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一顿，似笑非笑的看了两人一眼，敢情这俩小子，是在这里等着他呢。

领导今年七十多岁了，苏廷德和苏廷谦两人，一个五十出头，一个不到五十，在他面前，可不就是小子。

“说吧，啥事？能支持的，国家尽量支持。”

“是这样，廷谦之前无端端被人举报，对教书现在都有阴影了。在羊城待了几年，对风气有些感悟，不想再教书了，想自己弄点什么，想在您这讨个批示。”

领导听完，一蹙眉，道：“我们国家，可是社会主义国家。”

“我知道，领导放心。马克思的《资本论》中也说了，8个人以下叫做请帮手，8个人以上才叫雇工，8人以下不算剥削。”苏廷谦赶紧解释。

“我不会做有违国家方针政策的事情。我只是实在不想教书了，总得有个谋生的手段。我的个性说话也容易得罪人，去工厂当工人也不合适。”

“是啊，首长。而且，现在不是在讨论变革吗？有些事情，总得有些先行者去试验一下，才知道行不行。”苏廷德跟着道。

“选一部分比较靠谱的人先去试试，然后定期给国家反馈结果。有数据样例作参考分析，国家制定下一步的方针政策，也有据可依。”

“你打算干些什么？”领导问。

“我这也是个初步的想法，就看领导们允不允许了。我好几次坐火车，这候车和下车了，有时候肚子饿，要找点吃的，实在困难。白天还好一点，晚上那是基本找不到。我想在火车站卖点吃的，24小时都开铺的那种。”苏廷谦道。

这个年代，候车室基本都没小卖铺的，几个大城市的有，卖的东西也少。进了火车站要买东西，基本就靠列车员推的小车。

但火车上东西品种少，而且价格还贵。

领导想了想，这个似乎也说得上惠民，但也没直接答应，只说要跟其他人讨论一下，让他们等通知。

从领导那出来，兄弟俩分开找人，苏廷德找上了苏家原有的关系，苏廷谦则约了顾老师。

顾老师的兄长，在领导身边工作，很得领导看重，能说得上话。

在交谈中，苏廷谦把自己的想法说了。顾老师一听，这事也不是啥不好的事，便直接应了。

顾老师回去后，便给他哥打了个电话，让他帮一下忙。他兄长也感念苏廷谦在牛棚的时候，照顾弟弟夫妇，这不过说几句话的事，自然没有不同意的。

晚上，等庚长青下班回来，兄弟三人又商议了一番。苏廷德还有工作，能在京市待的时间有限，还是尽快把批示拿到手的好。

这时，庚长青想起姜老和何老，正好在国务院某个工作组工作，似乎就跟制定下一阶段的发展大方向有关。庚长青把这情况一说，准备明天去联系两人，看能不能帮着推动一把。

姜老和何老正是被陆伯鸣帮助过的，那几个老人之一。姜老之前是京市的书记，何老以前在外交部工作。平反后，没有回原单位，去了国务院的某工作组。

因为之前，他们有通过庚长青关照陆伯鸣，所以庚长青对他们的情况，还是有些了解的。

次日，庚长青去找了两人。

恰好，他们工作组也有人提出这样的想法，这又是恩人孙媳妇家的事，他们便顺手推了一把。

在机房势力的推动下，不到三天，苏廷谦便拿到了盖了红章的批示。

兄弟俩十分高兴，为免夜长梦多，第二天便直接飞回羊城了。回去前，还去了负责补偿的办公室，让他们直接把那5万块的赔偿，汇到羊城给苏廷谦。

做生意，肯定需要本钱的。苏廷谦在羊城上班攒下的那些钱，在海市感谢人的时候，已经花的七七八八了。

这次回去，家里买大件东西，还是闺女女婿掏的钱呢。

另一边，海市。

苏廷德和苏廷谦去京市后，一家子准备在海市再玩个几天，等初七初八的时候，再回羊城。

俩孩子还没上学，陆长征又休个一个月探亲假，其他人都是有寒假的，所以时间还很充裕。

他们准备逛一逛海市的百货，买一些东西回去。虽然羊城的东西也不差，但海市作为工业最繁华的城市，肯定是有自己的优势的。

杨素云虽说不想跟娘家过多牵扯，但在海市上大学，不联系那是不可能的。放寒假后，也一直以学习为由，待在学校，直到快过年了，才不得不回去，不然实在说不过去。

这个时候，条件艰苦，许多远一点又生活条件不好的学生，为了省那点车票钱，许多放假的时候，都不会去的。

所以，留在学校学习的人，还是很多的。

杨素云虽然回去了，但也不愿再家里待着。基本上都是约大学的同学，出来在外面逛。

这天，杨素云又约了同学逛百货。逛着逛着，迎面就撞见苏茉一家。

看见苏茉，杨素云瞳孔骤缩。

苏茉看着，跟以前几乎没什么变化，反而好像还更漂亮了一点。

蹬着小皮鞋，穿着长款呢子外套，时尚大方，那张美艳的小脸，白得似乎会发光，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身边跟着的两个小萝卜，应该就是她的孩子，长得也是玉雪可爱。

最主要的，是她身边那个高大帅气的军官。此刻正两手拎着东西，侧首温柔的跟苏茉说着话。

她本以为苏茉嫁了个乡下男人，就算是军官，也不过是腰大膀粗，没什么文化的莽夫，没想到竟是一个这样优秀的男人。

反观她自己，明明只比苏茉大了一岁，可看着似乎就比她大了十岁一般。而且，她还离婚了，成了个二婚头。

这一刻，杨素云又觉得自己的心态似乎失衡了！

为什么？明明苏茉已经到了泥里，却还能爬到这么高的位置？

难道，她天生就不如苏茉吗？

同学见杨素云忽然顿住，表情看着似乎有点扭曲，吓了一跳，问：“素云，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杨素云忽然回过神来，赶紧低下头，“是，我肚子有点不舒服，我要去一下厕所。”

说着，便匆匆走了。

她不能这样跟苏茉相见，至少不能是这样落魄的时候！

她去羊城时，苏茉对她的奚落，她还言犹在耳。

她不能让苏茉看见她这个样子，她一定要努力，奋斗出一个好的前程来，到时候再以胜利者的姿态出现在苏茉面前，告诉她没有她苏家，她杨素云一样不差。

苏茉本来是没注意到杨素云的，但她听力灵敏，听见有人叫“素云”下意识的看过去，就见杨素云低垂着头匆匆走了。

苏茉勾唇，真有意思，不敢见她，却还穿着她之前送的呢子大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