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章

5、村北卖地

晚上躺在床上的李龙又失眠了，是彻夜难眠。从部队回来仅仅两天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并且每一件令他觉得都不可思议。现在一个人躺到床上他才想着把自己的思绪好好整理一下，把这两天发生的不可思议的事好好回味梳理一遍。

首先是他负气离家在钟楼邂逅陈舒他觉得不可思议，钟楼跟前每天人来人往不知要变换多少人匆匆的脚步，茫茫人海中就是相差几分钟甚至是几秒钟或许两个人就无法相遇，要不是自己退伍回来和父亲顶了那一句；要不是父亲骂了他负气去了钟楼；要不是陈舒恰好昨天休假；要不是陈舒不经意的那个回眸，两个人此生或许就不会有后边发生的这些事。昨晚和陈舒度过的那个温馨浪漫的时刻令他又开始怦然心动起来，兴奋、激动、愉悦的情绪瞬间又把他彻底包裹起来了，他努力搜寻着美好记忆中的每一个残片和点点滴滴……

陈舒在自己生命中意外的出现，或许又绝非意外，而是他命中该相遇的人。陈舒的出现也彻底打开了他对陈舒感情的闸门，他努力回忆起与陈舒从上学时相识相知的整个过程。那时他的心里只有冯倩，并不是他不喜欢陈舒，而是把自己的感情全部给了冯倩，除了冯倩他不愿意正眼去看任何一个女人，而对陈舒选择了无视和逃避。此刻陈舒又很突然的闯入他的生活，他不由得把冯倩和陈舒做起对比来。冯倩和自己一直是那种很朦胧的感情，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感情，冯倩的性格可能更适合他的审美。纯真、文静、腼腆、可人、温婉，这或许就是他梦中情人该有的样子，可惜命运的捉弄只能使两个人最终走向有缘无分的结局。而陈舒刁蛮、任性、活泼、娇气，却又善良时而还表露出神经质的多愁善感，但就是这样的女人原本不可能和自己是一个世界的女人就突然闯入了他的生活，走进了他的心扉。陈舒的出现或许并非是偶然，而是他生命中该出现的女人，是自己的克星却是和自己是真正有缘分的人……

面对即将要去的人武学校，那将是自己逆天改命的一个新的转折点，自己的人生或许要从进入人武学校的那一刻彻底改变，而自己也会走到这个社会的上层，他激动的畅想着自己以后真的如果可以顺利毕业成为乡镇基层的一个国家干部，那他想作一个焦裕禄、孔繁森式的好干部，绝不做那些高高在上不为老百姓办实事的干部。他要一生清廉绝不做那些欺压在老百姓头上，吃着老百姓、喝着老百姓还要去贪污的那些狗官……

他又想起了冯建民，这个与爷爷的死脱不了干系又差点害死父亲的大仇人，他满腔怒火，气愤难平。父亲晚上教育了冲动的自己，此刻他的脑子越发清晰起来。自己不能去做莽夫，自己这会儿最重要的任务是先改变自己的命运，让自己强大起来，然后再去和冯建民斗，冯建民最后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而不是他去把这个狗贼打死。

上学还有大半年的时间，但翻过年五月份就要开始体检和准备上学的事情了。而这段时间他是该好好的体谅一下父母去草莓大棚里帮着父亲干农活了。父母已经年迈，他这个农民的儿子真的该学着种地了……

他辗转反侧，最后还是停留在对陈舒这两天美好记忆的思念中睡着了。

在过年前的一个多月时间里，他跟着父母早出晚归去北岸子的草莓地里干活。每天早上天不等明他陪着父亲老五一起床先练一趟红拳强身健体。然后，吃完母亲做好的早饭。一家人提上笼子，拿着铲子，再叫上隔壁狗娃叔和英琴婶，两家人一路说说笑笑的去地里。然后一头钻进草莓棚里，搬着小板凳坐在草莓棚里除草、打老叶子、灌溉、施肥。他每天钻在草莓棚里边想伸伸腰都不行，此刻他才真正体会到父母在地里种草莓的不容易。但每天在地里专注的干活时间却总是过得很快。这种劳作与世隔绝显得恬静而质朴，他的脑子里每天都很平静。不用像在部队那两年每天都要应对高强度的训练，不像他在西安城胡混搭找的那些不像样的工作天天焦虑。

他觉得农村真的其实没有啥不好的，只是农村这种恬静所面临的现实困难就是经济，农村人整天在地里刨，最多是混个温饱，生活的品质和质量始终提不高，这样也就被社会边缘化沦为这个现实社会的二等公民。

他跟着父母专注于地里的农活，在这种恬静心无杂念的生活中忙到了年根，中间只有晚上偶尔的和陈舒打打电话，他几乎和外界失去了所有的联系。

时隔两年以后回到家的这个春节，他过得是很愉快的，内心也是很踏实的。春节的时候，他和李飞、薛强、冯军好好的在二牛家的洋楼里边聚了一次。这次是要求有媳妇带媳妇有女朋友带女朋友的，四个人中只有除了冯军以外，都带了一个女人，几个人相聚的时候，也被称之为“江南七怪重聚醉仙楼”。李龙从冯军的口中悄悄得知冯倩并没有回来，他没有问原因他也不想知道原因，他现在只能是远远的躲开她。

春节在整个喜庆祥和的氛围中很快就度过了，过了正月十五，人们也都开始各忙各的了，而这时面对长安堡村北头却是更加的热闹了。

卖地的消息已经得到了证实，五月一号正式扎户口。

面对卖地这会儿村北头的人也像村南头卖地时的那样惊慌起来了，开发商和村民的斗法也就开始起来了。开发商肯定是想少给几个，而村民无非是想要多拿几个。面对开发商把地价压到每亩两万八千五，村民除了气愤、咒骂，最终只能无奈的接受开发商耍无赖不以长安堡当下种植经济作物的现实，而是仍用几十年前农业社时粮棉队的标准给做了最后的定性。

面对开发商的无赖，村民也八仙过海的想在卖地时想出自己的应对办法，日鬼掏碳的事也就越来越多了。村民想多拿几个，这会儿能走的路无非也就是两条路。一是增加人口，二一个是在卖地以前，给地里弄上附着物。

增加人口倒好办，娃到了适婚的年龄赶快给娃定媳妇儿，这会儿村北头也上演了集中相亲的一幕，村里的媒婆又开始买卖红火起来了，又是一天带着一个女子或者几个女子穿梭村北头七八家。村北头的好多小伙儿越见越多一下挑花了眼，每天见过的“美女”如同过眼云烟，望着从外边云集来的各路美女一下茫然不知所措了，也不知道是该挑选臀大腰细能生养的；还是要挑选脸蛋白净有姿色的；是挑选那些看着勤劳朴实会过日子的；还是要挑选那些模样俊俏杆杆好的衣裳架子，眼睛纯粹迷离了，越不知道该挑选哪个了。来相亲的女子一时洛阳纸贵，尤其是脸蛋这会儿长得还不错的、身材稍微凹凸有致的，更是把尾巴翘上了天，这山望着那山高对长安堡小伙儿也是千挑万选。既要看长安堡小伙的长相、工作，还要看对方的家境，父母的能力。当然，也有一见钟情第一天相亲第二天就领了证的……

一个媒婆却另辟蹊径，不给年轻小伙儿说媳妇儿，而是给那些像白日鬼、没人要的那些老光身汉拉媒保纤的。领来的还都是四十来岁的半大子婆娘，把白日鬼和没人要俩人搞得也都神魂颠倒春心荡漾了，吵闹着要给自己办婆娘。勘破玄机的村里乡党好心劝慰荡漾了的俩人。“唉，就说白日鬼、没人要，你俩都不害怕半路办回来的这些野婆娘到时候给你把卖地分的那俩钱一下给你卷包走咧？！你俩这年龄还能咥得动活？！”白日鬼说：“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廉颇年八十尚食肉十斤、米吃十斗，黄汉升六七十岁，仍旧跨马征战开三百斤的弓，我把她一个半大子婆娘还撵拢不住咧！你黑了就是给我俩，我也能降的动！……”活不行的没人要看着众人看他疑惑的眼神嘴里说道：“你管批我呢，我娶回来闹不动，哪怕拿烟袋杆杆戳呢……”

地里一下也热闹了，像老五这样真真实实弄了草莓大棚的据说每亩地有三千块钱的附着物补偿，根据上边打探回来的小道消息。附着物补偿的标准是：粮食每亩地补偿2000元，草莓、蔬菜每亩地补偿3000元，猕猴桃树4800元，闲地每亩1500元。

这下，平时那些懒庄稼人也着急起来了，对于闲地每亩地补偿1500的标准这会儿看着勤快人地里有蔬菜瓜果也开始眼红沟子绿了。这些人也是使出浑身解数开始给闲地里栽杨树、栽松树、栽值钱的苗木、给闲地里边几家联合起来找来装载机推出鱼池……

李龙站在北岸子自家的地头，望着村里热闹的这一切，他不知道这些日弄鬼的事到底是该归咎于开发商只想少给几个的无赖手段，还是要归咎于村民为了多要几个的无奈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