接飞奔回长安堡。这几天他想看见父亲，又害怕看见父亲。他的事情也是母亲慢慢解释告诉父亲的，他也一直不敢和父亲单独待在一起，他不知道如何去和父亲解释这些。而且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诉父亲，他也不知道父亲会不会同意。

老五看着李玲继续说道：“玲玲，今天在坐的也没有外人，都是咱屋的人，你弟黑蛋他虽然小，这些事情让他在旁边听一听也没啥坏事。”

李玲已经猜测出父亲老五接下来要说啥，她便对父亲说：“爸，你说吧。”

老五说：“这几年爸病倒了，你的婚事一直拖着，你今年都24了，在咱农村也算是大龄姑娘了，结婚早的二十岁都嫁人了，你看对门你秀兰麻麻家的大女子燕燕比你还小两岁，都有了娃了，这老二我听你妈说也都快生了。你这婚事千万不能再拖了！我知道前边是爸的原因把你耽搁了，我听你妈说前几年上门提前的人也不少，现在那些小伙儿也都结婚了。和你同龄相仿的好小伙子人家娃也都有了，这会儿哎，恐怕是好象都少哩！咱村以前有俩老姑娘年轻时候，她挑别人，嫌这不好，嫌那不好，挑一挑把眼都挑花了，一个也没成。慢慢来了年龄了，人家都结婚生子了。她想找剩下没结婚的她更看不上，再到后来，她就只能找二婚带娃的，她心里更觉得不愿意，慢慢地就挑脱了，直到最后年龄大了，就成了别人挑她，自己心气儿高，落到最终就干脆一辈子也没成家。爸给你啰里啰嗦地说了这么多，现在咱就回到正题，就说东头的宝根那娃我以前也知道乖着呢，是个过日子的娃，我也听你妈说这几年给咱家也没少帮忙，除了油饼摊，秋夏两料地里也没少给咱帮过忙。这娃是过日子的娃，这会儿到了结婚年龄一直没结婚都等着你。当然你现在的婚姻也不是我和你妈给你包办，我只能劝说你一句，老一辈没感情的俩人在一起慢慢不一样有感情了。但这事事关重大，咱尽快就要做出个决定，这事情不能拖了。成不成你给我和你妈今天说个断绝话。当然爸绝对没有逼你，也就是过来人的身份给你说。最主要还是要征求你的意见。你觉得那娃咋样？”

李玲见父亲说了一大堆，她的确心高气傲看不上东头没囔兮地宝根，可正如父亲所说她现在能选择的余地能有多少，父亲虽然是征求她的意见看这架势，已经替自己做好了多半主意。父亲是凭借过来人的人生阅历和经验给她指引方向，她从小到大对父亲一直很崇拜，也从来都认可父亲老五的判断。她觉得父亲老五给他指的这条路，或许没有错，那个宝根如果真和她结婚八成也是翻不过自己的手掌，对自己言听计从，可她觉得她还是更向往能驾驭自己的男人，就像父亲老五这样站到那儿就是一个响当当的英雄好汉，可她的人生现在哪里还有这样的机会。她从县城回来以后还偶尔想起和他一起上班的那个餐饮店经理，可她明白，人家也早已结婚生子。她的人生也已经没有再去选择的机会。虽然她心里有些不美气，可这也许就是她的人生吧。

她低头沉默了好久才对父亲老五说道：“爸，……我同意。”

老五和淑珍一听开心地不行，想着这几天就尽快托人去给村东头回个话。

老五看了眼女子玲玲，明白娃心里不美气，但他也没有再说啥，他只是心说爸给你指的这条路不会错，以后你就会明白爸让你做的这个选择是正确的。恰如多年之后，李玲在看到同龄女同学所过得生活她的确庆幸当初听了父亲老五的话是正确的。

老五安顿完了大女子玲玲，又看着儿子黑蛋说道：“你姐的事说完了，现在说你的事。爸也知道你这几天躲着爸，怕爸怪罪你当初做的放弃高中的这个决定。我现在就告诉你，你做的这个决定当然是错的。”

把李龙吓得不敢看父亲老五的脸，坐在炕沿下的椅子上头也不敢抬，他何尝心里不后悔这个决定。可是当初家里没有办法，自己当初又年轻，看不透这个世事。从最近课程已经结业，很多同学出去实习，他也试着碰运气在外边应聘找工作他也感觉到当初自己所做的决定是草率了。

老五继续说道：“过去的事情，爸不说了，爸也知道你有你的难处，可现在木已成舟，也就只能那样了。我听说你学校的课已经基本完了，你这现在有啥打算？”

李龙说：“爸，现在很多同学都已经出去实习找工作了，我前一阵子也试着在西安应聘找了几个工作，可也一直都没有回信。”

老五说：“找工作这事，按说我去找你戴儒文大伯，他肯定也会帮你，前天他来看爸走时也说过这事。但你知道爸这人轻易不愿意求人，怕欠下人情，这你姐当初找工作就给人家说了，我这回实在也是开不了这个口。要说你黑子田伯也能帮上这忙，我一样不好意思给人家开口，你黑子田伯这几年在咱家、在爸跟前真的是帮的太多了，爸这个义兄没白交，但现在咱也不能求人家。我看你这年龄也刚好是在社会上多闯荡的年龄，男娃家还是要去外边多见见世面，等你闯荡一半年，你也就知道这个社会哩。”

李龙见父亲没有怪罪自己，又听他说让出去多闯荡的事，高兴地说道：“爸、妈，我要去广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