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李迁年语气一顿，随即轻笑出声。

“我知道大哥性子豪迈，不拘小节，更不屑投靠别的势力，做什么劳什子长老。”

“然而须知，我等修行之人，法侣财地，缺一不可。”

“大哥近乎以一介散修之身，克服万难走到今天这一步，应该知晓其中艰辛。”

瞿啸宪眼中露出追忆之色，点了点头。

“的确如此，突破元丹之难，唯有我们这些散修最能有所体会。”

“若不是当年侥幸得了一位故去前辈的传承，别说破境，内忧外患之下，怕是下辖族群存续都会就此断绝，更别提有今日风光了。”

李迁年紧接着道，“然而月垓宫圣女，也就是我那道侣，百余年前，也不过是御灵境中期修士。”

“如此短的时间，便能一跃与我等平起平坐，大哥以为因何？”

不等对方回答，他继续开口。

“当然是因为其背后，有月垓宫这等超级势力作为底蕴，资源典籍随便使用，万象境修士亲自将其带在身边教导，无限拔高她的下限。”

“可想而知，只要不死，踏入元丹境后期只是时间问题，有一位师长保驾护航，未来甚至未必没有机会踏足那个境界。”

“不瞒大哥说，小弟我灵脉资质一般，比不得大哥天纵奇才。”

“能够有今天，也是早年也是多方钻研，混了个不错的出身，利用手上权力，以及麾下势力，搜罗大批资源典籍。”

“事到如今，也是一刻不敢懈怠，搜集珍奇灵物，各方传承，动员麾下势力构建大型阵法修炼室，其中花费不可谓不多。”

“单枪匹马，闭门造车，终究太过低效，如何比得过旁人受大势力供养，难道大哥就没想过继承玄霄阁的珍宝典籍吗？”

瞿啸宪略微动容，忍不住开口询问，“兄弟可是意在大道？”

“那是自然。”

李迁年正色道，“纵然艰险，小弟却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你我修行中人，权势钱财如同浮云流水，然而谁也无法忽视，从其中能够得到的助力。”

“更何况，小弟同样不是孤家寡人，早年追随我一起打天下的兄弟，不能让他们没个下场。”

“靠着自身武力，震慑一方宵小只是权宜之计，真正足以奠基的，是建立一个足以让人依仗，安身立命的势力，才能真正抽身事外。”

瞿啸宪沉默良久，随即无奈一笑。

“兄弟都将话说到这个地步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也罢，哥哥就随你胡闹一回，我会全力配合你行事，在合适的时机，带着漠南山各部族，加入你组建的势力。”

“哈哈哈。”

李迁年笑道，“这件事倒不用急，大哥且看着吧，小弟绝不令你失望。”

二人意见达成一致，也不再耽搁，当即向西而行，深入西南腹地。

然而一路走来，却惊奇发现，现在的玄霄阁，与数十年前大不相同。

倒不是说环境相貌有多少变化，而是玄霄阁境内，战争杀伐愈发频繁，时局动荡不堪。

短短半月之中，目光所及，不少族群部落成为焦土，枯骨遍地，还未隐入地下，

沿途城池，更是混乱不堪。

城池破旧，还有明显战斗留下的痕迹缺口，不知是何族群的士兵蛮横凶悍，当街劫掠，提刀就砍，丝毫没有顾忌敬畏之情。

而且原本城中居民，一个个风声鹤唳，房门紧闭，脸上却是畏惧麻木。

天可怜见，由于特殊的统治结构，玄霄阁一直以来都不算太平，相互攻伐杀戮都是家常便饭，但毕竟有玄霄阁压着，通常也不会做得太过火。

然而现在的情况，战争波及范围之广，已不是一两家册封势力小打小闹这么简单。

方圆万里之地，多个册封势力的地盘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战争痕迹，明目张胆掀起大规模屠杀，仿佛失去弹压，没有任何顾忌。

二人第一时间联想到，玄霄阁出了变故。

他们只私下调查周边情况，并未主动暴露修为，介入这些势力的争端，有了大致了解之后，便不打算逗留，准备各自回返。

“西南形势动荡，也不知漠南山是个什么情况，哥哥我要先北返一趟，如有情况，用通讯灵气联络即可。”

“大哥只管先走一步，我也要回虔昀城坐镇了。”

“保重。”

二人在靠近昕云泽之地分别，临别之时，李迁年还送了一笔军备物资。

局势动荡，漠南山贫瘠，对于他们这些高阶修士而言，或许不算什么，但底层修士身陷战火，能有一批军备支援，情况会好上不少。

做完这些，李迁年再不拖延，全力赶往虔昀城。

然而刚至天渊城东面边界城池，便又是赶上一场大战。

交战一方悬挂黑白旗帜，士卒着装颇为简略，士卒族群成分复杂，单兵素质极好，但相互之间配合就有些杂乱了。

不过作战经验丰富，绝非一般部属能比。

“这是，昕云泽大军，居然已经推进到此处了。”

李迁年眉头微蹙，早年他曾短暂与昕云泽接触，还和一只五阶妖兽斗过一场。

那时的昕云泽并未大规模向外进军，只偶尔到周边劫掠一番，最主要的对手，还是北面的雪蟾谷。

然而现在的情况，可远不只是劫掠那么简单，分明是打算攻城掠地。

与之相对，天渊城驻军就有些疲软了。

作为守城一方，无论数量还是质量，都远不及对方，战事胶着，防守压力不小。

若不是手中军备精良，符箓炮火充足，怕是会更加艰难。

城头指挥作战之人，李迁年并不陌生。

天渊城少主盛子仪的心腹，林虎，也是他们刚来玄冥大陆时，遇到的第一个像样的修士。

此刻面色极为严肃，带着十几个亲卫在城墙上来回巡视。

手持一柄长枪，但凡面前看冲上城墙的敌人，抬手便是将其抡飞出去。

“天上，有东西靠近。”

不知何处传来一声惊叫，众人回头望去。

只见北面天空黑压压一片，由远及近，定睛看去，千余北生双翼的兽人族飞快靠近，分成几个小队，盘旋在高空一侧。

或对城头投放灵器炸弹，或以弓箭狙杀有价值的守卫士卒，引起一阵骚动。

“轰隆隆。”

“啊。”