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章

2、新兵连

“十八岁十八岁我参军到部队，红红的领章映着我开花的年岁，虽然没戴上呀大学校徽，我为我的选择高呼万岁！啊，生命里有了当兵的历史，一辈子也不会感到懊悔，生命里有了当兵的历史，一辈子也不会懊悔……”

一队新兵连的队伍正行进在团部的大院内，经过一上午的训练刚从训练场回来。一周的新兵连生活让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新兵队伍看起来有了初步当兵的样子，行进的步伐也显得整齐划一起来。

每当团部的大喇叭里这首歌响起的时候，包括李龙在内的新兵连的所有新战友都听的热血沸腾，这首歌好像唱进了每个人的心里。无论每个人当初处于何种想法来参军入伍，而这一刻都暂时把那一切抛却脑后来迎接新兵连魔鬼般的训练，从精神到肉体接受这部队生活的洗礼。进了部队都即将成为一名真正的光荣的中国人民解放军战士，每个人都开始迎接部队这所大熔炉的千锤百炼，每个人的思想都开始在学习了解了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先烈的光辉英勇事迹而得到矫正和升华，地方老百姓身上的不良习气也都在慢慢改观；每个人的肉体都在通过一系列超负荷的体能训练而得到真正的磨砺和强健，咬紧牙关中学会了坚韧坚持忍耐，磨炼的不仅仅是体能更重要的是坚韧不屈百折不挠的意志；每个人也都在向左转向右转齐步走跑步走的队列训练中有了良好的军容军姿，举手投足昂首阔步中才慢慢彰显出该有的英姿飒爽军人形象。

经过一上午的训练，行进中的这队新兵也都已经累的有些筋疲力尽，这会儿在副连长的带领下正要去饭堂吃饭。副连长看着队伍中一个个无精打采的样子，便喊道：“同志们！苦不苦？！”

“不苦！！！”队伍中迎来山呼海啸的回应。

“累不累？！”

“不累！！！”

“一——二——三——四！”

“一——二——三——四！！！”

“呀二一、呀二一……”

队伍终于到达饭堂，直属队的三个新兵排，都在共同组建的新兵连吃饭。冯彪在一排、李龙在二排、冯伟在三排。每次到了吃饭饭堂集合的时候，这三个排可都是一个也不服一个，而直接的较量就是开饭前的唱歌。哪个排唱歌的声音最洪亮，也就代表哪个排的士气最高。

一排的排长站在自己队伍前打起拍子率先起歌。“学习雷锋好榜样！预备唱！”

二排长高八度的起歌：“团结就是力量！预备唱！”

三排长也不甘示弱。“革命军人个个要牢记，三大纪律八项注意！预备唱！”

三个排几乎同一时间起歌，三个排的歌声就交织在一起，一个排不让一个排，一个排比一个排的歌声洪亮，震耳欲聋的歌声排山倒海的巨浪一浪高过一浪。

歌唱完了，几个排长还在不服气的一个看着一个。按照一二三排又按照一二三四班的顺序，一个个有序的进入饭堂走进各自的新兵班所在的饭桌。

李龙和几个新兵班的战友在班长“开饭！”的一声令下便像下山的猛虎扑向猎物，一个个抓起筐中的馒头急不可耐的甩开腮帮子都开始大嚼起来。这一周来别的训练李龙还都能坚持下来，现在最大的困难还是吃饭，本来自己饭量就大，新兵连剧烈的训练强大的体能消耗让他感觉总吃不饱。在家母亲还总是说他吃饭奸馋挑食，不爱吃绿菜、不爱吃肥肉、不爱吃生姜，可这会儿只要是吃的，能放进嘴里的就不再弹嫌任何。新兵桌上的饭菜总是不够吃的，别说他这样的大饭量一顿吃十几个馍，一个个都是十七八岁的小伙子，正是能吃的时候，就是别的新兵战友一顿也是七八个蒸馍。每次都是在班长走后，新兵班的几个人便拿着蒸馍抢着蘸盘子底下剩余的菜汁，蘸完的盘子比狗舌头舔过去的还要干净。直到桌上的七八个盘子被几个人蘸完，才意犹未尽的放下手中的蒸馍。李龙最后也无奈的经常空口吃俩酟蒸馍，不管瞎好吃下去不饿肚子为原则。

李龙他们班今天负责打扫饭堂卫生，几个人吃完饭后便开始对饭堂进行清扫，当几个人扫完地拿着拖把拖地的时候，新兵班长已经在外边等的不耐烦了，趴在窗户上大喊：“一个个磨蹭个锤子！速度！”

等几个人拿着拖把笤帚来到冰天雪地的饭堂外，看见新兵班长一个人站在那里，李龙同在三班的几个新兵便按照平时队列训练的顺序快速站成一排，一个个心想班长这会儿肯定要发火了。这个新兵三班班长脾气非常火爆整天又是满嘴脏话，对他们这个班新兵要求非常严格，平时训练生活中新兵稍微有一点做得不好非打即骂。三班的新兵都知道老兵都把他们的班长叫“暴徒”。

班长转过身看着一个个拿着清扫工具又低头耷脑的众人口中骂道：“老大跟老二算账呢？！一个个都先给老子精神起来！站队都不会站了？！一个个跟老汉的鸡巴一样软绵绵的一点都硬不起来！”

三班的新兵一个个听了又都赶快昂首挺胸，队列又重新自动对齐，吓得大气也不敢出。李龙也面无表情的站在队列里。心想，骂吧！老子从进部队的第一天把私人物品放进库房的那一刻，所有的尊严、面子、荣誉都统统一起放到私人物品的提包里去了。这会儿由着你欺负新兵，你也就是比老子早当几年兵，要脱了这身军装，老子早都把你打趴下。

“暴徒”继续说道：“刚才是谁影响了大家的时间？！说！”

三班刚才一个新兵遇见了炊事班一个老兵老乡，俩人刚才多说了会儿话，确实把打扫卫生的时间耽搁了。但这个秘密被三班所有的新兵给扛了下来，谁也不吭声。

李龙身上穿着厚厚的军棉衣裤，头上戴着火车头帽子把两只耳朵严严的包裹着，极度严寒的天气要是不戴帽子，耳朵只需几分钟便会像发了的起面在肉眼可见的状态下快速的肿胀起来像鼓起来的面包。他突然发现手中提着的拖把已经冻硬在地上就悄悄的往上拽了拽，但这个细微的举动还是被班长看见了。

只听“暴徒”一声大喝：“李龙！老子让你动了吗？！”

李龙无奈的说道：“报告班长！拖把冻住了！”

“把你那两片子给老子夹紧！以后要动先打报告！明白了吗？！”暴徒继续骂道。

“是！班长！”李龙身体站直大声回了一声。心里想的却是龟儿子！你给老子等着！

“暴徒”继续从三班几个人的这一头走到那一头。“都不说是吧？！不张嘴今晚全都不准吃饭！”

里边一个很文气的浙江兵说道：“报告班长，我们当兵来是为了报效祖国上场杀敌卫国戍边的，不是来听你满嘴脏话训斥的！”

话音刚落，“暴徒”就飞起一脚把这个浙江兵踹出去几米远，连带手中的脸盆抹布全滚落在雪地上，脸盆也发出哐啷啷的响声。

“老子教会你们第一课就是服从命令听从指挥！”“暴徒”大喊着。

接着每人都挨了“暴徒”的一记飞脚，滚落在旁边的雪地里，一个个被踹的横七竖八东倒西歪。

一记飞脚踹到李龙肚子上的时候，李龙本能反应两手一把扣住班长踢来的一脚，按照红拳这一招连贯的动作接下来是一招“神龙摆尾”便可一脚把“暴徒”踢飞出去。

但李龙这会儿只是面无表情的扣住班长的大头棉鞋紧紧握在手中。“暴徒”一只脚被李龙扣住，一只脚站在地上。脸上既是惊奇又有些恼羞成怒。“没看出来！”暴徒也不是吃素的，身体腾空地上一脚也向李龙胸口踢来，李龙紧躲已经来不及了，还是被踹在胸口被踢退好几步才稳住了身子。

这一幕还是被远处的孙排长看见了，走了过来大喊道：“三班长！你干啥呢？！是不是又在欺负新兵？！”

“暴徒”却像换了一副嘴脸，对着孙排长嬉笑着说道：“排长，没有，我是和我们班新兵闹着玩儿呢。”

孙排长走了过来，三班的新兵也都一个个爬了起来，李龙只是把刚才胸口上的一点雪拍落。

孙排长对着“暴徒”说道：“现在带新兵要讲究方式方法，老一套打新兵的那一套不许再用了，团里今年对带新兵都提出了新的要求，纠察队也都在抓典型，咱们以前的那些带兵方法都不能再用了。”

“暴徒”不服气的说道：“哪个新兵不是被班长打出来的，我的班长新兵班没把我打死，整天的口头禅就是‘训练好了，老子在手心给你煎鱼吃，训练不好，老子一天把你修理八顿。’我们班长把我打的最凶，退伍的时候，我抱着我班长哭的也最凶。你看我们那批同年兵不是个个有出息，哪像现在的兵一年不如一年，现在要是连打也不能打，这兵我真的不会带了。”

孙排长说道：“你还是要转变思想，平时多学习。要严格按照团部今年带新兵的要求，以后坚决不许出现打骂新兵的事情发生。好了，把人先带回吧。今天下午团里已经通知下来，全团去靶场扫雪，这场雪太大了，连下了几天，靶场的雪都有四五十公分厚了。”

三班的几个新兵一听下午不用训练了，又把刚才被班长欺负的不快抛到脑后去了，一个个高兴的又重新排好队伍。

只见三班长口中喊道：“全班都有！向右——看起，向前——看，向左——转，齐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