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章

3、 没人要办婆娘

圪蹴着的老五抬头一看来找他的人居然是没人要便有些好奇，又看了看周围的人说道：“哦，那你要有事你进屋说。”

没人要却说：“不进去了，你跟我到俺屋去一趟。”

老五见没人要真的有事，便站起身随着没人要走了。

路上，没人要才给老五慢慢的讲了起来。“老五，有个事我这会儿也没了主意，我也没个知心人商量一下想来想去就想到了你。”

老五看着已经年过八旬走路都开始颤颤巍巍的没人要也由不得同情起来了，这老汉一辈辈子也没成过家，这临到老了仍旧无儿无女的，每天还得自己吃自己做，想着也挺可怜的。

“你只要能信得过我，有啥事你尽管说。”老五背着手边走边看着没人要。

拄着棍的没人要停了下来说：“我想给我办个婆娘，你看这事弄得成不？”

老五却迟疑了一下，脑子里的第一反应当然是咱都这么大的年龄了还要再给自己办个婆娘是弄啥。要放着正常家庭哪个八十岁的老汉给他说要给自己办个婆娘他多半一口痰给唾到脸上，沟子一拧转身就走了，但没人要这情况真的又不一样。看着没人要一脸认真的样子，老五脑子里也由不得认真的思量开这事来。没人要这么大年龄，一个人太孤单了，就是卖地分点钱还有拆迁即将分的房和钱，把那些钱都给没人要，他要兀么多钱又能干啥。赶到这拆迁的茬口没人要想办婆娘，这对方的动机无疑又得让人值得怀疑，就凭没人要这条件，对方要不是图他的房和钱咋又可能跟他过呢。老五思来想去，觉得这事这会儿还真的不好判断，便对着没人要说：“你把你这想法具体说一下我听听。”

没人要又边走边给他说道：“卖地那会儿有人给我跟白日鬼介绍人呢，我那会儿还有些想不开，害怕外头来的这野婆娘把我卖地的钱卷包走了。可人家白日鬼就不管兀些顺便给自己办了个婆娘，兀婆娘一看也不是个过日子的，后来慢慢儿的还把自己的儿跟媳妇儿、孙子也都领来了，还又叫白日鬼又重新给前头盖了两间平房，人家现在一屋的日子也浑全了。明眼人一看也都能看出来，兀野婆娘的一屋人都是来图白日鬼家当的，可白日鬼给我说，俩眼窝一闭不管亲的野的，最后也都是旁人的。我这会儿把这事也想通了，我倒能活几天办个婆娘最后也算过一下正常的人的日子。”

老五听了说道：“你要把这些都能看透，不是稀里糊涂叫人哄了，这事要说也不是不能弄，那你现在是有下家了还是啥？”

没人要继续说道：“这会儿有个现成的呢，是商县一个老婆儿，老婆儿也可怜。在老家跟儿、媳妇儿过不到一起，屋里头也嫌弃老婆儿叫儿撵蛋出来咧，后来在咱南头新公路上扫路呢。我没事了成天在路上转跟老婆儿谝，见兀一个人也可怜，就把老婆儿领回来了。我现在也不叫老婆儿扫路了，就在俺屋住着呢。”

“多大年龄咧？”老五问道。

“五十几了。”没人要说。

“年龄咋听着有些轻，兀都能给你当娃咧。”老五听了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没人要说：“这不都是你情我愿的事，电视上我看人家兀八九十的教授寻的还有二十来岁姑娘娃呢，我这咋就不成咧？”

老五却无法反驳，说道：“那看来你把这事都想好了，你这没儿没女的又没有人干涉，那你叫我是啥意思？”

没人要带着老五走到自家门口又停了下来。“事情确实是个嫽事情，不过，这事中间还有些问题在这儿呢。”

老五看着没人要面露难色，问道：“那这样说，这事我看就好着呢，你说还有啥问题？”

没人要说到这儿还有些气愤。“前一向又来了个五十来岁的半打子老汉，说是兀老婆儿她娘家兄弟，一来住到俺屋也不走咧。刚开始我心说，既然是她娘家兄弟，那也就是咱的丈儿兄弟来了就让住到咱屋，只要你不嫌我屋里头脏，你想住就住。可后来我咋看着事色不对，看着俩不像是姊妹伙，倒像是一对野鸳鸯。黑了老婆儿倒是跟我睡着不假，只要我一出去，我几回回来看见俩有时候儿好像还胡摸揣呢，见我回来了就赶紧躲开咧，总觉得俩人恙恙儿的。我就问他俩做啥呢？一回给我说眼睛里头钻了个眼眨毛吹眼睛呢，一回给我说手扎了个倒纤拔倒纤呢。你嫑看我年龄大咧，我心里头不糊涂，这肯定有麻达呢。”

老五听了大感不妙，觉得这事情真要是如没人要这样说，这明显是一对野货来失弄老汉来了，这弄到最后还要鸠占鹊巢呀，等长安堡拆迁，这不相干的人到时都来把村里的房分了还行。老五越听越生气，对着没人要说：“这事弄不成，赶紧把这对儿鸳鸯撵蛋了去！留着干啥呢？！”

没人要却急了。“我叫你来不是这意思，不是把俩人都撵蛋，你给我把兀老汉撵蛋就行！老婆儿我还想要呢。”

老五被气的想笑。“这事没有兀么简单的，算了，你进去叫我把俩万货见一下再说。”

俩人走进院子，老五果然就看见了没人要口中说的俩人，俩人坐在院子里的低桌旁正吃饭呢。老五大概打量了一眼，老婆儿脸上晒得挺黑的，一般普通人的长相，看面相倒还像个农村过日子的人。再一看老汉，留着短头发，俩眼睛却是贼溜溜的乱转，一看就是一脸贼骨头的奸相。

俩人见没人要带着老五进了院子，老婆儿赶紧站起来对着没人要说：“你做啥去了？刚都给你说马上吃饭呀，半天寻不见你人。你赶紧坐下，我给你舀去。”

那个半大老汉笑脸相迎，取了一把小凳子让给老五说：“来咧，快坐，一起吃，糊汤面里头下的洋芋美得太太，我给你也舀一碗。”

老五接过凳子远远的坐下说道：“你吃你的，嫑管我，我一会儿回去吃。”

没人要颤巍巍的坐在低桌旁，那个老婆儿给他舀了一碗递了过来说道：“你不爱吃糊汤面，给你弄得汤面。”

没人要接过碗还把老五让了一下，老五掏出烟袋坚决的摆了摆手。老五用眼睛睄了一眼没人要碗里的汤面，白格囔囔缺盐少醋还没个辣子。心说就没人要这饭，一般人谁能吃下去，脏的看见就倒胃口，给谁找钱也没人吃。

桌上的几个人“呼噜呼噜”的吃了开来，老五边咂着旱烟袋装作不经意的对着那个半大老汉问道：“乡党屋是啊达儿的？”

边吃饭的老汉说：“商县黑山的。”

老五咂着烟袋试探着问道：“这是你姐？我咋看你姊妹俩长得不像？”

半大老汉停下吃饭尴尬的笑了笑。“不像嘛？有的兄弟姊妹伙就是长得不像。”

老五也就不再搭话，等着几个人把饭吃完，老婆儿端着桌上的碗筷去灶房打摭，单独剩下半大老汉一个人老五这才开了口。“乡党，咱也都嫑过来过去，你这会儿给我说句实话，你俩到底是啥关系？说姊妹俩兀哄人的话我劝你就不要说了。你好说了这事也就好办，不好说了，对不起，后头的事情恐怕也不得好！……”

半大老汉见老五这话虽不狠，但话的分量不轻，他当然能掂的来轻重，感觉隐瞒下去恐怕是不行了。

半大老汉低着头说道：“我是她老汉……”

没人要听了吓了一跳气的浑身直抖。“你说了个啥？！你是她老汉！……她不是给我说把老汉死咧？！就她一个人跟儿过活不到一起，叫儿撵出来了，这会儿咋又冒出来个老汉？！……你是她老汉，你叫她黑了跟我睡？！你睡到偏岸儿不嫌难受？！……我看你俩这嘴也都是失白嘴子的！……”

半大老汉低着头说：“我真的是她老汉，她叫娃撵出来也是事实。她嫌我一天胡浪荡一年四季不着家，就跑出来了，我这不是打听了一整才把人寻见……”

老五听了气的说道：“那你寻见了你把话说明你把人领走，你咋还赖到这儿不走咧？！”

半大老汉吞吞吐吐的说：“这不是听说你村要拆迁呀，就想着能在这儿沾点啥……”

没人要气的说道：“俺村像我这样子就是寻个婆娘带个儿女的也都正常，还没听说过带个老汉来的！……你现在说这事咋弄？！”

半大老汉看了看老五又看了看没人要低着头说：“按年龄我给你当儿也不为过，不行了俺俩给你当儿养老送终，名义上她还是你老婆子，她黑了跟你睡都能成……”

老婆儿也收拾完了站在厦屋门口听。

老五听了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他觉得这些人为了钱真的是啥事情都能干出来，再荒唐再离奇的事只要在钱的跟前所有的事也都能出现，所有的事也都顺理成章了。他抬头看了一眼没人要好像还在思量这事的可行性，自己已经实在是忍不住了，觉得得替没人要把这点子坐了，把这些乌七八糟的万货都撵蛋了去。

老五坐在凳子上，用手比划着说道：“把你俩东西一收拾，赶紧嗟哇，能嗟哇多远就嗟哇多远！……”

俩人收拾完东西出了院门没人要还有点舍不得，老五在没人要的肩膀上拍了拍说道：“这事弄不成，这是祸害！你想办婆娘我不挡你，但这真的不行，想办了给你重新踏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