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章

3、计划生育

农村人常说“一儿一女活菩萨”，对于家里同时既有一个男娃还有一个女娃的家庭人们总是会投去羡慕的目光。在农村对于生娃的态度，一般头胎生了男娃的很多家庭都会响应国家计划生育“只生一个好”的政策，很多人是考虑家里只要有了男丁，有了继承香火和顶门楼子的人就放弃生养二胎。毕竟很多人二胎再想要一个女子还是要承担一定风险的，生男生女也都是靠运气的。如果是按自己心来二胎顺利生下一个女子那自然是好事，如果再生一个娃子娃，那么生了两个光葫芦的家庭等待自己养育俩娃的担子也就翻倍了。俩光葫芦将来是得需要盖两院子房，给娶回俩儿媳妇儿的，这是让好多人得撅着沟子把自己怂核儿挣出来挣回来的钱才能完成的任务；头一胎如果是一个女娃那么对于生二胎心里压力更大，如果菩萨保佑二胎顺利生下男娃，那么就觉得是老天眷顾终于有了继承香火的人，可如果二胎继续生了女娃，那么会被村里乡党放到到没有后人继承香火的背后嘲笑中，放到怂软的队伍里，自己以后也休想在乡党眼前活的硬气，只能是抱着一生的遗憾一生都硬气不起来。自己的媳妇儿因为一下生了俩女子也会被认为是给干下了瞎瞎活，一辈子在婆家也是抬不起头的。李飞和柳月一次得到一对龙凤胎的双胞胎可想而知俩人的心情有多么的激动。

李飞进了病房第一眼看见自己的柳月姐和自己一双儿女的时候，简直兴奋激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心爱的柳月姐竟然给他李家一下立下如此奇功。他紧握着他柳月姐的一只手，看着柳月眼睛里同样放射出兴奋喜悦的光芒，他第一句话还是表达了对柳月急切的问候。“姐，你没事吧？”秀兰抱起了男娃说像二牛，淑珍抱起女娃说长得像柳月，李飞傻呵呵的遥望着两个襁褓中的娃兴奋激动的只剩下呵呵傻笑了。在护士的催促下，李飞迈着轻盈的步子推起车子就跑，脚下如同踩上了风火轮，推上车子就飞快的在医院的过道里跑了起来。后边跟着抱出来的一对龙凤胎成为当晚的明星，一抱出来就受到了外边等候其他家属的围观和赞美。淑珍和秀兰也高兴坏了，几个人如同打了一场胜仗，抱着俩娃跟在后边露出胜利者的笑容，昂首挺胸挤出围观的家属，把羡慕嫉妒恨抛给后边心情忐忑等待的家属。

回到普通病房，李飞既看不够儿子，也看不够女儿，一会儿抱起这个，一会儿又抱起那个，看着一双儿女怎么也看不够。淑珍和秀兰提醒他赶快给家里和柳月的父母报喜，他才反应过来从口袋摸出电话，激动地都一时想不起家里座机的号码了。

李飞的爷大半夜了还都没睡和奔颅子坐在客厅焦急的等待着，奔颅子独自一人抿几盅的时候，他一直在看着电视，可电视里边演的啥他完全看不进去，心早都跟着孙子二牛飞去了医院。客厅的电话响了，是奔颅子接的，奔颅子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老汉再接过电话的时候，听到孙子给他说是龙凤胎，老汉又激动的大哭起来，连手中拄着的拐棍都在不停颤抖，嘴里只说：“好！好！好！”

李飞也把这个大好消息大半夜打到了柳月家里的座机，接到电话的丈儿妈、丈儿爸同样激动的不行，俩老丈人得知喜讯的同时，第一时间则是更关心询问自己女儿柳月的安慰，李飞激动地告诉俩老人都好着呢。告诉俩老人在家等着，自己一会儿就开车去陕南去接他们。俩老丈人死活不同意，说他俩坐第二天的头一班的班车来西安，天太黑了坚决不让他去。可李飞已经挂了电话，准备收拾一下一会儿就出发。

柳月听见了，一下急了说啥也不让他去。在柳月的心里，这一切幸福来的太突然了，人越是在拥有美好一切的时候越是珍视和谨慎，就如同刚得到一笔财宝生怕别人知道和看见。而来的这一切幸福她更害怕遭到上天的惦记和嫉妒，她两个苦命的人已经受了那么多的苦好不容易换回眼前的这一切幸福，此刻她比谁都紧张和珍惜。她明白这世上有些时候总是很邪乎的，很多人都是在幸福突然降临的那一刻同时就会遭遇不好的事情，正如人常说的福之祸所依。李飞在这个心情激动心神不宁的状态下去开车，她不敢想象会带来什么不好的结果。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李飞离开她们母子，她们一家四口美好的生活才刚开始，她小心翼翼的维护着这一切。为了一件接人的小事她觉得李飞无论如何都不应大半夜该冒这样的险。此刻的她感到恐慌，她觉得李飞离开自己就会有危险。

李飞最终还是听了柳月的话，他答应过他柳月姐任何事都听他柳月姐的话，想了一下之后又把电话打给了俩老丈人说柳月死活不让他去，让俩老丈人第二天坐班车过来路上一定要小心，柳月这才放下一直紧张的心。

出院回来过十天的时候，李姓很多妇女都来探望来了，来看月婆子的亲戚、李姓关系要好的妇女和左邻右舍的妇女提着鸡蛋、红糖、牛奶、醪糟都来了，都来看看李飞家的这对龙凤胎来沾沾喜气。来的妇女看了俩娃赞美的同时都把瞌睡钱塞进了俩娃的襁褓中。很多乡党来了也都是坐一下就走的，并不会在主家盛情邀请下吃饭。

正当这一切喜庆美好的时刻，恶心人的人又来了。来的人是妇联主任，这个在长安堡被好多乡党说是冯建雄忠实部下的婆娘。妇联主任的到来引起了在座妇女不满的眼光，看似权利不大的妇联主任手里却掌握着全村生二胎的指标，这些人都明白这妇联主任是个看人下菜的主，要是和冯建雄关系密切的人事情都好办，可别的人想要二胎指标却是难于登天。

妇联主任一来就说找李飞和柳月，李飞一见是妇联主任好奇的问道：“啥事？”

妇联主任说：“你这一回生了俩，回头赶紧让你媳妇儿把环上了去。”

李飞一听原来是这事，他既没有邀请妇联主任坐，连杯水都没给她倒，只是盯着这个讨厌的人不冷不热的说道：“着啥急呢？！”

妇联主任说出这话的时候，在座的妇女都觉得妇联主任今天这个场合来说这事真是很不合时宜，显的很没神，大喜的日子，你非要今天来扫兴。再说人家李飞和柳月已经有龙凤胎了，你就是让人家生也不会生的，秀兰一想这多半又是背后受了冯建雄的指使来恶心人的，要么就是自己主动来恶心二牛给冯建雄显点点子表功的。心直口快的秀兰也没给好话。“就为个这事？你这工作一天咋这么积极的？一天雀儿日沟子戳弄了个欢。你这会儿叫人家生人家俩也都不生，你这是急的弄啥？哦，你是来看月婆子的，那你见了俩娃你也不给俩娃瞌睡钱？”

这倒把妇联主任搞了一个大红脸，给吧，这乡党完全可以不给也能说的下去，不给吧，今天这日子不就是来看月婆子给娃瞌睡钱。她也不接秀兰的话说道：“哦，我就是去前边巷子，顺道过来给说一下，你屋里有亲戚你都先忙，我先走呀，二牛你记着这事哦。”妇联主任说完还是把沟子一拧走了。

妇联主任一走，屋里剩下的人却热烈的开始讨论了，都把她的劣迹开始细数起来。

秀兰接着说：“我给你说这就不是个好东西，那些年计划生育，我都俩娃了，硬把我拉去把绝育手术做了。”

英琴说：“我还不是把手术做了，那些年都是硬的，只要生了二胎的，罚完钱，又把咱村多少女的都拉去把手术做了。”

一个婆娘说：“那也是看人的，和冯建雄关系好的不是屁事都没有。手术也没做，钱也没罚。”这个婆娘又好奇的问秀兰。“那你不是把手术都做了，你老三是咋生的？”

秀兰笑着说：“日她丈姑娘的脚后跟，把我拉去手术做了我想着就没事了，俺奔颅子那你又不是不知道，黑了就爱弄那事，结果还又给怀上了，我想管批他呢，反正你给我把手术做过了，我这会儿生，你要来批干我还寻你的事呢，就问你为啥给我把手术没做干净，我老三该生我照样生。”

淑珍说：“当时光计划生育咱村好多家为了躲计划生育，一出去一跑几年，在外头把娃一生才敢回来。回来了又被罚钱，没钱交，就让人家把家里家具都给拉完了，粮食给灌走了。”

秀兰笑着说：“淑珍，原来镇上的武装干部也是催粮要款，刮宫流产，你黑蛋到时当了武装干部回来会不会弄这样的事？”

淑珍笑着说：“现在都啥社会了，人家武装干部早都不干那些事情了。”

英琴笑着说：“黑蛋要当干部了，咱以后也有个靠山了。对了，你黑蛋啥时候回来。”

淑珍说：“黑蛋说西安上学的娃，周末都能请假回来，黑蛋最近一到礼拜就和陈舒去逛去了说是国庆节一起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